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四年的我重新回到單位，昔日要好的同事哥們如見怪物一樣的看我。我覺出事態炎涼，有膽大的靠近我，目的也是想打聽我的八卦。罷罷，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生活還要過下去，除了工作剩余的時間就是打探小花的下落。XJ喀納斯的觀魚臺，大山包，念湖，消失的苗寨，記憶里的山洞。反復去了無數次，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就連南山上的城堡，再也沒有出現過。雖說是親眼所見她在我懷里故去，卻始終無法相信她肯舍下我和孩子。既然注定我們有糾纏的情緣，那么我深信她就在不遠處等我。

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姐夫將他們送去與云兒同一所寄宿學校。無論在幼兒園還是小學，三個孩子成績與品行都是班里出類拔萃的。他們超乎年齡的成熟，似乎理解我是因為找媽媽沒不能陪他們成長。乖巧的見我回家不是拿拖鞋，就是按摩，要么遞水杯。每每如此，我心里總是充滿愧疚。

阿姐和姐夫找我談過幾次，談論的話題皆是人固然要找，但不能忽略孩子們的感受。他們還小，既已失去母親的疼愛，我這做父親的卻沒有全心全意的照顧他們。在對小花的思念和孩子的責任面前我無法抉擇，痛苦不已。該用什么方式彌補我對他們的歉疚。

父親的病有了起色，可以簡單的發出單音節的字。孩子們在家時，教爺爺說話。母親敲醒我，如此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孩子怎可辜負。小花為我們堅持3年，我又為什么不能為她活得精彩。與其每天沉浸在痛苦里，不如認真活下去，這樣頹廢并不是小花想看到的結果。

孩子們需要我，父母親人也需要我。我不能再沉淪，再自私下去。為了肩負的重任和親人的關切，我必須振作。親愛的小花，我會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替你父帶母職，讓他們健康快樂的成長。

決定了最后再去一次念湖，帶著孩子們回憶與她生活過的地方。爸媽不放心我一人帶孩子，執意要阿姐和姐夫帶著云兒同我們一起去。我拿汽車只有五座拒絕他們，姐夫冒出一句咱有Q7，我們換著開也輕松，我拿眼瞪他。阿姐火上澆油，阿郎你就從了吧！這對夫婦真是夠了，我拿他們沒轍。

五一小長假五天加上請兩天年假，與四個孩子阿姐，姐夫故地重游。姐夫開車，我在副駕若有所思。車里三胞胎靜靜地不鬧，只有云兒不是吃零食就是玩游戲。阿姐趴到我耳邊問，孩子們是不是過于安靜，缺乏孩子該有的鬧騰。我搖搖頭，這次是他們離開山居五年后第一次回來。當初他們還小，還不懂什么是死亡，只知道媽媽睡著了。老大瀟瀟曾問過媽媽在哪里，我們總說她病得嚴重，在老家保守治療。就像他們寄宿學校里的制度，封閉式的。不允許小孩子探望，等他們長大了才可以去見媽媽。清清聽到哥哥傳達的消息，又跑去問奶奶，他們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奶奶不明就里，回答他還早呢。小如聽說后哭啼啼的纏著奶奶說她要快快長大，長大了當醫生，給媽媽很多的藥，給媽媽看病，以后媽媽就不會不見她們了。

老媽向我說起孩子們的話，也覺老懷欣慰。我深省幼子既知成年后報父母之恩，如我堂堂男子卻讓父母家人操碎了心。真慚愧！

“小如，爸爸帶你們到念湖看黑天鵝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說什么，與孩子無話找話說。

“好，爸爸黑天鵝是什么呀？”小如軟糯的童音很好聽。

“黑天鵝就是黑色的天鵝！”云兒搶著回答。

“黑天鵝是鴨科天鵝屬的一種大型游禽，具有天鵝種類中最長“S”型的脖子。全身羽毛卷曲，黑灰色或黑褐色羽毛，腹部是灰白色，飛羽為白色。尾長而分叉，外側羽端鈍而上翹形似豎琴。有一個明亮的蠟質的鳥喙，為紅色或橘紅色，靠近端部有一條白色橫紋。虹膜為紅色或白色，跗跖和蹼為黑色……。”瀟瀟冷靜背出關于黑天鵝的釋義。

“喲，瀟瀟真棒！就連姑姑也不知道黑天鵝的知識，今天算是學到了。”阿姐夸獎瀟瀟，引起云兒不滿。

“那人家也知道黑天鵝的事，媽媽你怎么不問我呀？就是像大鴨子一樣的，還有白色的。”云兒也不錯，我回頭夸贊他。教育孩子就是要讓他們相互學習，相互競爭，才能更有效的掌握不會的知識點。

“那還有大白鵝呢？”清清默默地想著他的問題。

“大白鵝就是大白鵝，那個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小如是不錯的女子，反應快，唐詩背得很熟。

“我早就會背這首詩，你們還比我低一年級。”云兒舌戰群儒，有些招架不住。他們總算鬧起來，背唐詩，爭自己什么都知道，也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好笑的是他們早把話題扯遠去了。我們三個成年人細聽這群孩子辯論問題的模式，默默地相視而笑。

已經成功激起他們的斗志，加油吧！小勇士們，我們為你們這股用于競爭向上的力量驕傲。

汽車到了永川服務區，我讓姐夫停下來休整。孩子們該干嘛干嘛，憶起那次和小花說過的話，明明是懷孕她還說是暈車。想來我們也真是糊涂，懷孕和暈車癥狀能一樣嗎？

后邊這段渝昆高速和姐夫換著開，孩子們玩累了，一個個頭挨頭的睡著。阿姐笑稱一窩小豬崽子，吃夠鬧夠就睡，還是他們最安逸。我和姐夫會心一笑，她自己何嘗不是這樣。阿姐看出端倪，佯裝惱怒，用兒子的米果卷砸他。看吧，又在我這可憐人面前刺激我。

“好啦，別鬧！再鬧罷工了啊。”我叫了一聲，心里憋著氣。這是怎么搞的，是在吃誰的醋還是怎的，可我這是吃的哪門子醋？

“哦，不鬧不鬧，你認真開車，我也趁機瞇會兒，被這幫兔崽子鬧得頭疼。”阿姐裝作瞌睡來了，以免我再分心。

“對不起阿姐，我，我這是。”想不通自己為什么莫名其妙的發火，忙給阿姐道歉。

“沒事，自己弟弟有什么氣的。姐開心的是你可以走出來，真的走出來。無論她在哪里也是希望你和孩子們平平安安的過。她和她奶奶為了你們做了那么多犧牲，你要是真的愛她就該為她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要記得，未來的路還很長，你要替她肩負起做父母的雙重責任。孩子的未來還得靠你！”阿姐說的話我都明白，只是做起來難。

“阿姐，姐夫。我也知道這幾年自己很自私，三個孩子全靠你們和爸媽的照顧。你們放心吧，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會好好的撫養孩子，不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的確，我該醒悟。斯人已去，留待懷念，生活還得繼續，且行且珍惜。

與那次差不多的時間到了昭通，住的還是那家酒店。前臺已經換成男子，我問406房有沒有客人住，他回答6號到9號房是空房。我們要的6號和8號對門的房間，他讓服務員給我們拿行李領我們上樓。

稍作休息，我問阿姐要不要去饞嘴街三官吃烤牛肉。孩子們搶先回答要去要去，開心得手舞足蹈。平日里爺爺奶奶管得嚴，不允許他們吃這種烤肉，說是小孩腸胃弱，經不起這種麻辣刺激的食物。姐夫高聲申明，小孩子只能吃一點，否則就只能呆在酒店。他們雖有不甘，但看出我們嚴肅的態度，只有撅著嘴答應。其實心里不服氣得很，可誰叫他們還是孩子呢。

悄悄和姐夫說生的牛肉好吃，可不敢讓孩子們嘗。姐夫只同意孩子們吃兩串全熟的無辣椒的烤牛肉，加上小花愛吃的油糕餌塊。小如是小女孩，只吃了一串，吵著要吃油糕餌塊，將多余的一串喂給我吃。云兒貪吃，舅舅舅舅的喊我，我偷偷給他塞嘴里，他竟跳起了邁克爾.杰克遜的太空步。這孩子脾氣性格像阿姐。

等大伙兒菜飽酒足的返回酒店，夜有些深了。不過因是五月天氣的緣故，出來散步的人還多，回酒店的路邊擺著各式的水果。阿姐挑來揀去的買了蘋果，香蕉和橘子。回了酒店里，前臺已經換班了，值夜的是個女子。見到我們大人孩子一群人，熱熱鬧鬧的回來，問我們夜市好不好玩，孩子們搶著回答有好吃有好玩的。

我和三胞胎住的406，給他們放好水洗了澡，躺在床上玩。我再洗衣，洗澡收拾完，他們已經呼呼睡著了。看著他們我感慨，人還是不長大好，長大了總有那么多不如意。

站在窗前輕聲的呼喚，小花，我的愛人，我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