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祠堂內(nèi),
蘇老太君依舊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跪坐在蒲團(tuán)之上,祖宗牌位之下。
而蘇姓老者依然像個影子一樣,后背靠在祠堂內(nèi)的柱子。
“聽說歌兒與詩兒今夜要去赴秋郡守公子的宴請?”
蘇姓老者沒有接話,只是聽著。
“蘇刀,你去通知下那個孩子,告訴他,他的少爺在那。”
蘇刀聞言,向她抱拳行禮,轉(zhuǎn)身朝著祠堂門走去。
蘇老太君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第一次覺得蘇家的這把刀,今天有點(diǎn)慢。
……
……
林長歌房內(nèi)。
林長歌簡單地洗漱了一番,隨意地取了一件衣服,便推開房門走向門外。
“讓晴雯姑娘久等了。”
晴雯本來背對著房屋站在拱門下,無聊地看著小院的花草,此時聽到林長歌的話語,轉(zhuǎn)身往后看去。
這一看,她便呆了
只見林長歌穿著一身純黑綢緞服,身姿挺拔地像一棵白楊樹,再加上他剛好站在向陽處,在金黃色的陽光地沐浴下,就像一尊天神散發(fā)著神光。頭發(fā)也沒有插著花朵,只是一絲不茍地束起來,簡單地用一根木釵固定著。
而臉上也沒敷紅抹粉,沒了以前那股陰柔之氣,再加上十來天的曬陽,更加添上了幾分英氣。
手上也沒有像以前附庸風(fēng)雅地拿著折扇,而是抱著一只黑貓。
“走吧,不是說寧詩在等我們?”
晴雯打了個激靈,這才從林長歌那雙如同漩渦的眼睛掙扎出來,恢復(fù)了清明。但她的臉頰卻爬上了一絲紅暈,讓她的心泛起了一股羞意。
“晴雯姑娘?”
“歌…咳……歌少爺,走吧。”晴雯有些語無倫次地應(yīng)著。
“對了,小四,陪我去吧。”林長歌側(cè)過臉對蘇小四說道。
蘇小四趕忙放下手中的掃帚,忙跟上二人。
林長歌剛到府門,便聽到門外的人整齊劃一地行禮喊道:“見過姑爺!”
林長歌平靜地抬了抬手,招呼他們起身,眼睛卻瞟了一眼停在廣場上的那輛馬車。
蘇家的一班家丁護(hù)院自然是奉老太君的命令,稱呼他為“姑爺”,可馬車上坐的那個女子是肯定不喜歡這個稱謂的。
“姑爺,上馬車吧。”
林長歌平靜點(diǎn)頭,走向馬車。
蘇小四腳步飛快地越過他,到了馬車前正要蹲下,卻被林長歌攔下道:“不用,我自己上去。”
他這番舉動極為自然,卻惹得那十幾個護(hù)院一陣驚奇,不明白為什么不踩著蘇小四的后背上馬車。
林長歌卻不管這些,手慢慢掀開馬車的簾子,還未完全掀開,便聞到里面?zhèn)鱽硪还傻南阄丁=又橙胙酆煹模褪且晃话滓屡佣俗诶锩妗?
這白衣女子作閉目養(yǎng)神狀,似乎是不知道林長歌走近。林長歌在心里暗道:“這是個極為珍惜時間的人。”
他如何聞不出來從香爐里散發(fā)出的那些氣味充斥著濃郁的靈氣,可以助人養(yǎng)氣靜心。而女子看著像是睡著了,其實(shí)是在暗練吐息之法。
林長歌慢慢坐在靠近車廂門的位置上,也開始閉目養(yǎng)神,用《抱樸子胎息法》里的“六字吐息法”開始修煉閉息。
馬車緩緩行駛
林長歌扣齒八百數(shù)
他依舊閉目,
她卻微睜眼。
蘇寧詩偷偷打量著林長歌,眼里的好奇之色漸濃。
這輛馬車的車廂很大,足以容納下四五個人。她與林長歌兩人之間的距離,還可以再坐下兩個人。
這正是她納悶的地方,依林長歌的性子,不是應(yīng)該會坐在離自己很近的位置嗎?
“和我保持距離?”
她再仔細(xì)地打量起林長歌今日的穿著,也不像之前那樣穿的花花綠綠,如孔雀開屏般。一身黑衣給他增添了幾分穩(wěn)重之感,看不出以前的紈绔秉性。
“難道真如晴雯所說,歌弟轉(zhuǎn)了性子?”
蘇寧詩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覺得自己的想法過于天真。她笑了笑,暗道:“肯定是蘇小四又給他出的餿主意,讓他故作姿態(tài)的。”
想到這里,她越發(fā)覺得這才像林長歌。
“不過若是真的這樣就好了,也省得我謀劃。”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想起林長歌以前對自己的百般殷勤,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道心生漪
她又閉目靜心。
林長歌微睜眼
黑貓閉上了眼睛,對于馬車?yán)锏陌盗饔縿樱挪魂P(guān)心呢。它只想睡覺,養(yǎng)好身體。
林長歌一邊撫摸著黑貓柔順的毛發(fā),一邊打量著自己的“未婚妻”
只見她鵝蛋似的臉,肌膚如同玉一樣潔白,施著淡妝讓她看上去十分端莊。而一身素白的衣裳更加襯托出了她身上典雅的氣息。
“哎,這是個七分麻煩的女人。”
林長歌在心里暗暗給眼前這位女子評著分。
他一向把女人看做麻煩,而又根據(jù)她們的長相分成了“一分”至“十分”。
此時,坐在簾子前的晴雯在他這邊,得了個“三分麻煩”,而眼前這位女子卻得了“七分”。
他暗道:“不愧是秋城第一美女。”
但是一想到自己與她的那樁婚事,林長歌便有些頭痛。
如果不算上這具身體的前主人,今日其實(shí)是他們二人第一次見面。林長歌是一點(diǎn)也不了解這個女人。
他雖然沒有在蘇老太君那邊推掉婚約,可也不想莫名奇妙地成了親。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聽蘇小四說。蘇寧詩與秋城朱家的長公子情投意合,自己又如何能夠讓她嫁給并不喜歡的人呢?
但是聽蘇老君在祠堂內(nèi)的一番話,林長歌又隱約覺得蘇家似乎面臨著危機(jī)。他二人的這場婚約又對蘇家至關(guān)重要,又如何能夠推掉婚約?
“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林長歌看著眼前的女子,偷偷翻了個白眼,“真是個十分麻煩的女人。”
索性林長歌閉上眼睛,不再多想。
蘇寧詩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黑貓睡著覺,根本沒在想。
秋城的秋風(fēng)掃起街上的落葉,推著車輪一圈圈滾動。馬蹄聲輕輕響起,朝著秋風(fēng)客棧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