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晨間,
秋城南城門大開。
一名穿著破破爛爛的少年站在城門外,抬眼望向那條筆直的大道。
正是林長歌。
他用大拇指摸著食指佩戴的火源石,輕輕鉤嘴一笑,便要抬腳走向城內。
“哪里來的乞丐,快給本大爺滾回去?!?
哪知他剛抬腳走近幾步,便被守門的甲士用長矛攔下。
林長歌沖他輯禮道:“兵大哥,我是秋城人士,還望行個方便讓我歸家?!?
那甲士上下打量了林長歌一番,見他滿身掛著一條條黑布,披頭散發的模樣,語氣充滿不屑道:“我看你是從郡南逃難來的吧?還是給本大爺滾回去,秋城沒有糧食給你們這幫難民吃食?!?
“嗯?”
林長歌聽得一臉茫然,不知道他說的難民是什么意思。
甲士用手推搡了林長歌一下,指了指道路兩旁說道:“打從城門一開,便趕走了一大批你這樣的人,還是滾去別處吧?!?
林長歌轉身向兩旁看去,果見十幾個甲士用著手中長矛驅趕著一個個衣著襤褸、面色枯黃的人。
繞是如此,這些難民還是不愿散去。紛紛跪在地上,重重地磕頭祈求甲士們能夠放行。
看得林長歌的眼神冷若冰霜,面色鐵青。
那甲士見林長歌在那兀自發呆,忍不住抬手推向他胸口,罵道:“趕快給大爺滾,不要給本大爺惹麻煩?!?
哪知手掌卻還碰到林長歌胸口,就被他輕輕握住。
“你們就是這樣對待百姓的?”
林長歌冷冷看著這名甲士,手上忍住發力。
他這一發力,甲士的臉色因為吃痛而扭曲起來,語調也變得結結巴巴,道:“快……快……給大爺放開?!?
“大爺?”
林長歌平靜地看著他,手上又用上幾分力道。
那甲士神色已經變得猙獰,語無倫次道:“快……快……給大……幫我松開。”
林長歌微微點頭,輕輕放開握住他手腕的手,真誠地看著甲士道:“希望你能夠……”
“兄弟們,這邊有人鬧事!”
哪知甲士卻不讓他說完,把長矛對著林長歌朝四周喊道。隨著甲士話音落下,城門口瞬間走來二十幾個甲士把林長歌圍成一團。
甲士見同伴們已經過來撐場,瞬間就有了膽氣,朝林長歌挑釁道:“敢在秋城鬧事,你以為你是三大家族的子弟啊?!?
他說話的時候,手中長矛還朝林長歌挑了挑,讓林長歌的內心生起一股厭煩之感,不過還是平靜輯禮道:“兵大哥您誤會了,我并不想鬧……”
甲士卻再次打斷他的言語,說道:“兵什么大哥,給我拿下這個鬧事的刁民。”
林長歌輕嘆一聲,心里暗道:“無論什么時候都有這種披官皮欺壓老百姓的人啊?!?
隨著甲士們的長矛離林長歌越來越近,林長歌也輕輕抬起佩戴著火源石戒指的右手。
長矛已經離林長歌不足一尺,
火源石已經微微亮起紅光,
就在這時,
“我看誰敢動蘇家的人?!?
一道黑影闖入包圍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落一個個甲士手中的長矛,冷冷地看著先前那位甲士道:“你要拿下誰?”
甲士見這道黑影舉手投足間便打落所有長矛,又口稱蘇家的人,哪里還敢再說些什么,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滴冷汗從他額頭流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甲士終于結結巴巴的說道:“他……他是……蘇家子弟……”
甲士額頭上的冷汗更甚,他剛才還對林長歌說你以為你是蘇家子弟,結果人家還真的是。
一想到惹到秋城的蘇家子弟,他的嘴唇便微微發抖。
蘇刀卻不理他,繞步冷視著其他甲士道:“怎么?現在誰都要爬到蘇家頭上了?”
甲士們在他的逼視之下,一個個都低下了頭顱,長矛矛尖也朝向地面。
蘇刀繞了個圈回到了方才那名甲士的面前,依舊冷冷地看著他。
忽然,
蘇刀緩緩抬起手就要往甲士臉龐打去。,甲士已經閉上眼睛,就要接受這一巴掌。
但是這一巴掌卻沒有落在甲士的臉龐。
因為林長歌握住了蘇刀的手腕,他搖了搖頭道:“他已經知道錯了,沒必要?!?
甲士慌忙跪下,重重地朝林長歌磕了一個響頭,還要再磕時卻被林長歌扶住手臂,道:“兵大哥,你也沒犯多大錯,不必這樣。”
林長歌扶著甲士站直,然后朝周圍甲士行禮道:“給諸位大哥添麻煩了,小生在這里給你們賠個不是。”
眾人連道不敢不敢。
林長歌再次向那名甲士輯禮道:“小生有句不中聽的話,兵大哥可愿一聽?”
那甲士如何敢不聽,連聲說愿聽。
林長歌淡笑道:“出門在外,人人都有難處的時候,還望兵大哥能夠多寬容一下這些百姓。”
說著他再朝蘇刀輯禮道:“多謝蘇老?!?
蘇刀卻是理也不理,不冷不淡說道:“老太君在等姑爺回去?!?
二人便朝城門口走去……
蘇刀與林長歌走在梧桐街上,見他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路,輕聲說道:“姑爺,您剛才不應該攔我。”
“那位甲士并未犯太大錯,只是有些勢力而已。”
蘇刀停下腳步,對林長歌冷聲道:“蘇家的威嚴,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侵犯?!?
林長歌平靜與他對視,說道:“一個家族是靠德行讓人敬服,而不是依靠別人的恐懼而存于世間。”
蘇刀冷哼一聲,卻沒有再說什么。
林長歌冷冷地看著他的背影,內心暗道:“看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監視之下?!?
是了,林長歌出門只跟蘇小四交待了一番,并未與旁人通報。但蘇刀竟然能夠知曉自己今日回城。
“成少爺已經在演武場上等候姑爺了?!?
林長歌輕輕搖搖頭,暗道:“蘇寧成還真是急不可耐啊?!?
蘇刀轉回頭看著林長歌道:“姑爺何必要接受一場必敗的戰斗呢?”
“還未打,蘇老又怎么知道我一定會敗呢?”
“成少爺已經是煉骨境上期了,而你又不能修行,這不是必敗的局面?明知必敗而去戰斗,這是幼稚的行為?!?
林長歌撓了撓頭,揚起嘴角笑道:“我可以修行了?!?
蘇刀腳步一頓,驚訝地看了看林長歌,然后冷哼道:“就算你可以修行了,也不是成少爺的對手。境界上的差距如何能彌補?”
林長歌不置可否,只在心里暗道:“如果所有修行者的實力都靠境界來衡量,那就不用打了,個個說起境界,誰境界高誰不就是勝者?”
“姑爺,難道老夫說的不對?”
林長歌輯禮道:“明知必敗而仍去戰斗的行為,不叫幼稚也不叫愚蠢,而是勇敢?!?
他其實還有下半句沒說出來,
“更何況,我也未必輸。”
這一日,林長歌回到了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