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東大橋往前走沒多遠，就瞧見岔路口下支了個涼棚，下面坐著個大爺。大爺也沒起身，舉起用在農場倉庫里找到的紅布裹著的木棒，朝著一條小路邊比劃邊嚷嚷：“這邊兒，這邊兒走！”離近了仔細一瞧，那大爺胳膊上還綁著什么字兒都沒有的紅箍。

小胡忍不住吐槽：“嘖，我怎么有進了農家樂停車場的趕腳呢？”

這話逗得后面姑娘噗嗤一笑，劉新民也笑著說：“就你怪話多，好好開你的車，這段路坑洼可不少。”

沿著小路一直走，轉眼就見到一個大廣場。還沒等到廣場呢，半路又被個同樣裝扮的大媽給攔住了：“往這邊兒停，甩過來，甩過來！”

哎呀呀，這下就連劉新民都忍不住吐槽了，搞什么搞，真成農家樂停車場啦？四輛車依次停到野地里，大媽拿著個本遞過來，說：“都紀錄一下自己的車牌號哈，然后把紀錄車牌號的紙條跟車鑰匙都交給我。”

“呃，為什么啊？”

“停車位緊張，說不定一會兒得挪車。人這么多，我一會兒上哪兒找你們去？”

誒？大媽一套一套的，還挺有道理。四輛車照辦，大媽收了紙條，用膠帶直接將紙條粘在車鑰匙上，統一收到了一個大紙箱子里。

大媽邊忙活邊指引著：“自己往里面走啊，里面有人告訴你們怎么辦。”

得，那就下車吧。

十六個人下了車，順著道路往里走。不遠處就有持槍戰士警戒，還有幾個姑娘小伙子站在那兒說著什么，然后一個姑娘迎上來：“歡迎你們來到梅疆島安全區，一會兒你們從這邊走，看到那片帳篷沒？上面都貼著字，依次去登記、體檢，最后再安置。按順序來哈，不然還得跑冤枉路。”

“哦哦哦，謝謝啊。”

一行人謝過那姑娘，小胡又忍不住吐槽：“這尼瑪還登記、體檢，農家樂……不是，安全區還體什么檢？能走到這兒的就說明沒感染啊。”

“小胡啊，你少說兩句吧。人家定的規矩，又不是針對你一個人，我看啊，咱們還是按照規矩來吧。”

小胡不說怪話了，瞥眼瞅瞅身后的姑娘，心思重重。

一行人按照姑娘的指示，先到了登記處，里面的辦公設施很簡陋，就是幾臺筆記本還有打印機。

里面幾個姑娘、小伙顯然有人有過類似的工作經歷，臉色平靜，照本宣科：“姓名？”

劉新民是頭一個，老實回答：“劉新民。文刀劉，新舊的新，民眾的民。”

“年齡？”

“三十三。”

“有無慢性病、傳染性疾病？”

“呃，肩周炎算么？”

“那就是沒有。職業跟職務？”

“鐵路運輸處職工。”

“政治成分？”

“就入過團。”

“是否有過參軍經歷，包括民兵。”

“參加過，每年我都參加民兵訓練。”

“是否愿意聽從征召，加入現役軍隊。”

“呃，我愿意。”

……

零七零八問了一大堆，問話的姑娘噼里啪啦一通打字，臨了拿出一部P30，指著帳篷邊：“站好了，我給你拍張照。”

“啊？哦。”劉新民聽話的貼墻邊站好，那墻壁掛了塊藍布，正好當底色。閃光燈閃爍兩下，咔嚓一聲，姑娘放下手機：“好啦，你稍等一會兒。”

噼里啪啦，咔嚓咔嚓，姑娘擺弄了一會兒筆記本，弄好表格，隨即打印出來。劉新民接過遞過來的打印紙，上面印著自己剛拍的照片，剩下全都是統計的信息。

“完事兒了哈，出門左轉去體檢。”

劉新民同車的姑娘也拿到了打印的個人信息，隨即撇著嘴說：“我能洗洗頭發再拍一張嗎？這張也太丑了。”

“這是臨時統計，以后肯定換新的。哎后面的往前面來！”

一行人拿著打印的信息到了體檢處帳篷前。里面的人嚷嚷著：“一次進來五個哈，剩下的排隊等著。”

大家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然后很是尊老愛幼，讓上年紀的跟年歲小的先進去了。體檢流程很簡單，就是問你有沒有傳染病，有沒有其他疾病，檢查一下身上有無傷口，再測下體溫，幾分鐘就完事。

老幼出來后，小胡跟同車的姑娘進了帳篷。

里面同樣是幾個姑娘、小伙，一人逮住一個，要過打印的信息單，公式化的開始詢問。

其他人倒沒什么，倒是小胡，問到有無傷口時，他猶豫了下。隨即擼開袖子，露出胳膊上包扎好的傷口。

“這是被喪尸咬的？”

“是。”小胡咬著牙說。

對面的小伙子刷刷寫了幾筆，隨即遞給小胡：“回頭去醫院瞧瞧去，最好打點兒消炎藥。你完事兒了，你選的是志愿參軍，出門左轉，去現役、預備役及民兵安置處。”

“啊？”

“嘖，你嚇我一跳，啊什么啊？”

“不是，我被喪尸咬了啊！”

小伙子皺著眉頭：“咬就咬唄，你還想上天啊？”

“不是……你們不把我攆走啊？”

“開玩笑！這玩意又不傳染，趕緊走，別耽誤后面人體檢。”

小胡一頭漿糊的出來，先行出來的同車姑娘忍不住奚落道：“都跟你說了，你肯定沒事兒。就你心思重，睡覺非得把自己反鎖進一個屋里。”

“我這不是怕變喪尸嗎？”

“嘁，要變早變了，還能等到現在？你真當這是電影呢？”

小胡嘿嘿笑著，也不反駁，心里頭就剩下高興了。

他們這一行人分做兩批，平民進到居民安置處，分發了帳篷號與床鋪號碼標簽，隨即先去各自帳篷安置；另一邊也是同樣。只不過似乎是有意的，他們這些人被完全打散了，這么大片營區，好幾百帳篷，想要再找到某個人那可就不容易了。

劉新民、小胡離開之后，帳篷里又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迷彩的帳篷里放置一張桌子，后面坐著三名軍人，中間的是歷久榮。他接過男人遞過來的信息單掃了一眼，隨即主動起身敬禮：“老兵同志，你好！請坐。”

信息單上只寫了男人有過服役經歷，具體的服役經歷就沒有了，這屬于歷久榮管轄范圍。不過男人現在的職務寫的清楚，公路管理處副調研員，這是副處級別。軍轉干得降班級，也就是說男人曾經是正團級軍官。

“老兵同志，請說出你曾經服役部隊的番號、職務。”

男人沉聲說：“65337部隊上校團長，上尉同志你好。”

三名軍人同時起身敬禮：“首長好！”

男人回禮，苦澀的笑了笑：“已經退役了，還是叫我老兵吧。”

65337部隊，跟68旅一個軍區的，是著名的裝甲部隊。

歷久榮有著軍人的爽快，當即應了下來。他看了一眼男人的年齡，沉吟著說：“老兵同志，原則上我們不接受三十五周歲以上老兵重新入伍，不過你的情況很特殊。我們可以先征召，但具體的職務……”

男人名叫熊偉，因為家庭原因主動打報告轉業，退役才兩年。他爽朗的說：“沒事兒，只要讓我重新入伍就行。哪怕從列兵干起，我也沒二話。”

“好，那老兵同志，歡迎你重新歸隊！”

熊偉笑笑，起身握手，隨即轉身離去，身材依舊矯健，身姿還是那么挺拔，軍營生活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人一走，歷久榮旁邊的士兵就說了：“連長，65337是啥部隊？聽著是松江那邊的？”

“裝甲師，人家可是王牌部隊！”

那戰士調笑說：“連長，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婆婆嗎？”

可不是嘛？熊偉沒來之前，軍銜歷久榮最高，現在等于是給自己找了個頂頭上司。

“婆婆就婆婆，我就是一個連長，你讓我指揮營一級的還湊合，再往上我也沒那能耐。”頓了頓，歷久榮說：“退役老兵重新入伍的軍銜、職務問題我們沒法自己決定，必須想辦法聯系上級。”

68旅就有衛星通訊車，不過那里還有幾千變成喪尸了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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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齒虎防暴車打頭，后頭依次跟著消防車與大巴。要說大亮這家伙真不是蓋的，撬車門、破線、搭線、做啟動裝置一套玩兒得賊溜，明顯就是個被汽修行業耽誤了的偷車賊啊。這會兒大亮也沒閑著，正開著大巴跟在車隊后頭呢。

本著節省時間的原則，車隊直接從最近的一條路上了內環，然后直奔第一個需要營救的小區。丁馳掃了一眼導航，看著面前老舊的小區說：“是這個小區吧？”

小姐姐認了一眼：“對，就是這兒。我們家小時候就在這兒附近，我來過。”

“嘖，這入口也太窄了，你告訴后面一聲，讓他們在外面等著吧。”

小姐姐拿起對講機哇啦哇啦跟后面車一通神聊。

這小區有點兒舊，建筑物全是八層沒電梯的那種……錯了，半地下還一層呢。這小區沒什么綠化，里面車輛亂停，丁馳開著車繞了好一會兒才到了地方。

抬眼一瞧，對，沒錯，是八號樓。一單元二零二半地下，困著倆姑娘，全都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工作了，一個復習考研。也是湊巧，倆人居然都免疫，然后靠著僅有的一點食物跟水支撐到了現在。求救信息備注里寫著，半地下門口有喪尸堵著，來的時候帶水跟食物，她倆快餓死了。這種破小區的單元門禁跟城門似的，暖和一點就別想合上，樓道里全是電動車、自行車。

丁馳將車熄火，幾個人拿起裝備紛紛下車。丁馳背上背包，檢查槍械，隨即靠近單元門觀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