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夜默，在這個時候面色一變，想也不想地直接站起身來望著來時的路奔去。

他，嗅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

“螻蟻再多也是螻蟻……”

果不其然，下一刻維羅妮卡那熟悉的聲音從天空之上傳來。

煙塵散去，露出她略顯狼狽的身影，她的胸口處有著新鮮的血跡，氣息也變得萎靡了一些，她的狀態似乎并沒有自己所說的那么好。

但是，她的臉上仍舊見不到一絲慌亂，從容淡定地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圣靈。

絕色的女子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仿佛籠罩著一層神秘的薄紗，讓她與這片世界隔絕。

“怎么可能？在這樣的攻擊下都不死？”

惡鬼眾修不能接受這個沉重的打擊，盡管維羅妮卡看起來狀態不佳，但那屬于天位的氣息卻沒有降低，反而因為受傷的緣故上升了不少。

相反，他們方才超負荷攻擊一次，大部分人都處于疲軟階段，段時間無力再發動強力攻擊。

換句話說，現在的他們幾乎沒有防守之力！

“光輝之主在上，這里已成為罪惡的國度，深淵的邪惡異端妄圖摧毀圣光的意志，深淵之人，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孽，連空氣都因此變得污穢……”

維羅妮卡臉上寫滿了神圣，望向下方，眸中一片決然，“但，您虔誠的信徒仍舊蒙受圣光余蔭，您的榮光指引著我。

愿我所見，皆為光之故土；我所聽，皆為光之國度……”

“我以圣光的名義，請求偉大的主降下天罰，驅散此地的黑暗。”

“審判?天神之怒！”

維羅妮卡仿佛端坐在九天之上的神靈，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聽到遙遠的天際傳來一聲炸響。

……

“轟！”

“怎么回事？堡壘里面發生了什么嗎？”

黑鐵之堡外，看守者面色一變，只見一道粗壯的雷霆從天而降，無視了堡壘外層的重重防御，直接落進了紫色水晶蘭之中。

“夜默，該不會跟你有關吧……”伊莎貝拉心中閃過這道念頭，總覺得堡壘里面似乎發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轟?。　?

紫色的雷電足足有碗口粗細，幾乎無差別覆蓋了整個血池，這是一場宛如世界末日般的災難現場。

雷弧跳動著，暴烈地奪走了下方所觸及到的每一個人的生命。

無論是穿著多么厚重的鎧甲，亦或是由多么堅硬的材質組成的身軀，在這來自天穹的攻擊之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空氣時不時傳出爆鳴，強大的雷電讓得本就稀薄的空氣越發純凈，仿佛洗滌了時間所有的罪惡。

“嗤啦——”

紫色的雷弧唯美而短暫，但卻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因為提前跑路，而只遭受了部分雷電洗禮威力的夜默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雷霆仿佛將世界分成了兩半，一邊是他身后昏沉的綠洲，一邊就是血池所在的刑場。

夜默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腦海中會冒出“刑場”這個詞，但眼前所見給他的感覺就是，維羅妮卡宛如冰冷無情的皇帝，在審判自己的臣子。

“審判？”當這個概念在夜默腦海中出現的時候，他悚然一驚。

擦了擦眼睛，仔細觀察了好幾遍，他才確認自己真地沒有看錯。

盡管維羅妮卡在施法之前不斷祈禱，說出了什么光輝之主，但夜默可以肯定，這個過程中絕對沒有運用到半分神力，與之前釋放“死亡圣光”時的力量波動完全不同。

使用神術的時候，都會有明顯的神力波動，仿佛冥冥之中的神靈意志降臨到此處，很明顯就能判斷出來，但是施展這所謂的“天神之怒”的時候，夜默完全沒有察覺到“神”的力量。

“天神之怒”根本不是神術，這道攻擊消耗的既非源力、也非信仰之力，而是一種特殊的力量

一種夜默熟悉的，并且自己也掌握的，名為……審判規則的力量！

開玩笑的吧？審判規則的力量居然這么強？

夜默心底否認著，但卻忍不住望向自己的雙手，自己現在也擁有兩種規則之力，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能像維羅妮卡那樣催動這毀天滅地的攻擊？

不對，如果這么簡單的話，自己早就已經學會如何運用它的力量了。

夜默暗自搖頭，他也不是沒在審判規則之上花費心力。

但終歸，按照常理來說規則是星河境后才能接觸到的高等力量，所以雖然夜默已經煉化了它，但仍舊只能停留在初級的簡單利用階段。

所謂的審判在夜默的理解之中，必須是要觸及了某種條件之后才能動用。

畢竟審判的前提就是要觸犯制定的規矩，需要“有罪”才能進行。

然而維羅妮卡的行為徹底顛覆了他的觀念，或許惡鬼眾修不是什么好東西，但維羅妮卡本身給出的“審判理由”在他看來卻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就因為深淵出身，所以就被維羅妮卡視為有罪？

“出生就有罪”簡直就是一個極端的不懷好意的謬論。

就夜默而言，他雖然敵視神界的人，但也僅僅局限于那些參與進兩界大戰的修士們，他們威脅著深淵本土的安全。

但是，歷史上卻也有不少神界修士的氣節和英勇就連他這個深淵的人也很欣賞。

除了立場本身注定的敵對，夜默從來沒有看不起神界居民，至少，不會偏激地認為神界所有人都是“罪人”。

偌大神界，包含無窮量級的位面，億億兆生靈，又怎能因為一個出身就全盤否定呢？

神界也有崇尚和平的精靈族、喜歡花花草草的妖精族、終生不愿意離開海域的人魚族……

所以，在夜默看來，維羅妮卡用以審判的理由是完全的徹底的謬論。

但是這樣錯誤的前提條件為什么引發審判規則的共鳴，并導致了如此強大的雷罰？

“莫非……？”夜默瞳孔一縮，突然得出了一個驚人的推測。

所謂的審判規則，審判的依據根本不是世上為人廣泛所知的真理，也并非基于倫理經驗形成的道德體系，而僅僅依賴于……規則持有者自身的意志？

換句話說，違逆規則持有者的意志，就是施展審判規則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