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身子一震，似乎非常驚恐：“清苑不敢！只是……他待我很好，況且他并非皇室中人，公子要報復皇室大可不必理會他。他若是死了，那位大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清苑別他求，只求公子饒他一命！”

她本是公子的侍女，卻與別人成婚，現在還懷上了他人的孩子。就算這是公子的計劃，以他的脾性也不可能放過那人。

沒想到，男人沉吟片刻答道：“可以。”

婦人猛地抬起頭來，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她驚喜之余立刻跪下拜謝，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子。

“謝公子恩典！清苑無以為報，必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婦人再三謝過后如愿以償地離開了。房中又陷入一片寂靜。

男人身邊的侍從瞧了他一眼，深以為然。

“公子的意思是？……”他抬手放到脖子旁邊做了個“咔嚓”的動作。

“還是你懂我。”男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杯與盞托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不以為意道：“這顆棋子已經廢了，一起處理掉。”

“是。”

話說另一頭，穆玉曦師徒二人一路跟著王大人到了刑部。王庚明將二人請入書房，從書架上拿出一卷厚厚的案宗遞給顧天風。

顧天風將案宗展開，大致掃了一眼。

這厚厚一沓大約有三四十個案件，全寫著某家某府的某位姑娘，于某一日失蹤又于當日自己回到家中，諸如此類。

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奇難案件，只是有些詭譎，讓人摸不著頭腦。

顧天風合上案卷遞給王大人，將手背在身后沉吟片刻。

抹去人記憶的方法有很多種，想要無聲無息地將人擄走也不困難，但是在這暗衛遍布的金鑾城里繞開所有眼線，就很困難了。

“她們失蹤時沒有目擊者嗎？”

“都無。據天師說，暗衛那邊也沒有消息。”

“哦？姜天師查了這個案子？”

“是的。下官原本猜測這案件是修士所為，就將這案子交由天師院處理。昨日天師將案卷交還回來，下官才知道這幾日竟是天師親自調查的。”

天師院的情況，王庚明知道一二，心中亦十分感慨。

顧天風了然。難怪這案子突然交由他這個外人來辦，原來是在討帳啊。姜文清怕是真的如他所言，放假去了吧。

穆玉曦雖然很好奇，但她沒有看案宗的權利，便乖巧的站在一邊。

化靈時欠下的債能這么快還上，顧天風覺得挺好，當下也打消了推辭的心思。

“這案宗沒多大用處，我看還是先問問當事人吧。”

“公子說的是。不知公子打算先探訪哪一家？”

“案宗第一頁，寧國公府。”

決定好了，三人便立刻出發。

馬車上，玉曦問道：“師父為什么不用空間轉移術呢？”

“轉移術只能到曾經去過的地方，或者用特別的方法。”

“特別的方法？”玉曦突然想起來，“是去拿天水珠那次嗎？”

顧天風輕笑，“沒錯。那次就是通過靈力感應過去的。”

此時只有他們師徒二人，正是問問題的好時機。

“師父，你好像很不喜歡小藍？”

顧天風沒答話。

“曦兒覺得那小狐貍如何？”

玉曦想了想，“她來歷不明，連種族也無法確定，不是可信之人。”

“早上她與師父對峙時我離得最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上有股不穩定的力量。原本我以為她會遷怒于我，可她將我推開時卻刻意隱忍著，似乎不想傷到我。”

“我看到她眼睛發紅的時候原本十分害怕，可她那倔強忍耐的樣子又讓我很有安全感。”

“師父，我想相信她。”最后，穆玉曦望著顧天風，認真地說。

顧天風墨色的眸子中醞釀著不知名的感情。許久后，他長舒一口氣。

“既然如此，那就暫且相信她吧。”看來得將東西還回去了。

“師父還沒有告訴我為什么討厭小藍？”兩人只見過三次面，就有兩次氣氛不佳，而且都是師父先挑事……他很明顯是討厭小藍。

“沒什么。”他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小藍很危險，曦兒與她相處還是要小心些。”

“師父，小藍早上那種情況是怎么了？”玉曦蹙著眉問道，“大概因為她是我的契約獸，我能感覺到她情緒不穩定，但是她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她身體構造很特殊，不是人類，卻也不是靈獸。她一口咬定自己是人，曦兒可不能盲信。”

穆玉曦都明白的，她愿意將小藍當人看是尊重她的想法，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會完全相信這一點。

她點頭同意顧天風的話，“她半死不活地躺了許多天也不見變回原形，說明這個姿態并非化形。有妖族特征，但是卻更像人類……若不是人族與妖族不可通婚，我都懷疑她是混血了。”

“不能通婚？”

“是啊。師父不知道嗎？”玉曦眨了眨眼睛，這是常識呀。

“咳……師父對這些事情不太了解。你詳細介紹一下吧。”

“原來如此。”頓時，顧天風“不諳世事的世外高人”形象在玉曦心中鮮明起來。

“不能通婚，準確地說是不能生育。五大種族中，只有人族和海族能夠通婚，其他都不行。不過若是執意要在一起，倒也沒什么，只是不能生育后代罷了。這樣的例子也不少見。”

“那人族與海族的后代如何？”

“是人身魚尾的混血兒，也被稱為半魚。海族成年后就能化出人形擁有雙腿，但半魚一生都是人身魚尾的模樣，也不能修煉。”

顧天風沉吟道：“那樣的話，恐怕還不如不生孩子。”

“倒也不是啊。相愛的人自然而然就會想要孩子的！”

顧天風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玉曦以為自己喜歡看話本的事暴露了，琥珀色的眸子閃爍不定。

“我……我是說家人會催的嘛！老一輩人想要孫子孫女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低聲輕笑起來，晨曦透過車窗輕撫著他的側臉，看起來像是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柔光。

穆玉曦看著此情此景，覺得自己師父大概是某個話本里走出來的大神，修為高深、長相妖孽再加上行為捉摸不定，妥妥的主角命。

與他們擦身而過的一輛馬車里，車中人撩起簾子不經意間看到這一幕，愣神的功夫里已與顧天風等人拉開距離，她連忙喊道：“曉玲！曉玲快停下！”

“殿下有什么事？”

“快掉頭，跟上那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