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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真君臨凡

青川城,位于東勝神州唐國的西南一隅小城,地處偏僻,車馬難行,以致此地大多數人家并不富裕,多數也只能做點小營生勉強果腹,不過雖然是窮鄉僻壤,青川城卻已有八百年的歷史,受祖輩萌蔭,城中也有幾戶富足殷實的小世家。

城外十五里有一小廟,名曰真君廟,里頭供奉的自然是二郎顯圣真君,不過香火卻不旺盛,由于前些年一場大雨洪水沖毀了途經此地的浮橋,再加上離城偏遠道路難行,所以近些年來廟中的香客愈加稀少了。

廟內原本住有一老叟,廟中上下皆由其打點,可兩年前失足摔了一跤,加上年歲大了,沒熬上幾天,便獨留下兩個收養的稚童,撒手人寰了。

兩個幼童皆是孤兒,老叟無親無故,膝下亦無兒無女,兩人尚在襁褓時,一前一后在外撿了回來,大些的僅十歲出頭,大名叫蘇無憂,小些的尚五歲,大名喚作蘇無慮。

好在當時老者故去有熱心的香客幫忙操持后事,不論如何也算是入土為安了。

老叟這一去,兩人又成了孤兒,起初尚有香客偶爾會接濟他們兩個,可時間長了再加上路上浮橋斷裂,想去真君廟需淌著水過河,自然就沒人愿意再幫襯著他倆了。

兄弟二人別無他法,只得去附近山上摘點野果野菜,有時一無所獲,大些的就得走上十五里的路程去青川城中化緣,偶爾也幫著城內的店家打打零工,途徑斷橋為了避免衣服被打濕還要脫光衣物,舉過頭頂扶著藤蔓往返,單單來回路程就需近三個時辰,其中酸苦楚不足外人道也。

又是一個萬里無云的艷陽天,正是炎夏晌午,周遭的昆蟲知了叫個不停。真君廟旁有大樹遮陰,卻是個避暑的好所在,不過此刻廟中卻并無一人,原來是弟弟蘇無慮跟著哥哥蘇無憂一起去了青川城化緣,廟中無甚值錢物,又地處偏僻,且再無良的青皮也不會去寺廟中盜竊犯忌,所以兩兄弟也不怕廟中遭了賊,便一起進了城。

忽然,這片方圓十里的小天地突然暗了一下,一道耀眼金光從蒼穹垂直而下,徑直砸到了真君廟前,奇怪的是落地的物體卻沒發出半點聲響,金光散去后只有一個男子躺在廟門口昏迷不醒,正是被異魔一掌拍飛的二郎神楊戩。

四周的昆蟲與燕雀停止了無休止的爭吵,只剩清風撫冽,廟宇四周的爬墻虎開始悄悄地向瓦片靠近,甚至連含苞待放地花蕊也迫不及待的盛開。

面如金紙的楊戩在寧靜祥和的廟宇前悠悠轉醒,一睜眼就下意識的一個翻身從地上彈起,卻在下一刻猛的吐了一大口鮮血,本就身受重傷的楊戩稍稍動了一絲真氣便遭到反噬,神色都開始萎靡不振,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楊戩虛弱地扶住廟門,抬頭一看門口牌匾喃喃道:“真君廟......那妖魔究竟是什么來路?我都沒看清它如何出的手竟就被打到這來了......”

既是自己的廟宇,楊戩沒多想便推門而入,徑直就到了二郎神像面前,那神像與常人一般大小,黃銅鑄就,只是年代久遠,身上有不少黑斑,可就在楊戩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黑斑肉眼可見的褪去,整尊神像變得威風凜凜金碧輝煌,隱隱透出仙光。

忽然神像白光四溢,這許多年積蓄的香火愿力緩緩向著楊戩涌去,楊戩見此情形,到神像前的蒲團上盤腿坐下調息養氣,任憑白光涌入自己身體。

不多時,神像中的最后一絲愿力也被吸收,與此同時楊戩也睜開了雙眼。

“紫府竟然都裂成了這般模樣,這里的愿力也僅僅只是修復了肉身傷勢十之二三,想要恢復,不在朝夕之間,只怕要些時日了。”

一念至此,楊戩只好靜下心來,他日再做打算。

他重新環視這廟宇內部,雖然真君廟外部有些破敗,這神像四周卻是一塵不染,面前的供果擺地整整齊齊,香案上插著已經燒完的香木,昭示這這兒的主人已經出去已有小半日了。

楊戩輕輕的點點頭,口中念著蘇無憂蘇無慮二人的名字,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通過神像的香火愿力,楊戩已經知曉了此間發生的過往,自然也得知了這以這真君廟為家的兩兄弟。

在廟中小憩至日暮,終于遠處隱約傳來稚童的啼哭聲,楊戩側耳傾聽,知曉是兩兄弟回來了,抬起手自視一番,不由得苦笑一聲,方才注意到此刻他的銀甲已破敗不堪,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方才只顧著調息,卻忽略了自己身上的形狀。

當下楊戩搖身一變,隱去額頭上的天目,方才那副殘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白衫便裝,兩條青色發帶搭在肩后,本就生得俊俏的楊戩,此刻如同風流才子,翩翩少年,更加的神俊非凡。

“好了好了,慮兒不哭了,哥這不是沒事嘛?馬上到家了,咱們找真君爺爺告狀去,真君爺爺明天讓李大麻子那張丑臉上再長一個大膿包!”

真君廟不遠處,兩個孩童手拉著手,一前一后的走著,前頭大些的童兒鼻青臉腫,衣裳破破爛爛,露出的兩條手臂帶著淤青,顯然是被青皮無賴打了。

后頭的小孩約莫五六歲,一只小手被前頭的哥哥拉著,一只小手不斷地在臉上抹著,可一看前頭哥哥滿身的傷痕,眼淚又止不住地從眼眶中滑落,一張小嘴使勁地抿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兄弟兩個自然是蘇無憂和蘇無慮,前頭的哥哥半晌沒聽見身后弟弟的動靜,疑惑的停下腳步扭頭去看弟弟,弟弟蘇無慮沒想到哥哥突然停下,撞了個滿懷。

蘇無憂看見弟弟哭成了個大花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牽動了臉上的傷,一邊疼的吸了一口涼氣,一邊蹲下抱住弟弟給他擦了擦淚痕和汗水不斷地安慰著。

忽然蘇無憂和耳朵一動,側耳傾聽了片刻,對著淚眼婆娑的弟弟說道“慮兒你聽,我們家這邊好安靜啊,還有喜鵲在叫呢。”

蘇無慮聞言停止了啜泣,瞪大了眼睛,成功的被哥哥轉移了注意力,驚喜道:“真的耶!平常知了一直叫一直叫,今天怎么都不叫了。”

蘇無憂趁熱打鐵:“是了,今天哥哥挨了李大麻子的一頓揍,真君爺爺肯定知道了,說不定他在家里偷偷的給我們送了一個大驚喜哩!”

弟弟一聽驚喜,頓時破涕為笑,兩顆寶石般的眼睛散發出了希冀的光芒。

“驚喜?什么驚喜啊哥!”

“我也不知道,我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慮兒快上來,哥哥背著你跑回去。”

蘇無憂說著蹲下讓弟弟爬上自己的肩膀。

“不要!我要寄幾回去,沖呀!!”本就心疼哥哥的蘇無慮哪肯帶著傷的哥哥背自己,歡快地撒開兩條小短腿,搖搖晃晃的跑向真君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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