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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心中充滿陽光的人

  • 破曉圣曙
  • 雨落驚筆
  • 4603字
  • 2025-05-01 11:07:24

陽光從窗格中投進來,起早的鳥兒吱吱叫著。霍心云一覺醒來,睡眼朦朧得哼哼兩聲,扭頭看到身側的侯圣驍安靜得躺著,睫毛低垂一動不動。

難得的,侯圣驍到現在還沒醒,霍心云看著他,敢確定他從躺下后到現在都沒改變姿勢,或者說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霍心云撅起嘴,竟有點小失落。

她湊到他耳邊輕輕地說:“起床啦——”

侯圣驍睜開眼,扭頭看著她。霍心云心里猶如石子投入湖面一般泛起漣漪,有點驚慌地抿了抿嘴。

“還早,再睡會兒。”侯圣驍拍拍她的側頭。

“這可不像你。”霍心云說。

侯圣驍坐起來,伸出胳膊活動活動筋骨,說:“還不是因為你。”

他穿上大氅拿起錕铻,在窗前站了一會兒,說:“我去給你找郎中開藥,你在這里好好休息就行了。”

霍心云翻翻白眼:“要吃藥啊?你去把龍湘湘叫進來陪我,我一個人呆著無聊。”

侯圣驍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只要你安穩點,別耍小性子,等我回來,我就能滿足你的都滿足你。”

侯圣驍嘟起嘴:“個人認為,摸頭有寵溺的意向。”

侯圣驍沒理她,說:“好好養傷。”走到門口又回頭望了她一眼,才開門走出去。霍心云等了一會兒,很快龍湘湘端著茶具推門進來。

“心云姐,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喝茶,我帶了壺水過來。”龍湘湘從茶壺中倒出一泓清水,“你六天都沒動了,喝些水吧。”

“六天了?這么久了呀?”霍心云看著天花板,“湘湘,扶我起來。”

龍湘湘把她扶起來,她堅持要自己來拿茶杯,整只纏滿繃帶的手包裹在小巧的杯外,把清水送到口前。

“心云姐……圣驍哥哥囑咐我不讓你動手拿東西的,你還……”龍湘湘垂著眉毛。

“沒事的,不是拿刀。”霍心云笑了笑,“湘湘,幫我把銅鏡拿來。”

龍湘湘猶豫了一下,起身把桌案上的銅鏡取下來,看到桌上一本書打開著,隨手拿來看了看,也看到了旁邊的一個紙團。

“那是什么?”霍心云問。

“姐姐,圣驍哥哥給你報仇呢。”龍湘湘指指書,“他特意看了這種書,把那個混蛋的刑罰都學了去,像什么割肉、剔骨、剝皮、挑筋,還有什么鞭抽杖打針刺火燒,在傷口處澆鹽水烈酒,為了不讓他死的太便宜,用的都是讓人生不如死的手段,心云姐,你絕對想象不到他能有多殘忍。”

“刑罰?”霍心云笑了,“他還研究怎么折磨人啊?”

“那可是,最早是磊哥哥要解恨主動用刑,后來反胃惡心干不下去了,還是蕭敬接下來執行的。”龍湘湘說。

“也算是報應吧。”霍心云說完看向手指。

龍湘湘注意到了,狠狠一跺腳,說:“姐姐,他竟然對你這樣……實在太惡毒了!”

龍湘湘說完想起手中還有一個紙團,連忙展開看是什么。霍心云身上全是傷,能讓侯圣驍氣急敗壞撕掉的內容,究竟是什么酷刑?

“是什么呀?我看看。”霍心云探頭。

龍湘湘把紙護在身前,眼中有淚在打轉。她抿了抿嘴,說:“心云姐,燕剛那個禽獸……他想讓你絕后啊!”

霍心云看著她,仔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燕剛確實說過女人的宮刑,似乎叫什么,幽閉?

“是叫‘幽閉’的刑嗎?”霍心云問,聲音很平靜。

“姐姐你……”龍湘湘哭出來了。

“上面怎么說的?”

“用木槌不斷敲打犯人腹部……導致女犯人子宮下垂,從此無法生育……”龍湘湘哭得更兇了,“十個有九個都會死。”

霍心云垂下眼簾,木槌砸得她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這十人九死的刑罰果然不是徒有虛名。

龍湘湘剛要說話,霍心云就搶先一步問:“那怎么才算完成呢?我是說,總要有個確定用完刑的標準吧?”

要是一直打下去,十個里面一個也活不了,除了死以外,怎么才算“用過了”刑?霍心云自認為自己受槌擊后沒有什么實質的表現。

“這個……”龍湘湘紅了臉低下頭,聲低如蚊,“下面流出血來。”

“沒關系沒關系,”霍心云連忙擺擺手想讓她松口氣,“你云姐姐我可是好得很,命大福大,沒讓那個混蛋得逞。”

“姐姐你……真的沒事?”

“沒事的,你想十人九亡,燕剛還得拿我當人質呢,要是我真死了怎么辦?他可不敢冒這個風險,也就是嚇唬嚇唬我。”霍心云轉移話題:“對了湘湘,你是怎么知道做了什么的?”

“圣驍哥哥帶著燕剛找我們時,燕剛說了一些話,我聽到了一些,”龍湘湘說,“圣驍哥哥還抱著你,聽了之后一怒之下敲掉了他滿嘴的牙,又電焦了他的舌頭。姐姐你正昏迷著,自然不知道。”

霍心云點點頭,說:“那你可別往外說,這事只有咱姐兒倆……嗯……還有你圣驍哥哥知道。”

自己身體狀況自己清楚,既然沒出事,那就不必瞞著侯圣驍了。龍湘湘擦了擦淚,點頭答應。

霍心云終于松下口氣:“好了湘湘,鏡子給我。”

銅鏡中的霍心云顯得那么狼狽不堪,傷口多包扎過了,匕首劃的淺傷早在治療法陣下全部愈合,鞭傷也好了許多,幾乎就要一起褪去了。胸前的針孔似乎不容易恢復,還留有發紅的一點小洞,不過比剛刺進去的時候小了一圈多。

最顯眼的還是頭發,燕剛雖然一刀一齊割斷,但長度還是參差不齊,短短得垂在肩頭以上,跟狗啃過一樣。

“心云姐,你都知道了。”龍湘湘低下頭,她一眼就看到了霍心云的頭發,為不讓她傷心一直閉口不談,但沒法回避的總還是要面對的。

霍心云點點頭,說:“龍湘湘,幫我修理一下,就到……這兒吧。”她比了個還能接受的位置,大概這個長度的頭發最多,但是怎么也過不了肩了。

龍湘湘拿來剪刀,照她比的長度把長出來的剪掉,霍心云閉上眼,靜聽著刺在心頭的“咔嚓”聲,心中無聲嘆了口氣。更長出來的需要剪掉,再斷的就先不管它了。

“湘湘,告訴我外面什么情況。”

“外面……還好吧。”龍湘湘頓了頓。

“你告訴我真實情況,好叫我也想想辦法幫上忙,”霍心云說,“放心,我不亂來。我可是聽到圣驍說殺光‘鬼’字殿的。”

龍湘湘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吧,我告訴你。”

簕殄“鬼”字殿已經被破曉門屠了,全殿無人生還。之后破曉里燕天寧、莫孤星以及虞堂主一類相關人員帶所有破曉弟子先行趕往蘭陵,其他人都留在這里照顧霍心云。鬼字殿被屠的事傳出去后,不止是驚動了大護法和四護法,連金封萬都動了肝火。他調動了暮靈教來追殺破曉門主侯圣驍,意要殺雞儆猴,讓天下人看看挑戰簕殄的下場。誰知追殺途中水魔刀宗弟子突然介入,在破曉抵御一波攻勢后殺了暮靈教十二名高手。于是九宮飛星、開封陳家以及神昱先后開始介入。據幌星堂情報探得,神昱來的是劉長青和張羽。

“圣驍哥前幾天特意說了一下,承德秦家沒派人來。”龍湘湘補充說。

“為什么是秦家?”霍心云問。

“開始我也不知道,不過圣驍哥哥讓我跟你說,破曉弟子走黃河支流,從汾水到黃河,再去蘭陵。”龍湘湘說,“他本來要親自告訴你的,不過沒來及,說如果沒機會就叫我告訴你,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和秦家有什么關系。”

霍心云點點頭,說:“直隸一帶秦家為大,他是和秦家傳了話,請求秦家保護破曉的安全,這樣簕殄就沒那么容易動手了。”

“現在奈淮聚集了很多勢力,我不明白神昱干嘛才派了兩個人來,明明我們幾個都是出身神昱,卻不見神昱的保護。”

“我們雖然出身神昱,卻不留在神昱中,他們只能派人來調解矛盾,不能直接站我們這邊陣營。何況這兩個人武功也不錯呀,又不是直接打仗,帶幾十幾百弟子血拼。”霍心云笑了笑。

“心云姐,你還有幾根針灸的銀針吧,要不你指導著我給你下針?”龍湘湘雙手放在膝蓋上問。

“傻丫頭,有這么容易的話,那不是人人都學會了?”霍心云說,“下針的手法、力度都是有講究的,每個穴位對應著不同的針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掌握的。”

敞開的門被敲了敲,屏風后傳來聲音:“蔡氏求見。”

龍湘湘看向霍心云,霍心云說:“請進。”

蔡氏一手握著鏡花水月,一手握著蝶戀花,遞上前來,說:“這些是你的東西。”

“圣驍說不叫你給我的吧?”霍心云笑得兩眼彎如月芽。

“侯兄自然叮囑我不能在你還有傷時還回兩刀。”蔡氏頓了頓,“我想你應該有自知之明,不會有意外。”

“你把它們還給我,等圣驍回來怎么交代?”

蔡氏沉默須臾,說:“他應該知道我會還給你。”

“所以把它們交給了你,而不是湘湘。”霍心云看向龍湘湘。

龍湘湘瞪圓了杏眼,吸一口氣在胸口悶著,輕嗔薄怒狀,若是侯圣驍把這兩把刀給了她,她保證不會現在還回來。

“現在留在這里的都有誰?”霍心云問。

“門口,是凌霄杰,屋檐上是蕭敬,司云磊守在門里邊,還有她和我。”蔡氏指指龍湘湘,又指指自己,“加上凌霄杰框里有個女的,都是隨便變動。”

“那個不會武功,無視掉就好了。”霍心云揮揮手。

蔡氏又是沉默片刻,說:“看到你心態沒事,能讓所有人都放下心來。”

霍心云笑了笑,說:“湘湘,幫我把頭發扎起來。”

龍湘湘按她的要求,把她頭發扎成馬尾。霍心云笑著說這和她小時候是一樣的,問龍湘湘有沒有很像她們剛認識的時候。龍湘湘沒說話,這其實比她剛認識霍心云時還短了不少,蔡氏把鏡花水月和蝶戀花放在桌上,把窗簾全拉開讓陽光照進來。他向窗外望出去,溫和的光像金黃色的油,不烈不燥,不萎不頹。

蔡氏悄悄點頭,轉身走出去,他想,心中充滿陽光的人,才能真正從陰影中走出來吧。

司云磊在院中守得無聊,見蔡氏出來,叫他代替自己盯梢,跑到外面游蕩去了。

街上行人來來往往,不時有幾個拿劍握刀的圣控者從屋檐上掠過或是從身邊走過,路邊的叫花子唱著《蓮花落》,司云磊丟進他碗中兩枚銅子,背著手繼續瞎逛著。即使自己被簕殄盯上了,路上隨處可見江湖中人,他也沒必要擔心會被突然襲擊,不用想會不會突然被人攔住打架。

他看到一個賣皮毛的,雪白的毛,尾末有一點泛黑,似乎是狐貍或者什么的皮毛。司云磊感了些興趣,湊過去看了看。

“大爺,”賣皮毛的人說道:“西域的雪狼皮,要不要?”

司云磊把皮毛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實是匹雪白白狼,生前矯健透過皮毛就能看出來,被人一箭射進腦袋,從肚皮剝開作為皮賣。

好看歸好看,但司云磊想來想去也沒想到這副皮毛的用處來,維度看著狼尾的毛,想起蔡氏的墨筆矛至今還未鑄成,似乎筆毫也缺少個好材料。

“怎么賣?”司云磊問。

“大爺,這是西域雪狼的狼王,皮質上等,您看看,多完整,這賣賤了打獵的兄弟都說不過去,量實的價,十貫錢。”

“十貫?”司云磊心生強烈的厭惡感,蒙古的狼皮似乎都沒這么貴過。

皮毛販又給司云磊叨叨,說這副皮怎么怎么樣,司云磊踱了踱步,看小販不像個圣控者,想來獲得這樣的皮也不容易,但委實太貴了些,何況他又沒倆錢能揮霍。

“兄弟。”司云磊說,“我只要這尾巴的話,多少錢?”

小販愣了一下,撓撓頭說:“大爺,您要是把尾上的毛要走了,這狼皮缺了一塊,我還怎么賣呀?”

“用皮不是做衣服嗎?尾毛又用不著,賣我得了。”

“大爺,這個真不好辦的,”小販搖搖頭,“三貫錢吧。”

“那我還是走吧。”司云磊轉身就要走。

“哎呦大爺留步啊,您說這該收多少?”小販拉住他。

司云磊伸出兩根手指,小販才要眉開眼笑,卻聽他說:“二百文,這是最高價了。”

“不行啊大爺,您這樣我賺不回本呀。”小販哭喪著臉,“兩貫錢好吧,兩貫。”

“三百文。”司云磊要怒目了,“說真的我覺得你這也就值五十文。”

兩人爭了半天的價,爭得都口干舌燥,司云磊一狠心,終于說一貫吧,就一貫,小販終于苦著臉答應了。可是要動刀的時候,司云磊又叫停了。

“我說整條,你干嘛要在半截割?”

“哎呦大爺,”小販又要哭了,“一貫就是到這的,你要整條,還得再加一貫。”

司云磊簡直想一巴掌把他整個頭骨拍碎。

“要不你把錢還我吧,我到別處買去。”

“別呀大爺,錢都給了怎么能不要呢?”小販把他的一兩銀子護起來,這就是給他付的一貫錢價值。

司云磊瞪眼,說:“那你便宜點。”

“八百。”小販說。

司云磊差點一拳頭過去讓他飛到后邊墻壁上。他摸出些碎銀,掂了掂大概三四百文的價值,丟在他身上說:“就這些了,愛賣不賣,不賣把錢都還給我。”

小販一臉不情愿的割下狼尾,把銀子都收好。司云磊搶過來,看著他的一臉委屈樣忍著揍他的沖動,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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