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圣驍跟江皋后先自己一人回到新的客棧,沒過多久司云磊和蕭敬也都到了。
“滄海劍,”司云磊點點頭,“不愧是九宮飛星,不賴,真不賴!”
“我們要練的太多了?!焙钍ヲ敺磸痛_定了沒人盯著他們,就自己進屋找霍心云去了,司云磊對蕭敬擠擠眼,指著他離開的方向說:“看了吧,這人就這性子。”
蕭敬知道他也不是真想找自己說話,轉過身去沒搭理他。
“怎么著?”霍心云歪頭看著侯圣驍領口的一滴血點,“跟人打架了?”
“遇到幾個小家伙擋道,讓我解決了?!焙钍ヲ斪谒磉?。
“呵,你是遇到的小家伙,我沒你那運氣,遇到個大人物。”霍心云總算找到機會說這事了,“我碰見的可是平山掌第一,大護法金乾杰那個老東西!”
侯圣驍嘆了口氣,說:“你膽子也真大?!?
“怕的什么,蕭敬那小子跟你說了吧,我扮的是個坤道,還是要假扮乾道的那種。人家是奔你來的,發現是個女的就很失望了,再者沒有錕铻修為還差勁,就認定自己找錯人嘍。”霍心云攤攤手。
“你也不怕他一掌把你拍死,”侯圣驍敲了敲他腦袋,“我比你還好點,不過是遇到了簕殄的頭頭,名叫金封萬的混蛋。”
霍心云打了個哆嗦,“怎么會是他?剛才找你出去的是他?”
侯圣驍搖搖頭,說:“我是在拜訪溫豪的路上遇到的,只是打了個照面,但這種平山掌的氣息很容易猜出來。這次他沒認出我,但不確定下次照面還看不出來?!?
“金封萬和金乾杰同時來到奈淮,說這里沒什么事沒人會信吧?!被粜脑拼瓜卵郏诉@兩個還有四護法也來了,只是沒敢說。
“叫得出名的人可不少,不是想知道剛才找我的是誰嗎?”侯圣驍又說,“九宮飛星的‘文曲星’江皋和‘滄海劍’沈滄瀾,而告訴他們破曉行蹤的,是神昱五人眾的張羽張叔。”
霍心云嘴角抽搐著,說:“真是熱鬧,要聚團喝個酒還是咋的?”
侯圣驍捋捋她額前的頭發,說:“所以,沒事也別往外瞎跑了。”
“嘁,我跑的什么,”霍心云撅嘴,“還沒說呢,你去找的那個教書先生感覺怎么樣?”
“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侯圣驍說,“他跟來給你治病的那個人一樣,要不要來破曉,還是自己說了算?!?
“姓沈的那個大夫?她為什么會來?”
“蔡氏跟她說了些話,何況,曾經聽莫兄說,在破曉沒出名前她似乎想加入幌星堂?!?
“隨他們去,有腦子的和會治病的,又不差他們一個兩個?!被粜脑坡鹕?,“我也快好了,陪我轉轉去怎么樣?”
侯圣驍苦笑:“金乾杰那個老不死的還在外面晃悠想削我呢!”
“不出門,就到院子里,陪我去看看云彩?!被粜脑普f,“過兩天我傷好的差不多了,你要陪我逛街,別忘了你還欠著和我一起練一次功。”
“我記著,但是你要練拳還是練刀,都要等傷好了之后再說。”侯圣驍彈了彈她的腦袋,“走,去看云。”
金乾杰沒找到蕭敬,也沒發現破曉的蹤跡,他的修為在簕殄算得上絕頂,但在去找人的方面上,也許還比不過自己的有些手下。
但是他并不覺得丟人,因為在情報方面都是丟給別人去做的。只不過最近對這個人不太滿意,所以就來找他了。
“你很閑?”金乾杰人在湖水之上,附近任何一步都大概能踩空進水里,唯有他腳下柳葉般的扁舟有狹小的立足之地。
扁舟當然不是他的。
“我倒不怎么閑,倒是你,剛拿引以為傲的平山掌轟毀了兩座民居,現在又來這找我的麻煩?”扁舟的主人按著斗笠檐往下低了低,說:“姓楚的家伙剛來找過我,你什么時候也跟他一樣了?”
“楚代化找你是他的事,我找你就是我的事!”金乾杰瞪眼,“陳倏之見過我了,他說,你放走了一個人?”
想都不用想,扁舟上除了金乾杰還一個謝雨琛,金乾杰這是問他蕭敬的事。
謝雨琛沒理他,釣上條魚來丟進魚筐里。
“我在問你話!”金乾杰的氣息爆發出來,湖邊樹上的飛鳥被驚起逃離這片地區,水下也不會有魚要來咬鉤了。
“沒人告訴我要攔住誰,哪稱得上放了?”謝雨琛還是保持原來的動作不緊不慢。
“你不是只說真話嗎,怎么看見蕭敬那小子跑了,對陳倏之說‘沒看見人’?”金乾杰冷笑道。
“身在簕殄,還稱得上是人嗎?”
“耍我?!”金乾杰突然就打出平山掌來。
扁舟粉碎,附近的水濺起了四五尺高的水花。謝雨琛盤坐的姿勢出現在幾丈外的空中,魚框掛在了他的后腰上。簍上的蓋子起合,金乾杰也出現在他不遠處,又一招平山掌平推。掌勁帶動下面水面浪花飛濺,接觸到傘頂端爆炸。濺起的水花還未落下,雜亂的劍光和渾厚的掌力又轟了幾個來回了,一連著從湖中心打到岸邊。
金閃閃的掌陣從岸邊湖水中轟向陸地,被壓迫傾倒的植被中劍光飛出,卻又一折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漆黑昏暗的掌陣跟它對上,兩個陣符完全相同,卻是一明一暗的極端。兩招一交后意料之中的天翻地覆,結束卻沒了下文。
“老四,你這劍已經是殺人的招術了。”金封萬晃著手臂慢慢走出來,也只有簕殄的總教主能以同樣招術接大護法的這一掌。
“掌力化陣的‘掌倒金山’,莫非他就不是殺人的招?”謝雨琛慢慢收起劍,拿出藏在后腰斗篷下的魚簍慢慢晃了晃。
“我不來,你們還真要打一架?”金封萬背過雙手去,“我的簕殄可不是由得你們幾個護法天天打架玩的!”
謝雨琛說道:“沒想到我的面子這么大,能讓您二位親自來找我?!?
“我跟老大不一樣,不是專程為你來的,只不過正巧碰見,順道來聽聽最新的情報?!苯鸱馊f說,“這天下沒有人比你知道的更多了?!?
“知道多了并不好,”謝雨琛的魚桿搭在肩上,“你想要聽哪一部分的?”
“破曉門的?!?
“破曉?你好像剛錯失了一次毀了他們大梁的好機會。”
“此話怎講?”金封萬皺眉。
“您已跟破曉的門主侯圣驍打過了照面,可是卻并不認識他,因為他沒有表現出攻擊的意思,所以你并沒在意。”
“我什么時候……”金封萬突然閉上嘴,眉頭更深了些,才說:“原來他就是侯圣驍!”
“正巧大護法大人您在追殺一個小叛徒,順手想找出破曉的藏身點來,因為更急著追殺叛徒,一些細枝末節就沒太注意,從而丟掉了第二個機會?!?
這下金乾杰的臉色也不好看了,他瞪著謝雨琛說:“不可能,那家伙確實是個女人,難道侯圣驍他本身是個女人不成?”
“侯圣驍當然不是女人,”謝雨琛語速不快,“可不代表他沒有女人。”
金乾杰愣了愣,呵呵怪笑出聲:“侯圣驍的女人,哼!”
“也幸虧你沒隨手一掌把她拍死,要想釣魚就要用活的餌,要是死了,那會很麻煩?!敝x雨琛又說,“如果再遇到一定活捉,不要讓她死了,大理紫云宗可是有前車之鑒!”
金封萬慢慢笑了:“有意思,原來破曉的弱點這么簡單。”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謝雨琛壓了壓斗笠,“不過破曉還不是威脅最大的?!?
“哦?還有別的有意思的?”金封萬來興趣了。
“破曉的世界并不大,侯圣驍不過是在意他的女人、他的朋友。恩仇分明,是破曉門最大的特點,他們再多的俠義也不會大到整個武林。但是九宮飛星的文曲星不同,他的原則道義,可是整個天下都放不下!”
“整個天下?”金乾杰右手食指動了一下。
“聽起來驚世駭俗,但我想你們都能明白?!敝x雨琛不急不躁。
金封萬和金乾杰都在盯著他,過了一會金封萬才嘆了口氣,說:“你說的沒錯,知道的太多,有時候也并不好。”
“如果我知道的不多,您怎么能找到我身上?”謝雨琛盤坐在岸邊上甩出魚桿,將釣鉤丟到水里。
“江皋是吧,我已經安排了七個人盯他的梢。”金封萬說著話還有點得意。
可是謝雨琛一下子叫他得意不起來了:“你找的那幾個三腳貓功夫的人,有誰回來復命了?還有接頭的人又有一個來見你沒有?”
金封萬全身都僵硬了。
“你真要以為江皋掛著文曲星的名頭他就是泥捏的,那你就危險了。”
“跟蹤盯梢這類事,應該是老四你的工作?!苯鸱馊f說。
“跟蹤侯圣驍的那一伙不也都死了,有些人找點小蝦米跟著一點用沒有?!敝x雨琛也沒有半點負責的意思。
金封萬嘴角微不可查的抬了抬,說:“沒關系,你總會有辦法打探到我想要的,有張最可信的嘴,我不怕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
金封萬雙手背起來,背朝湖走了幾步,接著一個身法消失在他們視線范圍內。謝雨琛都吝嗇回半寸頭去看,他從蓑衣里拿出魚筐,將里面的魚全都放回到水中。
“辛辛苦苦釣來的魚,為什么還要全部放走?”金乾杰還在看著他。
“真正釣魚的人從來不看重收獲,而是釣魚的快感,”謝雨琛說道,“正所謂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一個‘不在酒’!”金乾杰瞇起眼,“我看不透你,別跟老子耍花招!”
“侯圣驍的至交就有神昱五主另外四個,兩個在他門下,分別成了他的小弟和女人,剩下兩個‘比翼雙飛’都到了星夜宗,你還跟他老子交過手?!敝x雨琛像是自顧自說。
“還有呢?”金乾杰轉身要走。
“看你想聽什么?霍心云司云磊蔡氏龍湘湘凌霄杰,我沒功夫和你一個個說。”
金乾杰一愣,把這五個名字在腦中過了一遍,都是還留在侯圣驍身邊的破曉門人,就連凌霄杰他也知道是遠到戲班子那里的弟子,但不知道哪里多出一個姓蔡的人來。
“蔡氏是誰?”
“畫師,短發遮眼,嘴間留有短胡須,布衣打扮,各類筆狀為武器,武功門路變化多?!敝x雨琛說,“問完了?可以滾蛋了!”
金乾杰知道這個釣魚的人不會再搭理自己了,卻也沒對剛提到的畫師太在意,哼了一聲,也在他身邊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