林伏魔睜開眼睛，怒火中燒：“卑鄙！”

白子雍不看林伏魔，只冷眼問追來又急欲離開的兩只鳳凰：“想逃？你們剛才飛了半響，難道能找到出口？”

二人微愣。

“既然有出口，只要想找，一定能找到。”莫雪道。

白子雍輕笑，淡淡道：“錯了，幾億年來，我們是第一次進(jìn)入這虛空的。為什么？因?yàn)檫@虛空的入口無人知曉，若不是當(dāng)初我借林伏魔上天時在靈樹里做了手腳，讓林伏魔在為靈樹灌溉靈力時沾染了一些。她使用靈力突破圣者就不會傳來綠光，帶領(lǐng)我們找到這虛空。如今路上和出口的夜明珠已被這只九尾狐收了，林伏魔身上也無綠光，出口只有她知曉，若她不開口，誰也沒有出路。”

什么？！沒有退路了？這……白子雍明知如此還要說出來，這不是助長林伏魔的威風(fēng)嗎？

眾神心里慌亂，面上卻故作無畏。但同時施法將鳳凰包圍在圈里。

“什么？！沒有林伏魔就沒有出路？”兩只鳳凰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信，再看眾神的法圈，二人心知今日不交待清楚，是不可能逃生了。

“好，三殿下，你想怎樣？”莫燕道。

白子雍道：“很簡單，莫哲，莫雪，告訴本殿，當(dāng)初你們?yōu)楹螘c本殿同時歷劫？有著什么目的？”

“目的？……你出身當(dāng)日天空七彩炫目，百鳥齊鳴為你奏樂，你是這天界幾億年來的歸宿。”莫燕輕笑：“可是你們有誰記得，幾億年前，我鳳凰一族才是這萬千世界的主宰？你們不過是一只丑陋的巨莽，還號稱為龍，憑什么？”

“所以……你們是去殺我的？”白子雍淡淡開口。

“對！”莫燕咬牙道：“若不是你身份特殊，歷劫有天命護(hù)體，我兄妹二人何須如此大費(fèi)周折？”

白子雍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明白了，我猜，你們歷劫之前一定動用了禁術(shù)保持記憶，但你們沒想到當(dāng)你們歷劫以后保全不了記憶，還和人間的我做了多年兄妹？”

“對！”莫燕慘笑：“可笑我還這么在乎你這個大哥，可笑，可笑啊！”

白子雍疑惑道：“你們不去派了天狗嗎？為何他不殺我？”

“天狗？”莫燕想了想，哈哈大笑：“白子雍，天狗是天后派去渡你歷劫的，與我們何干？”

“……”白子雍語噎。

林伏魔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道：“當(dāng)初我回到妖族，去人間查找天狗的下落，明明探了云磬的記憶，為何沒查到他與我……還有云廝的事？難道也是天狗的作為？”

“當(dāng)然！”莫燕輕嘲地看著林伏魔：“九千年前你成了尊者，作為白子雍的母親，天后豈能容忍你這個威脅白子雍的存在？因此，天后派了天狗去殺了那假妖王的兒子，讓他取而代之。目的就是不想此事被人知曉，她要天狗隨時觀察著你得玲瓏心，以便取之。就連你上天界看到那兩個護(hù)衛(wèi)的記憶也是天后所為，什么結(jié)魂燈將白子雍的善念送在了右護(hù)法身上陪你九千年，不過是那個女人想你被白子雍感動，心甘情愿給她兒子你的玲瓏心！其實(shí)白子雍與你同時歷劫也是那個女人的計(jì)劃！白子雍根本就是在利用你，不然他怎么會剜你的心？！”

“……”林伏魔恍然，難怪她看到的記憶和君崇鈺說的不同，原來天上的感動都是假象。

白子雍……

林伏魔轉(zhuǎn)眼看著白子雍，這個陌上人如玉的男子，她曾那樣深愛過他，到頭來，卻是假象？

白子雍也看著林伏魔，他向來溫潤的眸子里有著一抹歉疚。

林伏魔輕笑。

莫燕繼續(xù)道：“不過，誰知白子雍竟在你快要凝結(jié)玲瓏心時，將你拋棄在九尾狐和云磬身邊。哈哈哈！天后機(jī)關(guān)算盡九千年，也算不到她兒子如此懦弱，萬年大業(yè)毀于一旦！報(bào)應(yīng)啊！”

莫燕笑得猖狂。

整個虛空都是她的笑聲。

白子雍忽然開口：“當(dāng)初人間一事歷歷在目，你都忘了么？當(dāng)真如此恨我？”

莫雪微微一愣，轉(zhuǎn)頭看著云磬，看著他勾魂攝魄的丹鳳眼，看著她日思夜想的男子，這個男子，愛的不是她……

莫燕心中苦澀，憤然一笑：“忘了？怎么能忘？我那么卑微的去愛一個人，到頭來換來的是別人寧愿要一個尸體也不要我。從那時起我就發(fā)誓，我要這天下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莫雪面目猙獰，指著云磬的手指顫抖：“現(xiàn)今，完了，一切都完了。”

云磬微愣了愣，咳出一口血來。

“云磬……”林伏魔蹙眉。

“爹爹……”云廝心疼的哭了。

“無礙。”云磬拍了拍云廝的小手，又對林伏魔笑笑，才抬眼看著莫雪，道：“你知道我為何要一個尸體也不要你么？”

“為何？”

“因?yàn)椤痹祈噢D(zhuǎn)眼打量著一片虛空，嘴角淡淡勾起：“一萬年前，這里出了一個物種，她去了妖族，做了妖王，一千年后又做了妖尊，是天地間第一個尊者。僅僅因?yàn)檫@份第一，三界懼怕，天界動搖中召開緊急會議。我當(dāng)時年幼調(diào)皮，與父君通往天界的路途不甚跌入這個不知日月，暗無天日的虛空，不知過了多少年。在無止境的絕望中，一個白衣姑娘踏著彩云而來，黢黑的夜空瞬間色彩斑斕，她在送我出虛空時告訴我，她叫林伏魔，讓我長大之后娶她。……秋燕，不是你比不上一個尸體，而是我先遇見了她，我的世界本是黑暗，而她賦予了我光明，她就是我的光明。從此，我看到的所有的美好的丑陋的一切，都在光明之下。”

眾仙聽得感懷。

“這個故事比話本好看太多，穿越九千年的諾言啊！”

“我看這個話本就該叫光明之下。”

“不，不，不，叫遇見你，在光明之下。”

“哈哈哈，都好，都好。”

“云磬知恩圖報(bào)，一諾九千年，不錯不錯。”

“西山元君，你有一個好兒子啊。”

“什么好兒子？人家還有個好孫子，好……兒媳！”

“對對對！好兒媳。”

忽然，大家對云磬的眼光從異樣變得喜歡起來。

林伏魔聽著這些議論，怔了許久，恍惚間想起此事。

是了，許久許久以前，她在虛空看見一個漂亮的孩子，他置身虛空良久，一雙丹鳳眼卻格外清澈撩人……她想，他長大后一定好看。于是，她親了他，讓他娶她。

沒曾想，不過一句玩笑，他卻記了整整九千年。而這漫漫的九千年，他都活在光明之下，活在思念她的時光……

多美好的人，多么美好的時光啊。

“云磬。”林伏魔低喚。

云磬轉(zhuǎn)眼看來，林伏魔輕輕一笑：“能帶給你光明，是我的幸運(yùn)。”

云磬微愣，眼中復(fù)雜情緒都化作醉人的微笑：“嗯。”

嗯，他說嗯。

一聲輕嗯，看醉旁人。

這一對如雕琢般的男女，真是怎么看，怎么順眼啊。

眾神陶醉。

莫燕被刺激得蒼涼一笑：“哈哈哈！原來一切都是你先認(rèn)識了她，原來我也在你的光明之下！一切與我無關(guān)！與我何干？我爭來何用？都是白費(fèi)力氣啊！”

莫哲蹙眉，在莫燕耳旁輕喝：“你瘋了嗎？天帝的妃子豈能愛上旁人？你讓天帝情何以堪？你想死沒有關(guān)系，可若不想爹娘乃至整個鳳凰族陪葬，你就給我收起你的瘋癲樣！”

莫燕的笑僵在臉上，詭異至極。

莫哲道：“讓眾神見笑了。自天妃去人間歷劫，仙身不知何故受損，天妃歷劫歸天后與受損仙身不符，中了魔障，常常惡魔纏身，半夜驚醒，導(dǎo)致仙身不能自控，情緒激動之時便會胡話連篇。”

完美的解說，方才的一切都是天妃遭人算計(jì)的胡話，聽不得真。

可是，仙身怎么會受損的呢？當(dāng)然是嫉妒天妃得寵的天后。天后連派天狗偷取玲瓏心、隨意更改天衛(wèi)和凡人的記憶以達(dá)到欺騙林伏魔，得到她玲瓏心的目的，這種卑鄙的事都能做出來，還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

這臟水潑得……

但問題出來了：既然她是胡說的，那方才她講的一切為什么與之前他們發(fā)生的事如此契合？

林伏魔不想拆穿莫哲，因?yàn)樗胫腊鬃佑旱降讜绾巫鞔稹?

白子雍不怒，只平淡道：“莫哲，天妃的事自然有父帝明斷，我無權(quán)干涉。我且問你，若我給你機(jī)會，你可會回頭是岸？”

“什么？我回頭？”莫哲嘲笑道：“白子雍，天后如此機(jī)關(guān)算盡也要得到玲瓏心為你鋪路。你以為她會給天妃活路？會給我鳳凰一族活路？哈哈……你別裝了，如今你玲瓏心在手，自然是你想說什么就是什么。”

白子雍蹙了蹙眉，失望道：“須有，你還真的是莫須有。你錯了，天后此番命我前來，便是為了毀滅這不可預(yù)知的力量。”

“哈哈！毀滅？別逗了！”莫哲哈哈大笑：“天后如此費(fèi)心，你怎么舍得？……你……你……居然……”

話到最后，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子雍手上的鮮血，那是玲瓏心碎后的血液……

白子雍咬了咬牙，眸光淡然道：“為了三界和平，我剜了林伏魔的心，玲瓏心一事就此了解。現(xiàn)在，為了三界和平，我要清理門戶。”

語畢，他輕發(fā)一掌內(nèi)力，擊打在莫哲胸口。

莫哲大驚，栽倒在地，拉過地上奄奄一息的天狗擋在身前，怒吼：“白子雍！天狗和云磬可是同生共死！你要是敢殺我，云磬也必死！”

白子雍面色無波，輕抬纖手準(zhǔn)備發(fā)功……

“白子雍……別。”林伏魔驚呼。

云廝哭喊道：“白仙人，求求你，別殺他，別殺我爹爹。”

白子雍手一頓，回眸看著林伏魔和云廝。

“哈哈！白子雍，你對林伏魔終歸是不同的。你剜她心，她已然恨你，若你再殺了云磬，她生生世世都將不會原諒你。”莫哲笑得張狂：“放我走，放我走！哈哈哈……”

白子雍頭也沒回，只彈指一揮間，一股巨大的力量穿透天狗直接粉碎了莫哲的身心乃至四肢百骸。不時，天狗和莫哲一起化作一陣青煙，灰飛煙滅。

與此同時，云磬無聲倒地，再無生息。

“云磬？”

“爹爹！”

林伏魔看著云磬蒼白的臉頰和云廝痛哭的樣子，抬眼怒瞪著那個始作甬者。

白子雍對上林伏魔的眼神，微微一愣，旋即轉(zhuǎn)身吩咐道：“請諸神稍等片刻，一會兒伏魔會送各位出去。之后，還請諸神將天妃交與父帝處理。”

眾神點(diǎn)頭應(yīng)答。

白子雍點(diǎn)了點(diǎn)額，朝林伏魔走來，站在她身前俯視過她，目光落在扶著林伏魔的君崇鈺身上，問他：“都明白了嗎？可還有什么疑惑？”

君崇鈺擰著眉，搖頭，又點(diǎn)頭：“有……你……還想做什么？”

他問的是“還”想做什么。

因?yàn)樗鋈幻靼琢税鬃佑褐霸谧鍪裁础倪M(jìn)入虛空他說那句留下天兵活命開始，之后的一切，都是為了林伏魔的安慰。

他取了林伏魔的心，又把云廝的事公諸于世，表面上威脅林伏魔嘲笑云磬，實(shí)則一步步揭開故事原委。先用云磬與天狗的交易，說出天狗受傷其實(shí)是云磬自毀心脈所為，林伏魔沒那么可怕，打消眾神對林伏魔的懼怕。其次，用云廝的可愛，林伏魔的善良，云磬的深情感動眾神，再次減輕林伏魔可怕的傳言。接著，再用鳳凰去而復(fù)返說出沒有林伏魔大家都出不去的事實(shí)，至此，林伏魔徹底安全。

試想一下，當(dāng)林伏魔以德報(bào)怨送眾神出虛空之后，誰還會覺得林伏魔是恐怖的妖孽？

他這么費(fèi)盡心思為林伏魔以后做打算，又借莫燕交待清楚天上人間一切疑惑，就像交待后事一樣……

君崇鈺心中細(xì)數(shù)……他剜林伏魔的心，是天職。殺莫哲是天職。殺天狗是為了死無對證保護(hù)天后，是作為兒子對母親的責(zé)任。那么云磬呢？他殺了云磬，這筆賬，該怎么算？

莫非……

君崇鈺擰著眉，盯著白子雍。

白子雍淡淡一笑，算是認(rèn)可，算是托付……

君崇鈺感慨地?fù)u頭，他居然連后事都托付給自己了，他這是不打算活了啊！

白子雍昨晚一切，心中連日來的惆悵一掃而空，輕吁了吁氣，臉上的嚴(yán)峻散開，回到當(dāng)初人間那個溫潤如玉的鹿子雍。

“伏魔，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一掀衣袂，緩緩在林伏魔身邊落坐，側(cè)顏對林伏魔淡淡一笑：“記得你當(dāng)初上天時我昏睡不醒時我才八歲。所以，我這一生看似萬載，其實(shí)不過人間雙十載，天上幾載，加起來都沒有三十載。但人間的二十載我過得很舒心，認(rèn)識你以后，我知道了什么是痛快。”

白子雍笑得迷人。

林伏魔蹙眉不語，這樣的白子雍不是白子雍，他是人間的鹿子雍，是劉花兒的獨(dú)行俠。

她雖無心，可她不是傻子，方才他對君崇鈺說的那一句話，她也聽見了。

他問君崇鈺可明白了，可還有疑惑？回想之前一事，她瞬間就懂了。

她只是不明白，他說的結(jié)束是什么，什么結(jié)束也改變不了他害死云磬的事實(shí)……

白子雍看著這樣的林伏魔，沒有不樂，只輕輕一嘆：“只可惜，這份痛快太短，你我的緣分太短。回到天上后，我成了天界的三殿下，為了天下蒼生，我有我的使命和職責(zé)。我再不能像人間一般隨性而為了。如今，對三界，對母后，我的職責(zé)已經(jīng)完成，偏對你，我總是要給個說法。”

說到此處，他緩緩伸出纖手，替林伏魔理了理額間的亂發(fā)，正欲離開，卻顫抖著撫上她的臉頰，心疼道：“對不起，取你玲瓏心，你一定很疼很疼吧？”

林伏魔蹙眉，臉上傳來冰涼，伸手一摸，竟然是淚。林伏魔也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白子雍會有所不忍。只機(jī)械地點(diǎn)頭：“是，很疼。”

白子雍感傷道：“沒關(guān)系，疼痛只是暫時的。云磬有句話說得對，是他在九千年前先認(rèn)識了你，你給了他光明，你就成了他的光明。從此，他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都在光明之下。他的每一天，每一刻，都與你有關(guān)……真是令人好生羨慕啊！相比之下，我對你的那些期盼也變得渺小起來。可是，縱然如此，縱然他不能沒有你，但我沒有你依然會遺憾。所以……”

撫在林伏魔臉上的手指溫柔地?fù)崦谒蛔杂X溢出的眼淚上，他笑了笑，眼淚滾落出來：“伏魔，如果有來生，我會在黑暗里等你，等你給我?guī)砉饷鳎屛乙蚕裨祈嘁粯樱钤诠饷髦拢珊茫俊?

林伏魔的眼淚再次溢出，眼中朦朧。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只覺得他好像要死了。他為什么啊？他好好的，怎么會死呢？

林伏魔擦干眼淚，白子雍已然掏出自己的圣者之心附在云磬身上……

云磬活了，但他死了！

一切來得太快，林伏魔反應(yīng)不過來，只呆呆地看著他倒下的軀體和他微笑的眸光。

林伏魔沒有心，卻也可以憑借感覺推斷出這樣的目光是訣別，是不舍，是祝福……

是他對他們相識一場的訣別，是他對她愛慕一世的不舍，也是他對她未來年華滿滿的祝福……

“白子雍？”林伏魔蹙著眉，輕輕低感。

沒有回應(yīng)。

他只是緊閉著那雙曾溫潤如水的眸子，再無反應(yīng)。

“鹿子雍？”林伏魔試著低喊。

然而，還是沒有回應(yīng)。

“獨(dú)行俠？”

依然沒有回應(yīng)。

劉花兒忽然慌了，顫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然而無風(fēng)的虛空又哪來一絲熱氣？

林伏魔怔了，久久地看著眼前這個雙眸緊閉的男子，恍惚間，想起了他與她的過往……

從他救她在刀口之下開始，他們的故事拉來的序幕。

她得罪云磬，受了傷，他替她上藥。

她潑君崇鈺茶水，有了危險(xiǎn)，他替她解圍。

她要了棵鬧騰的樹無處安放，他替她種在了他的院子。

她生辰他做魚給她吃；她迷失雪地險(xiǎn)些喪命，他帶她去溫泉池；她學(xué)武被師姐們欺負(fù)，他出手威脅對方；她斂不義之財(cái)差點(diǎn)被趕出云家山莊，他一夜未眠帶著手下替她收拾爛攤；她被人殺死，他花了三年時間只為幫她復(fù)仇，直至他死……

回到妖族，妖族結(jié)界岌岌可危。他將她帶去天界，送她功法書籍，讓她在靈樹速增修為；天后更改天衛(wèi)記憶，她感動得一塌糊涂，想以身相許，他不從，只說想等到成親……

原來，不是他想等到成親。而是他對她的愛，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一生光明磊落，不帶一絲塵埃。

這時候，再想起第一次遇見他的場景……

他說：一路聽你嘆氣十次，你到底在嘆息什么？

他說：我耐心很好，你可以慢慢說。

他還說：劉花兒，你是這人間最聰明的傻子，叫你傻子的那些人才是傻子……

“不是的！不是的！我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啊！”林伏魔搖頭落淚，狼狽地抱起地上的軀體，失聲痛哭：“好！好！好！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

然而，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還有懷中之人的灰飛煙滅……

沒了，再也沒了。

這個世上，再無白子雍了。

“啊……”林伏魔仰天長嘯，這凄慘的哭聲落在無邊無際的虛空中，久久回蕩，說不清的悲切和痛心。

眾神不忍，安靜極了。

云磬看著這樣的林伏魔，想著白子雍方才的話語，一時間，心疼，自責(zé)，感動折磨得他無以復(fù)加，無聲落淚。

云廝看自己的父母哭了，也跟著哭。

瞬間，整個虛空都是嚶嚶的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

林伏魔擦干淚水，疲憊開口。

“都回吧，我送你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