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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獨舞獨賞,蓑衣夜襲

這一夜的月色很美,皎潔的月華下不用點燈就能看得清路,侯圣驍和蔡氏出門才沒提著燈籠。侯圣驍獨自回屋時也沒拿燈臺,在月光下摸索著找到椅子坐下,把紫玉手鐲放在桌上。

夜風清涼,看天色后半夜開始應該會有雨。侯圣驍回憶了一遍簕殄與水魔刀宗的交手,又忍不住想了想蕭敬,一壺酒的酒勁上來,腦袋暈了暈,于是伸手按了按兩側太陽穴。

正常情況不會頭暈的,這是情緒的作用。

他聞到了股幽香的氣息,借月華在屋內巡視一遍,發現了從進屋就感覺的不同。在他房間內可供練力法的空曠處,擺放了一些未點燃的蠟燭,正好圍成了個圓圈。

“憂情傷身,小圣驍可是有心事?”

只見一道靚影從侯圣驍白天站的陽臺處轉進屋內,她手中托著托盤,盤上有酒壺酒爵及一盞油燈,女子把托盤放在燭圈以外,拿一朵劍蘭在燈上點燃,輕躍進燭圈中。侯圣驍手忙腳亂得把玉鐲藏進袖子里,就見她手臂一揚,劍蘭在頭頂解體,附帶的火焰隨各處花瓣碎片落在一圈蠟燭上,點燃了所有蠟燭。

那股清香侯圣驍怎能不熟悉,待光亮起,果然映出了霍心云的清秀完美的臉。霍心云身穿及膝的交領襦裙,衣著橙黃色調,外籠著一層薄如蟬翼的藍紗,裙擺淺黃也襯著藍邊,革帶于腰間結扎猶如盛開的紫羅蘭,映襯早春粉梅一般的女孩。

霍心云揚起的手臂沒有垂下來,而是拈指掩在眉間,任寬大的云袖垂下一片嫩黃擋住鬢角。她精心化了妝,梳起繁瑣的百合髻,簪了三支發簪,特意用水晶舞鞋換下平時穿的嵌玄鐵布鞋,成倍地添了香料。

纖手輕拈,兩寬袖中撒下兩條水藍色水袖,霍心云左臂在眉間略略壓低,右手撫在腰側,兩腳輕輕踮起,彎眉巧笑,揮袖便旋轉起來。水袖飄動輕靈,燭光映紅,中央的佳人身姿搖曳,動作行云流水。

侯圣驍正襟危坐,在面前有一個像花一樣盛開的姑娘,在夏日花朵般的年紀,已跳起絢爛盛開的舞。在燭紅月色之下,沒有絲竹音樂的修飾,一人起舞,表演給唯一的觀眾。

風漂浮不定,暈染了那年華,燈下端硯觀墨,狼嚎被驚醒,點染宣紙上的仙。池閣明月初見時,斗篷從窗邊偏然輕擦。優雅的女子點繪半點芳華,蓮步輕移婷婷裊裊,柳弱花嬌之輕盈,風塵散去,云影惆悵,空谷幽香沁心,玉容含怯,低眉悄望,唇角微笑淺淺。

舞姿稍頓,霍心云雙手甩袖銜接,云袖寬大帶風,燭火跟著跳躍,光線搖晃,在軟綢舞衣上閃動,便平穩燃燒,水袖欲垂而落,然而卻振之揚起。衣若花朵盛開,袖便似蝴蝶迷離,旋舞盡癡狂,伊人如此歡快,綿綿云發,隨風散漫飛揚,抑而不撓,蝶依盛花,鳳棲梧桐,朦朧天宮含羞,一片火一般的妖艷,似水的柔情。

蝶盡了熱情,乏了精力緩了下來,尤見天空碧云,夕陽西下,故人長亭外,晚風殘笛人卻不在。霍心云不再滿面歡喜,她兩袖攏胸,舉眸望天,憂容慘淡,甩袖嘆息欲就此休去,卻還回身佇立遙望,伸頸墊腳,目光卻迷離在五里霧中。舞鞋“噠噠”而響,剩下倉惶孤單,此去誰知再相見是否生死無話?

霍心云再次遙起水袖,藍綢呼啦啦擺向空中,手臂揮舞的速度并不快,卻能用巧力牽動長袖。她步子輕緩,神情也是同樣落魄,低首抿唇,目光無神。水袖舞出一片水藍色帷幕,舞出立秋朦朦大雨穿墻,池畔癡女獨倚相思廊,曾認真點過妝,將一腔思念托于西風。亭閣紅顏心曲默默,側首望著滿城涓滌出神,似乎等待著雨歇。

徘徊了不知多少次,風吹過一地的悲傷與絕望,嘲笑她的癡狂。帶著寂寞走過夜色,傘在途中棄在街邊,沉默著漂泊,風雨滂沱淹沒往昔的點滴。風過殤,夜里舊夢初醒,溫潤還留在臉上,窗格月冷,那場大雨沒能洗凈了余念,楊花落,雨后子規初啼,流轉四季的夢朦朧。

柔夷纖指收動,水袖收回手里攥成團,呼啦一聲,兩道水藍色綢帶拋向天空,向外緩緩散落下來。正中央的霍心云驚異詫異之色顯露在臉上,任四周水袖輕落地上,冷暖光線交融映滯在她呆然的面容,悠悠女子心,終新未盡起緣。舞鞋“噠”得一聲響,玉珠般的晶瑩從她眼里滾落出來。霍心云漸漸轉為喜色,揮手又撩起水袖起舞,裊娜的身姿絢麗華美,秀發如煙衣襟翩翩,舞姿驚艷傾倒萬甲。

猶如天邊劃過的一霎煙火,一支舞終,霍心云做福身行禮,兩手中指無名指屈縮,動用圣控力將水袖收進云袖內,跳出燭圈端著托盤慢慢走到侯圣驍跟前。

侯圣驍簡直看愣了,暮光一直盯著霍心云不放,霍心云放好油燈酒爵,被侯圣驍看得不好意思,低頭著紅了臉,侯圣驍這才反應個來,有些尷尬的刮了刮臉,接著嘴角揚起,端起酒爵往壺邊湊了湊。霍心云怯生生地試探了一眼,輕手輕腳倒進半杯。

侯圣驍把酒湊近嘴邊,張嘴不知要喝還是想說什么,不料一滴晶瑩從眼中滴落下來,掉進杯中濺起層層漣漪。

霍心云偷著抬眼瞧了瞧,雖然還是被侯圣驍發現。

侯圣驍抹了抹眼淚一口喝干了酒,往對面的椅子比了比:“坐呀。”

霍心云攬了攬舞裙,跪坐在椅子上,抬頭露出孟光般的神情,雙手疊放在腿上,看了看酒壺,再看向侯圣驍,恭敬得跟個丫鬟一樣。侯圣驍輕揚的嘴角平起來,搞不清楚這是怎么了。

“小云,你是有話對我說嗎?”侯圣驍侯圣驍試著問。

霍心云逃避得斜著目光低聲說:“我特意來獻舞的,只是沒想到你回來的這么晚……”

“這支舞可有名字?”侯圣驍問。

“它叫‘醉情傾心’,一共分六節,講述女子和心上人初見、情狂、離分、相思、相忘……”霍心云聲音越來越小,“和重圓的過程。”

侯圣驍愣愣得說不出話來,霍心云已經拿起酒壺為他斟滿,并給自己斟了半杯,輕聲說:“門主剛回來時面色不佳,不知是為何事?”

侯圣驍聞著清新的幽香飲酒下肚,輕嘆了口氣說:“我和蔡氏出門,恰巧遇到了簕殄的蕭敬,他遭到了自己人的刺殺,曾經的搭檔成了敵人,連自己心愛的人也被利用害死了。”

霍心云聽著慢慢喝完自己杯中的酒,又斟酒說:“門主不會因為可憐他而愁眉不展,一定是因為他聯想到了其他事情。”

“是的,小云,你很聰明。”侯圣驍看著酒中的倒影,“但你精心打扮,不惜深夜還在這里等我,卻又是為了什么?”

霍心云低著頭,不動聲色道:“不過是睡不著而已。”

“從剛才起,你的表現就像侍女一般,給自己倒的酒不超過半杯。”侯圣驍指指她的酒爵,“還有你的稱呼變了,你剛才是叫我‘門主’。”

霍心云低眉不語。

侯圣驍舉杯一飲而盡,伸出手去:“幫我滿上。”

霍心云乖巧地倒上酒,侯圣驍只喝了一口就停,手中晃著酒爵說:“樂師演奏一支曲子,演奏的人本來無意聽著卻有心聽出其中隱藏的感情。真正有心事的,應該是你吧?”

聽者有心,霍心云抿了抿唇,說:“門主前途無量,待榮華富貴時,還會記得我這樣的低賤女子嗎?”

侯圣驍愣了愣。

“若門主不嫌棄,安排小女子到您府上做個侍女吧,我只要跟著你就足夠了。”

“小云,你別這樣說……”

“權利能逐漸毒害一個堅韌的人。”霍心云盯著他的眼睛。

侯圣驍沉默了片刻,喝盡酒爵中的酒說:“我明白了。”

“你也哭了?”霍心云捕捉到侯圣驍眼中格外明亮。

侯圣驍伸手摸了下眼,果然抹出殘留沒滴下來的眼淚,霍心云在袖中找出一張手絹遞給他,說:“你說錕铻柄的材料是寓意替人擦干眼淚的石頭,你不該落淚才是。”

侯圣驍擦了擦,拿出雕花玉簪和鑲水晶的金釵來說道:“小云,這些給你,我想你會需要。”

是的,她確實需要些首飾。

霍心云發現玉簪金釵有些年份,便沒多說什么,握在手里站起來,做個福身行禮道:“深夜冒昧打擾,小玉先行告退。”

侯圣驍有些慌忙得站起來,可這時只能看到霍心云的背影,伸出手還沒能夠挽留,她就先一步說:“門主請留步。”

無聲墮淚,她不抬袖去擦,否則侯圣驍會看到。侯圣驍看著她的舞裙,伸出的手慢慢彎曲收回來,悄悄握起拳,這個叫霍小玉的,一定要查出典故出處來。

夜云四合,暮色微涼,蔡氏難眠缺乏睡意,又像曾經多少個夜晚一樣攀上屋頂執筆盤坐。有時不需要真的寫畫,只是如此坐著就能讓長夜渡過的并不無趣。

云快要遮住月亮了,銀白色的光線漸漸暗下來,雨很快就會來,蔡氏抬頭看了看天思考要不要繼續坐下去。余光突然瞟到了道影子,是個人影,下一刻月色一黯倏然消失了。以他犀利的眼力憑一瞬回憶那人的特征,斗笠蓑衣斗篷,本在雨天最平常的衣著卻給人深刻的印象。那人影出現在飛檐上不說,斗篷在這微風中卻飄起高過頭頂,手里有根桿子還是什么的東西。

蔡氏迅速翻身起來,“咔嗒”一聲接上墨筆矛筆毫筆桿,警覺地踱了踱步,斗篷無風自動,是強大的圣控者催動功力的表現。他感覺到寒氣凜冽襲身,猛地回過頭來。

“遭了。”他使勁咬了咬牙。

同樣難眠的侯圣驍輕嗅著空氣中遺留的清香,自斟自飲霍心云送來的酒,在燈下端詳玉鐲發呆。一陣風吹開窗戶,吹得燈上火苗搖曳不定,一圈蠟燭忽明忽暗。侯圣驍眉頭一皺,殺氣?金光一閃發動金色瞬身術跳躍空間在房間消失。

霍心云在自己屋中抹了抹淚,舞至深處,重圓一節落淚,收到侯圣驍的禮物又忍不住流了淚,明明想說的話卻借了個理由帶過。她心不在焉甚至都沒寬衣解帶就倒在床上攬過被子,可心正亂著哪里睡得著?不多久抽了抽鼻子坐起身,扯了扯頭上忘了拆的百合髻,躺下壓著有些難受,看看掌心還帶著體溫的玉簪金釵,略有猶豫得把它們別在發髻上。

輕嘆了口氣,慢慢側頭,忽然發現屏風處有個人影,蓑衣斗笠,披風飛揚,驚得她心臟一顫。

蓑衣人出手迅速,屏風破開個洞飛來銀光,霍心云知道是暗器一類性質的東西,矮首貼床翻滾到地上,順手抽出床頭上的蝶戀花縱劈一刀。雖然事發突然手腳功夫卻沒忘,刀勁生風直接撕碎了整個屏風。蓑衣人招手就化解了刀風,同時霍心云注意到暗器飛過之處連著有一根絲線,在微弱的月光下閃著光,隨蓑衣人招手切向自己,當下飛身跪倒仰頭避過,再用圣控力一引招來鏡花水月。蓑衣人又是一招,那暗器重回他手中又筆直飛來,霍心云彈起拔刀,用拔出的刀面側擋暗器。

“當”,一聲鳴響,霍心云只覺著雙手虎口酸麻,耳朵被金屬碰撞聲震得嗡嗡響,像是回蕩在自己附近傳不出去。蓑衣人再收回暗器時她看清了,對方手中拿著一根桿子,桿子一端連著引拉暗器的線。

鏡花水月“噌”得出鞘,當下迅速兩刀去接對方桿棒直接揮舞的攻擊,刀走輕柔,雖然蓑衣人攻勢兇猛卻仍被霍心云用巧力化解。霍心云向后仰身,丟掉刀鞘收攏手掌,凝出朵水蓮花往他臉上拍過去,“嘭”得一聲水花爆炸水霧飛濺。蓑衣人竟只是緊緊斗篷就擋下了這一招,接著將桿舉過頭頂,眼看就要揮落下來,霍心云意念一動,蝶戀花從地上飛起來刺向蓑衣人的后心,蓑衣人招式變動揮桿擊落蝶戀花。

雷電劍刺穿房門飛入,直沖蓑衣人飛去。這一變故來的突然,蓑衣人只能放棄霍心云揮桿去接雷電劍,霍心云自然就抓住機會閃走。雷劍轟在蓑衣人身上,爆炸激射出刺眼的強光,好像太陽提前升起。蓑衣人防御的手臂半邊都已經麻痹,再定眼看向穿透了一個劍口的門,只見血色斬光連出閃滅,嗤嗤幾聲門上就切出幾道縱橫交錯的切口,隨后屋門轟得粉碎爆進屋內。先見一雙鞋沉重緩慢地邁進來,又是“嚓”輕微聲響,赤刃錕铻垂下割開地板拖帶了一道劃痕。

侯圣驍身上寒氣逼人,藍色大氅在圣控力作用下翻動。他抬起臉,眉斜如刃,目露狠色,散發著濃重的肅殺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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