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的一家路邊攤,
“好了,那就開始吃吧。”
“就是這個?”
“很好吃的。”
李冬至看著不停搓手的林長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陽春面而已。”
“你不知道,剛才秋風客棧里的菜都太難吃了,我都沒有吃幾口。”
“那是秋城最好的客棧”
“吃多了也就那樣。”
“那你為什么覺得陽春面好吃?”
“很久沒吃,所以覺得好吃。你又為什么覺得陽春面不好吃。”
“沒說不好吃。”
林長歌看著從碗里上升的熱氣,享受地用鼻子,說道:“你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你。”
“可能是經常吃,所以不覺得好吃。”
“你剛才在那里,裝得很酷嘛。”
李冬至冷冷道:“我本來就很酷。”
林長歌看他的臉上還留著嬰兒肥,忍不住地伸手捏了捏,說道:“小孩子說話別冷冷的。”
蘇小四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一向冷漠地小李飛刀竟就這樣讓姑爺捏著臉蛋,聽林長歌這樣說,忍不住開口道:“姑爺,您也才十五歲呢。”
“呃,”林長歌無話可說,惱羞成怒地拍了拍他的腦袋道:“吃你的面。”
李冬至面無表情,只是眼里有著淡淡笑意,他看著桌上的幾碗面說道:“為什么點了四碗面?”
“因為有個朋友?”
“我不喜歡太多人。”
“朋友不一定是人,”
林長歌肩膀上的那只黑貓后腿一蹬,跑到了桌面上,拿舌頭舔了起來。
“…………”
林長歌見他滿臉無奈,撲哧一笑,心里暗道:“逗小孩子玩真有趣。”
看他從秋風客棧出來后,始終沒有脫下著那頂草帽,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要帶著一頂草帽?”
李冬至道:“因為桌上有只貓。”
林長歌怔了怔,道:“這跟小白有什么關系?”
李冬至怔了怔,道:“它為什么叫小白?”
“因為它是只黑貓。”
“…………”
“你還沒回答我呢,戴草帽跟小白有什么關系?”
李冬至冷冷道:“那我戴草帽又跟你有什么關系。”
“…………”
林長歌被打擊地一敗涂地。心里暗道:“不跟小孩子計較。”
隨即拿筷子夾起幾根面滋溜滋溜地吸了起來,香噴噴地吃了幾口之后,見他還不動筷,就對他努了努嘴道:“你看蘇小四后面那桌三個人,吃得多香,肯定很好吃的。”
“他們是裝的。”
“你知道陽春面稱為陽春白雪嗎。”
“不關心,”
林長歌嚼了幾下口中的面條,又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湯漬,再用筷子指向碗中那塊金黃色道:“你看這煎蛋像不像春天里的太陽,”再把筷子點向碗里的面條,道:“像不像冬天里的白雪。”
“我這么說,你有食欲了嗎。”
李冬至指了指街對面,只見對面有個賣糖葫蘆的,說道:“我更喜歡吃糖葫蘆,”
“我沒有錢給你買,”
“那你點四碗面?”
“還怕吃不完?”
李冬至終于拿起筷子,夾起碗中的煎蛋道:“其實,我一個人就能吃十碗面。”
“那我叫老板再來六碗?”
“我的意思是,你們走吧,讓我一個人吃。”
林長歌搖了搖頭道:“錢沒付,老板不會讓我走的。”
“你有錢?”
“沒有,你有嗎?”
“我只夠付一碗面錢。”
林長歌抬了抬頭,望向頭上那片金黃色、心形的梧桐葉道:“那看來得先溜一個人掉。”
“小四,你先回府。”
“姑爺,我還沒吃完呢?”
蘇小四的面條果然還有半碗,煎蛋也才吃了一半。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賣給李冬至后面的四個人。”
蘇小四抬眼看向李冬至身后,而那桌上的四個人也看著他。
蘇小四見他們個個面目兇狠,眼神凌厲,心里發怵,忙道:“姑爺,別別別,我馬上走。”
待他走后,林長歌夾起他碗中留下的那半張煎蛋道:“我估計得吃撐了。”
李冬至若有所指的說道:“不能修行的人,胃口一般不大好。”
“但不能修行的人,還是能吃下一碗面。”
林長歌同樣話里有話地說道:“就看你能不能吃下九碗面了。”
“不知道,如果能有一串糖葫蘆的話,我可能胃口會變大。”
林長歌用手指摸了摸鼻子道:“有趣,”然后他趴在李冬至耳邊輕聲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李冬至嘴唇微張道:“老板剛才端面時,手有點抖。”
是了,一個常年端面湯的老板怎么會手抖?
除非他不是老板。
“你又是怎么看出來的?瞧著你不像是會吃面的人。”
林長歌嘴角一鉤,道:“我雖然不會吃面,但也吃得出來這面太難吃了。”
一個不會吃面的人又怎么吃得出來面難吃?
除非這碗面實在太難吃。
這說明做面的人,手藝太差。
一個做面湯生意的老板怎么會手藝差?
除非,他不是老板。
“你有把握吃下一碗面嗎?”
“我雖然目前不能修行,但吃下一碗練骨境下期的面還是可以的。”
“那你去幫我買串糖葫蘆吧。”
“借我把刀,讓我付錢吧。”
“巧了,我身上刀很多,可以借你。”
李冬至從腰間拿出一把短刀,不易察覺從桌下遞給林長歌,
林長歌接過短刀后,抱起桌上的那只黑貓,起身往街對面走去。
眼中殺意越來越濃,
在他走到那賣糖葫蘆的中年人面前時,街上走過兩個人擋住了李冬至的視線。
“老哥,糖葫蘆怎么賣?”
那賣糖葫蘆的中年男子長著一張憨厚的國字臉,對林長歌笑道:“不貴,不貴,兩文錢一串。”
“那給我兩串吧,”
“好好好。”
中年男子往那葫蘆樁里掏出一串糖葫蘆,正要再掏出一串時,
“老哥,用鐵做的簽子成本可有點高啊。”
中年男子眼中殺機頓露,就準備射出手中的糖葫蘆。
“這得拿命來買啊!”
話音剛落,短刀以至。
中年男子瞳孔猛縮,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最后,他的眼神渙散,
眉心處噴出一道血注,
他死不瞑目。
不是說林長歌不能修行嗎?
怎么會有這么快的身手!
林長歌一擊得手,大喊道:“你的糖葫蘆,我買了。”
李冬至手搭在草帽沿,
忽然,
草帽被他拿下,
他的手往后一揚,
“先付一碗面錢。”
他身后的那名食客倒在桌面上,脖后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同樣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