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千帆只道是小孩子不懂事，和家人走丟了，便起身走到男孩面前，摸摸他的小腦袋，問道：“你這么道后臺來了，你的家人呢？”

男孩撥開夢千帆的手，再次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我想跟您一起學唱戲。”

男孩的語氣很是堅定，鑒定到……若不是夢千帆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絲惶惑，怕是要相信了。

夢千帆心底氤氳出一絲酸楚，這個男孩像極了當年不解世間七苦的自己，只是一昧的追尋自己一時的想法，他搖搖頭，問道：“你為何想學戲？”

男孩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時沒有答上來這個問題，他當然不可能回答出來。

夢千帆苦笑一聲，轉身離開梳妝鏡前，他還要照顧戲臺上的其他戲子。

不知是什么東西牽住了夢千帆的衣衫，夢千帆以為是被什么東西掛住了，轉過頭去的一瞬間，他卻再也邁不動步子了：

男孩死死地抓住夢千帆的衣衫，眸中滾落一線晶瑩，一副惹人憐愛的小模樣。

依舊是那句話：“我想跟您學唱戲。”

夢千帆的心軟了下來，但是眼中又閃過臺下無人的寂寥空闊，以及剛剛男孩眼中的飄忽不定。

他咬了咬嘴唇，道：“你沒想到原因來，就別妄下定論說要學唱戲。”

甩下這一句話，夢千帆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他很想讓男孩留下來，甚至他剛剛都差點騙過自己，他只要一個足矣支撐他唱下去的動力，謊言也罷。

或許有些事情早知道是悲劇就不要開始的比較好，起碼……只是這一刻心寒……

“那您讓我留在戲院好嗎？”男孩問道，語調中竟多了幾絲哀求，“我可以打雜，幫忙，我很好養活的。”

夢千帆沒忍住，破功了。

這個小家伙，的確挺有意思，若說身段……也是修長的，的確是一個唱戲的好胚子。

這個小孩子狠可愛……夢千帆有點想讓他留下來了……

但是，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這小孩子的父母這么會答應自家孩子留在這種沒有前途的地方呢？

誰愿意花錢聽這種過氣的東西呢？

戲院要是倒閉了……

夢千帆搖搖腦袋，想把這種不好的想法都甩出去。

“你的父母呢？”夢千帆問道。

“我沒有父母。”男孩回答的很是堅定，仿佛怕夢千帆不相信似的，他又更大聲重復了一遍，“我沒有父母，他們把我丟在水星之后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小孩子說的十分認真，甚至都哭了出來。

他是真的被父母丟棄了……

“那……好吧……你可以再回答叔叔一個問題嗎？”夢千帆的語氣中混雜著道不清楚的情愫，“你為什么想學唱戲而不學唱流行歌曲呢？”

雖然夢千帆不想承認，但是當下最火，罪有前途的還是流行歌曲。

男孩愣了愣，小心小心翼翼的回答：“相比流行歌曲，我……我喜歡唱戲。”說完后，像是害羞一般，男孩微微低下了頭，不去直視夢千帆的眼睛。

夢千帆臉上無聲的笑意氤氳開來，他來不及辨別小男孩說的是不是心里話，他甚至沖動的抱了抱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夢千帆問道。

“凌日，金星凌日那個凌日。”凌日回答道。

夢千帆拍了排凌日的背，細細的咂摸了一下這個名字，或許這個孩子出生在金星凌日那時吧，凌日……是個很好的名子……凌駕于太陽之上……

夢千帆道：“你可以先留下來，待到你長大一點后，我再教你學唱戲好嗎？”

凌日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不知道的是，因為這個并不是善意的謊言，兩人的人生軌跡，偏離了原本平淡無奇的軌道……

夢千凡也沒料到，他當初的一時心軟，竟然造成了那樣大的后果。

若是再給夢千凡一次機會……他還是選擇，不要來過……

既然留了下來，讓我喚你一句師尊可好？

那一年，他十三歲，他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