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臉一半置于燈光下一般藏在黑暗里,那冷凝的眉眼,鋒利的眼睛,無一不在向她透露著一個信息。
好像在說:很好!!你犯事了知不知道?
眼皮微微跳了跳,就是說呀,自己剛才莫不是腦抽筋了說出這種話??要死啦要死啦!!
但也知道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這種時候她還能說什么?只會越描越黑而已,所以還是選擇低頭乖乖閉嘴吧。縮了縮身子,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在她低下頭的那一刻,她沒有看到的是,那人唇角輕輕掠出來的一個弧度,很細微,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察覺不到。
不過一瞬又恢復了那一副冷漠的樣子。
她悄悄抬起眸子瞄了那人一眼,就聽到那人沉吟片刻開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話落,如釋重負,落荒而逃。那腳步要多快有多快就跟腳底抹了油一般,咻的一下就出了審訊室。
見狀,那人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抬步,緊隨其后也出了審訊室。
留下小警察坐在原地,內心的震驚激動久久不能平復……
剛才發生了啥?他男神是被調戲了么??大發!!!
“老白,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有事!怎么沒事?!!
“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
“紅嗎??”
“嗯。”
“呵呵,可能是審訊室里太熱了!呵呵……”
唇角的笑意要多僵硬有多僵硬,但季予他們卻以為她是第一次以這種身份進警局有些不自然罷了,倒也沒有放在心上。
在警局眾人的目光中目送著那幾人出了門,而后目光便紛紛落向了那個人。
一臉匪夷所思,又滿滿的求知欲。
“老大,剛剛那個女生有什么特別的嗎?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趙四方一臉求知欲,目光期待地看著蕭臣川,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然而,那人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事情干完了?查到毒王今天為什么會不來了?”
語氣淡淡的,但莫名地就從其中感受到了一股子壓迫感。嚇!!
趙四方他們都是蕭臣川的同期,有的比他還要年長,但是在他手下工作卻愣是沒有半點不甘心,反而更佩服得五體投地。
畢竟,他的手段非常人難及!
與此同時,另一人目光落在警局外那個身影時頓了頓,又看了看那一臉冷漠的人,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老嚴,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
“你覺不覺得老大今天有點不正常?”
一連幾日后……
封閉的屋子里,窗簾掩得嚴嚴實實的,一點光都透不進來,唯有那電腦屏幕亮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布滿了整個屏幕。
垃圾桶上滿滿堆積著一些廢紙,那潦草的字跡根本個所以然來。
在那堆廢紙的上方,堆積著許多彩色的糖果紙,零零散散的,兩三個零落在垃圾桶的外邊,那白色的糖果棍上留有的齒痕尤為明顯,像是被人用力咬過的一般,啃了又啃。
一人仰頭正靠在那椅子上,眸子緊閉,嘴巴微張,那熟睡的樣子倒顯得恬靜。嗯,若是忽略她此時的疲憊的話。
陡然間,那雙眼睜開了,打了個哈切,又繼續埋頭寫字。
時間一點點消失,不過眨眼之間的事。那埋頭苦干的人終于抬起了頭來,目光落在了墻上的時鐘上,已經下午五點了呢!
站起身來,懶懶散散地伸了個懶腰這才向浴室走去。
洗了個澡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許多。揉了揉肚子,好餓哦!!
在家里翻來覆去也沒有找到什么可以吃的,拿起那透明的罐子看了看,空空如也。嗯,她的續命糖果也沒有了,看來得出去采購了才行!
每一個作家在寫作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有一個怪癖吧?而她也有,那就是——糖!
在超市里收刮了一陣,將日常必需品準備充分,悠哉悠哉地回家了。
嗯,一個瘦弱的女孩子手里提溜著兩個大袋子,卻是絲毫都不顯吃力的。畫風怎么都有些奇怪……
城市的燈火如星星點點散落,北城的風不時迎面吹來,撫平了躁動的情緒吹散了憂愁。
泛著暖意的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冗長,肩上的發絲也不時迎風而動,肆意瀟灑。待風停止時又歸于原樣。
下班回家的蕭臣川剛準備上樓,眸光一動,就見一人從黑暗中走來。
細雨綿綿,朦朧虛影,她從無盡的深淵里向他奔跑而來。帶著月落的光輝、帶著雨滴墜落的情意,肩上的黑發隨意涌動,她邁開腳步奔跑著。
該死的!這怎么突然就下起了雨??她可是剛洗了澡呢!
不過須臾,便來到了他的身旁,一雙澄凈無暇的眸子在見到他時明顯一愣。
蕭警官??
眨眼間這雨就越下越大,那稀疏的燈火下目光可見它的實質性大小就有如豆子那么大。轟隆隆,耳邊還伴著雷鳴電閃。
轟!!一聲巨響在耳邊炸裂開來——
白一見這雨越下越大,而那人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多巴胺分泌多了還是啥的,頭腦一熱身體隨即就作出了反應。
一手拎著那兩袋子,一手抓著那人向前跑。
冰涼的手掌猛然被人抓住沾染了些余溫。還來不及說話整個人就隨著她的腳步奔跑了起來。
窗外大雨滂沱,一顆一顆地砸在窗臺上、地板上、樹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而此時他的腦海里耳畔旁卻滿是充斥著她的聲音。
她說:“蕭警官,下這么大雨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雨里?”
見他沒有反應,眉宇輕蹙,聳肩無謂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他呆愣片刻,攥緊了還殘留著余溫的手掌,這才抬步跟了上去。
電梯來了,白一越過人群走進了角落的位置,額前的發梢沾上了些水汽,軟綿綿地貼著臉頰。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整個人藏在角落里,倒是顯得弱小又無助。
緊隨著她的腳步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黑色的眸子漾著些許暖意掃過角落里的那人,視線所及之處掃過電梯內的其中一個男人時,擰了擰眉。
現在正是下班的時期,電梯里人倒是不少,不過那人卻格外地讓蕭臣川在意。
那一雙眸子中透露出來的驚艷癡纏帶著偏執的迷戀,而他的目光正巧落在了角落里的那人身上。
抬步走至她身旁,高大的身軀遮擋住了那人的視線。冷冷一眸子斜睨了那人一眼,那人這才有些憤憤恨縮回了眼神。
白一抬眸,一雙水潤潤的眸子落在了那高大寬厚的背影上時,心弦一緊。
乍然又想起他在警局審犯人似的問的那些問題,還有自己那無厘頭的回答,心下只覺得丟人!!
自己那天肯定是腦子抽筋了!要不然怎么會說出那種話??開玩笑的話也不看看對象是誰!白一呀白一,你莫不是寫書寫傻了??
不過他為什么要問自己那些問題??難道做警察的都這樣?那豈不是……
其實她一直以來就很想寫一個關于警察的書,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深入了解這個行業,要是……
眸子又轉到了蕭臣川身上。
恰巧與他的視線相撞,幽黑的眸深沉得就像墨水般看不出半點顏色,倏然縮了縮脖頸,還是算了吧!畢竟還是小命重要!
又想到她剛才情急之下抓著人就跑,也幸虧他沒有罵她!不過她剛才到底是發的什么神經?又不是不知道這家伙有多可怕還敢抓他?你不要命了是吧?!
此時白一在一個勁地在心里罵自己傻逼,多管閑事……連電梯到了都不知道。
眼看著電梯門就要關上,那人還沒有出來,一只手伸了出來,阻擋了電梯門闔上。
站在門外的人眉宇輕蹙,深色的眸子望著那人,冷聲道:“你不出來還打算待到什么時候?”
頓了頓又道:“白一。”
當他叫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兩人心尖均顫了顫。
前者眸子深了深,歲月中曾有多少時光他是一直喚著這個名字才能支撐下去的?
明明許久未見,可這兩個字卻猶如刻在他心上的一般,已經深入骨髓。
而后者條件反射般才知道他叫的人是她,要是他沒有叫她名字,她都不敢相信他是在叫她!!
有些悻悻地抬起眸,看著站在電梯門口的那人,她就好像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
不是錯覺吧?她怎么感覺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會不會是因為她在警局說的話得罪他了?還是因為剛才發神經?又或者是因為三個月前的??
白一亦步亦趨緊跟在蕭臣川身后。
諒蕭臣川再聰明也搞不懂女孩的心思,況且……
正打開門打算進去的時候,白一突然轉過身來叫住了他。然而下一秒她的行為更令他吃驚。
“對不起蕭警官。我那天在警局說的話都是胡說八道的,你千萬不要在意!千萬不要把我這個小人物放在心上哈!”
她向來勇于承認錯誤,錯了就是錯了,認一個錯也沒有什么的。
要是季予在的話肯定會說一句,不錯,錯了就是錯了,只不過是屢教不改而已。
關鍵是她之前可不知道她的新鄰居是人民警察,而且還是“追”了她一路的人。
這大概就是孽緣吧?
蕭臣川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勾,“要是我就把你放在心上了呢?”
他語氣曖昧惹人緋想連篇,不過光是看著這一張冷冰冰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語氣曖昧?見鬼或許還會比較容易些!
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這怎么和原定劇本不一樣呀?
經過那事之后,她也算是個“前科”的人了吧?
而且這家伙一看就是一個警察局的大人物,她可一點都不想被這種大人物盯上!!!
所以……
“蕭警官,我絕對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從來不干禍害國家和人民的事情,所以無論從前、今朝還是將來,我要是有什么開罪你的地方了,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女子一命!謝謝!!晚安,再見!!”
話畢,一溜煙趕緊跑了。不跑難不成還給他反悔的機會呀?
不過她一時情急根本都沒有注意到門都還沒打開,嘭的一聲撞到了門板上。
見狀,唇角淺淺掠出一個弧度,有些無奈地看著那個慫貨進了門。
她似乎改變了許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沒變……
白一啊白一,你還記得我嗎?我回來了。不,我……
——
一身警服傲然挺拔,嘴角噙著笑意,下巴微揚,桃花眼里一閃一閃的滿滿的驕傲。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季驍表示他都要愛上自己了!今天是他到警局報道的日子。
向身旁的人挑了挑眉,似乎是在說,是不是賊帥氣?
看著他那一臉傲嬌的小表情,季予怎么會不知道這家伙在想什么呢?
“哇,季小小你小子可以呀!披著這一身警服倒也顯得人模狗樣的!”
“額……”你還算是我親姐么??
“阿予,你說什么呢?怎么能這么說你弟弟呢?”季媽媽一巴掌就給呼季予后腦勺上去了。
而后對著季驍道:“驍驍呀,第一天上班,要……”以下省略一千字。
最后,一臉欣慰地道了句,“加油,我兒子真帥!嗯,像我!”
“是像我!”
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一只大橘貓走了過來,目光落在季驍身上一臉欣慰又自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兒呀,你也長大了,不錯不錯!看你這美貌一看就知道是繼承了……”
剛想說繼承了你老爸我的,目光一接觸到自家老婆的眼神,話鋒一轉,“你老媽的盛世美顏!是不是阿予?”
“是是是!!”老爸你別慫呀!
“好啦,趕緊去上班去吧,我先去遛貓了,大橘,我們走!”
“好了,我也要去忙了,我約了隔壁的張太太去跳舞來著。”
話落,季老爹季老媽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季驍:“……”
目光落在季予身上,哀怨地叫了一聲,“姐……”
“哎呀,不行呀我今天還有個重要的會呢!小小,不跟你說了,我要遲到了!”
“……”樹葉零落,帶著一股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