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結果出來了，晚修前方億陽和楊城爍趁李燕冰還沒來，趕緊去辦公室瞧一眼。很支離破碎的一次，原來一起上課的六個人，郝芊和吳曦一起在競賽一班、張嘉勛和洪以敬在三班，趙羚飛到了培優班，可幸的是自己終于升級了一次，到了競賽二班。他又翻出分好班級的表，看看一班那里人員，很是放心劉旭仍然在。他去找了劉旭，告訴他郝芊真跟他一起上課，囑咐他要照顧好她。

“這么緊張她？”

“哎，我有責任啊，說好一起的，誰知道她這么厲害，也沒法一起。這現在搞得她一個人去上課?！?

“反正周六中午你們也能見面啦！”

“這教室跟我們那隔那么遠，算了算了，她心情肯定會不太好。”

“你操心什么呢，沒事啦，我幫你看著就好。”

“好?！?

青春故事里，班主任的角色占了濃厚的一筆。而方億陽在李燕冰這個班主任心里，也占據了很大一塊位置。晚修時李燕冰把每個人所到班級都比較完整地分析了一次，期間，她總提及方億陽，兩個人一直對著干，方億陽心里越來越失落了，李燕冰對他真的抱有很大期待的，自己也一直讓她失望，或許在李燕冰心里，方億陽才是最好的一個。聽著大家這一年來所取得的進步，方億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多發力了。他撐著頭，一旦李燕冰提到他就附和一聲：是是是！

方億陽真拿她沒辦法，跟老母親似的一直說說說，就好像班里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自己是她那不爭氣的兒子一樣。想來可笑，也有些溫暖。

他看著郝芊又分心了，只顧在一旁瞎畫瞎寫。郝芊每一個小動作，方億陽都很熟悉，像是認識了許久的朋友，什么樣的動作表示什么心情，他心里都有數。只是很難說清楚，那樣復雜的直覺。

沒到課間，方億陽都去陽臺看底下的人打籃球，他凝視著他們，想象著那是自己和兄弟們，郝芊是這陽臺上的觀眾，不應該好好地吶喊助威，可如今輸了球，徹底輸了，該怎么讓看臺上支持你的人振作起來？

方億陽用余光看著坐在教室里的郝芊，她還是那樣喪里喪氣。方億陽想讓她開心些，或許只能多看看書，寫寫題了。

回到宿舍，方億恩給他打了電話，說這次中秋節連著國慶節，有了小長假可以回家待幾天了。他把二姐的情況給她說了一遍。她說沒事，幾天就恢復得過來。

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大姐終于要回家了，方億陽也算是提起了勁。歐陽麗薇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李老師在家長群里發來了課外班的表，她問方億陽怎么每次都報競賽班，每次都得留校一下午。方億陽告訴她自己的班級算是升了一個檔次，她很是欣慰，夸兒子懂事好學。方億陽開始心虛了，一整天都抱著一套題，強迫自己一定要寫出來。

張嘉勛沒了斗志，他很不滿李燕冰在班里說他是千年老三。早知道就報語文課了，每個老師都希望學生喜歡對自己的科目上心一些。

方億陽拿了洪以敬的小桌子，架在床上練題，郝芊給他發了信息，問他下學期還會不會報這個班，那是當然了，除了數學還有什么別的可以研究研究的。他把劉旭的微信號給了郝芊，順帶和劉旭聊了幾句。

“我把你微信給郝芊了，記得通過驗證。”

“你又知道我天天玩手機？”

“不玩手機的學生不是好學生?！?

“不想早戀的學生，不是好學生。”

“說什么呢你?！?

“行了，我加上了啊，跟新嫂子聊著呢！”

“行，好好聊，別瞎來，嚇著人家?！?

“這么嬌滴滴呢？你這風格轉換有點大。”

“行了，就你貧?！?

郝芊還來了信息，想到她一天都郁悶著，他勸她早點睡了，但郝芊并不想睡覺啊，還說要打電話，真是覺得自己瞎操心她了。兩人都告訴對方自己宿舍的電話號碼。原本以為自己會先給她打電話的，沒想到是她先往自己宿舍打了一通。

這人打電話真的是說打就打，還沒來得及收拾手機呢，吳子晨去接了電話，這人沒安好心地對著方億陽壞笑，說是郝芊打來的。還學著嗲聲嗲氣的聲音說：“我要找方億陽！”問他心情有沒有好點。這真是奇了怪了，心情不好的人明明是她，還跑來問自己，算怎么一回事？

方億陽接過電話，那邊的聲音微弱，兩人道了“喂?！保汩_始了這非人類的對話。

“我想聽你的聲音。”

“傻瓜，現在聽到了？”

“聽到了，那你心情還好咯？”

明明一整天垂頭喪氣的人就是她自己，現在倒是反過來問自己了，這人真的是厲害。方億陽只好如實地、敷衍地回了一句，“還好啦，真沒事?！?

“可是我心情不好……”

哎，終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了，看來她還不是一個沒有知覺的小動物。

“怎么了？”

“我想跟你一個班?！?

傻瓜，我也想啊。方億陽這句話說得很輕，只是那邊已經泣不成聲了。后來郭清兒接過電話告訴他，郝芊沒事，她會幫忙搞定，讓他等會看看手機就好，說不定郝芊還有話說。

方億陽一整晚開著手機，一整晚不敢睡，怕她來信息，自己沒回她，那她一定很不好受。但是一整晚她也沒碰手機吧，劉旭也說他們沒有在聊天了。

方億陽只好自己翻翻她的相冊，像開學之際時一樣，一直往下翻著，每張照片都在腦子里記一次，那些發的句子，也都琢磨一番。去點開她分享的歌，來到她的音樂界面，看到了她主頁，方億陽一首一首地聽著她的歌單。

方億陽整晚失眠食欲不振，連小面包也吞不下去。他在走回教室的男女宿舍分岔路口遇到了郝芊和鄒閆欣，還有一個冉凈玟。他和她們打過招呼，郝芊跟著自己走來，他把面包給她吃了，這家伙也不去吃早餐，那浮腫的眼睛和發紅的小臉令人心疼。

她趴在桌子上，方億陽一直看著她摸摸她頭發，捋捋她耳畔的發絲，也不給頭發進她眼睛。他看著她，像是等她哭，好給她擦眼淚，又不她傷心難過，想逗她笑。他跟她說明天中秋節啦！中秋節快樂！別想不開心的事好不。那耿直的女孩說不好，真是拿她沒辦法。方億陽只能覺得她難過就陪她難過會吧，就說會陪著她。

一直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