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初戰
- 決戰垓下
- 走馬牛
- 2039字
- 2019-07-18 21:16:28
次日清晨,漢軍的鼓角聲不停地響,加上規模越來越大的營砦,驟然聞聽,頗為駭人。然而對于熟知兵事的楚軍老卒來說,這些小伎倆動搖不了任何人的軍心,反倒一眼看穿了虛張聲勢的把戲,望著仍舊空空如也的漢營,鐘離昧、季布估計今天漢軍主力還到不了。
雖然從早上開始,一直有不少漢軍趕到,入駐到昨日建好的軍帳中去。可即便他們把楚軍營地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還極其險惡地留出西面一條大路,以圖激起楚軍將士的求生之心,削弱其戰意。
可對于早已心存死志的整營老卒,卻是毫無意義。畢竟是多年的老對手了,彼此知根知底,西邊的大道上就算沒有什么伏兵,只要大軍一退逃,斗志全無,漢軍銜尾而追,到時候能逃出生天的,怕是一個都沒有了。
不過既然一時間還不會有戰事,士卒體力也已飽養得足足的,若是什么也不干,只停留在原地等死,那也太對不起漢王殿下遲遲不到的饋贈了。于是甩開膀子,對著還不是很完備的營地工事開始修筑起來,希望能在日落前多挖些陷阱、建幾道防線。
可是開工沒多久,就看見有幾百漢軍騎兵從側后逼近,散開隊形緩緩而來,對正在備戰的楚營將士隱隱施加著壓力。
季布騎在馬上,他和營中僅剩的一些有馬的騎士一直牢牢關注著漢軍的動作,大戰在即,手心里已經有汗慢慢滲出來,不似以往那般從容。
鐘離昧察覺到季布的異常,拍馬來到其身邊輕道:“季兄不必緊張,步軍不足,灌嬰舍不得用騎兵攻堅。”
“不錯,讓鐘離兄見笑了。”
看季布心神已定,鐘離昧不復多言,轉過馬來,大聲下令道:“速速修好工事,弓弩手警戒,盾卒上前!”
時至下午,陽光依舊明媚,只是寒風呼嘯更勝昨日,不但吹得兩大營地旌旗獵獵作響,也使將士少不得冷顫連連。
未時三刻,忽聽漢營的鼓角聲大起,這次明顯不是虛張聲勢,各個營帳內都有人馬走出,然后組成整齊的隊列,再合攏為密不通風的軍陣,從一里之外,同時向著楚軍營地三面合擊。
漢軍貌似不愿再等下去了,身為前營大將的季布快步趕到戰線外圍,對著數面陣地上大口大口吸氣的楚軍將士大禮拜道:“此戰為國為民,吾與眾兄弟赴湯蹈刃,死不旋踵*!舍死而生,貪生必死!”
“唯!!!”
楚軍士卒齊聲回禮,而后歸入隊列,守衛最外層柵欄的士卒紛紛豎起大盾,遮護著身后手持弓弩的袍澤,對準即將進入射程的攻砦漢軍。
而漢軍士卒也頗為忌憚楚軍弓弩手的實力,行至百步之外便主動散開,楚營偶爾零星射來幾支箭矢,并未對行進造成影響。而漢軍隊列靠近之后,也如法炮制,派盾卒和弓弩手上前,與楚軍對射,卻被盾卒一一擋下。
如此一來,楚營里沒射出多少箭矢的弓弩手倒還好,盾卒們的體力卻越來越跟不上了,于是鐘離昧一聲令下,營內備軍上前接過大盾,疲累的盾卒回后方休整,反復幾輪之后,與漢軍逐漸形成了對峙局面。
季布看著不禁憂從中來,上前問道:“鐘離兄,漢軍勢大,再這么下去,第一陣是不是需要后退一些?”
鐘離昧輕輕一笑,環視一圈道:“這些都是楚營里百戰余生的老人了,無論勝敗,經驗遠比你想象的要豐富得多。若是剛入伍的新手,怕是早就手忙腳亂了,這也是我為何要先讓年輕的軍卒東撤的原因之一。他們的火候還差得遠,跟在王上身后慢慢積累經驗是最好的選擇,而不是白白浪費在這酷烈的殺陣里。”
季布想了片刻,又問道:“漢營傾巢出擊,卻嚴防死守,緩步而前,擺明了想要近戰,如果被其突破了柵欄,騎軍順勢沖進來,如何應對?”
鐘離昧仰天大笑,滿懷信心道:“昧巴不得他們沖進來!陣列如此松散,靠近了一個個全是活靶子,至于騎軍,這兩天的陷馬坑不是白挖的,進來了就好好嘗嘗再說吧。”
“鐘離兄,你考慮過真到了萬不得已時,該如何突圍嗎?”
“突圍?東面無人設防,隨時能撤,只是一路平坦,灌嬰所部騎戰之能屬漢營第一,走這一條必然九死一生;西面不說了,二十萬漢軍就快到了,出去更是十死無生;往南不遠有穎水*,水性好的話不妨試試,可這季節……要逃,昧寧愿進北面群山中與野獸為伴。”
鐘離昧苦笑著,望了望前方漫山遍野的漢軍營帳,又指了指停滯不前的漢兵道:“先別去想這些,漢軍后援趕到之前,灌嬰不敢下大力氣的,對于這種試探,外圍那些人足夠防御了。吩咐備軍上前,收集漢軍射來的箭矢,有受傷的兵士,立即救治。”
“唯。”
季布領命而去,殿后大軍就此度過了有驚無險的整個下午,到了晚上,楚營的士氣經此一戰也提升了不少,雖然知道更大的考驗還在后面,但是大家為了親人的安危,在險惡的環境里多堅持一天也是欣慰,所以但凡遇見鐘、季二人巡營,士卒行軍禮時的眼神頗為熾熱。
及至入夜,鐘離昧仍在關照外圍將士休整,爭取足夠體力應對第二天的戰斗。剛想對斗志正旺的軍士囑咐兩句,對面漢營方向突然爆以經久不息的呼喝聲,楚營將士紛紛被驚起,但見燈火通明的漢營盡處出現了一支支人馬,正在快速地匯入喧鬧的營地。
“看什么看,各自歸位,傳令下去,全營無故不得走動,更不得出帳!”鐘離昧疾速地下著命令,雙眼卻仍緊盯著人頭攢動的漢營,留意著一道道穿梭的浮影,連有人走到身旁都恍若未覺。
“來了多少人?”季布面帶憂色地問道。
“啊,呃,”鐘離昧一驚,待看清來人是季布后,才回過神道:“五萬,也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