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冥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去吧。”

向芷溪并沒有離開太遠，她只是去了小花園里呼吸呼吸空氣，今天的天氣很好，天上沒有一片云，陽光就那么直直地照射下來，卻依舊讓人覺得寒冷。

她深呼吸，感受著花園里的花香，想要把一肚子陰霾全部發泄出去。

“芷溪，以后我該如何稱呼你比較好呢？太子妃？還是……皇嫂？”

聽著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向芷溪輕輕一小，“公主殿下客氣了，稱呼而已，隨你開心。”

暮雪提著裙子，匆匆跑了過來，攔住向芷溪，對著她淺淺地笑著，“芷溪，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對我很疑惑，你一定好奇為什么我一夜之間會麻雀變鳳凰，變成了公主，對不對？”

向芷溪抬起頭望著她，眼神清澈，嘴角含笑，“鳳凰永遠都是鳳凰，就算暫時屈居雀巢，也總有翱翔九天的一日。你并不是麻雀變鳳凰，因為你本身就是鳳凰，所以公主殿下，你應該對自己更加自信一些。”

暮雪自嘲地一笑，眼神染上了一絲蒼涼，“對啊，我是公主，一個曾經餓到乞討，餓到需要跟流浪狗搶食物的公主，全天下恐怕只有我是這樣的公主吧。”

向芷溪內心顫動了一下，望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些事她從未聽暮雪提起過。

暮雪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眼神閃爍，“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跟別的孩子不一樣，我沒有爹，而是娘的私生女。因為這件事，娘被視為全村的恥辱，趕出了村子。無奈之下她帶著我四處流浪，四海為家。可是在這個人世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女孩，想要生活下去是多么的艱辛？我們經常吃不飽，穿不暖，有的時候餓極了，我甚至要去跟野狗搶殘羹剩飯，只是為了活下去……”

“娘每次看見我一身傷地回來，總是會抱著我哭，她對我說，是她對不起我，她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都是她的錯……”

“我其實那個時候并不懂，為什么娘會對我如此愧疚，我更好奇，為什么我沒有爹？為什么別的孩子都有爹，而我娘從未跟我提起過我爹？”

“后來，我稍微長大了一些，開始出去做奴仆，補貼家用，這才漸漸吃上一口熱飯。我也很羨慕那些在閨閣里也可以錦衣玉食的小姐們，我不懂為什么我的命比他們苦這么多，我明明比她們更努力……”

“可是這個世間就是這樣，人在一出生的時候，就注定了你的地位，生活在底層的奴仆一輩子也別想爬上去做主子……這就是命，即使你不愿意承認，可是也必須面對的命。”

“然而生活并沒有對我們母女任何憐惜，娘忽然病倒了，病的很重很重，每天都要靠藥維系生命，可是我們這樣勉強可以溫飽的家，怎么負擔得起那么沉重的銀兩……”

“為了給娘買藥，我不得不用租房子的錢，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就又欠了很多租金，我記得那年的雪下的特別大，東家跟我說，如果再繳不上租金，就請我和我娘滾出去……”

“冬天那么寒冷，我娘還病重著，如若在那個時候我們被趕出去，娘肯定就活不下去了，我跪在房東的腳下，祈求他，再寬限我們一些時日，誰知道那個畜生，他……”

“他看上了我年輕，看上了我稍微有些姿色，就要我以身體來償還房租……”

聽到這里，向芷溪真的驚呆了，她沒想到開朗單純如暮雪，曾經有這么痛苦的一段往事，她有些心疼的握住了暮雪的手，暮雪似乎在微微顫抖，手冰冷極了。

暮雪抬起頭，望著她，笑了笑，可是眼里卻閃著晶瑩的淚光，“別擔心，我自然不會那么做，我跑了出去，然后……我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他給了我一些銀兩，讓我暫時度過了難關……”

“可是娘的病情卻越來越重，終于有一日，她拉著我的手，對我說，讓我去找太子殿下，只要找到他，我就可以改變我的命運！”

“我娘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這是她臨終的遺言，可我卻并沒有放在心上，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高貴如太子殿下，又怎么會見我們這樣的市井賤民？更何況皇宮的城墻那么高，我又如何能撿到太子殿下？”

“娘去世了之后，我回到了我們原本居住的村子，因為過去了很多年，我也長大了，所以并沒有認出我是誰，也就在那個時候，我見到宮里的人，似乎在尋找什么人，聯想起娘臨終所說的話，我覺得他們找的那個人可能是我……”

“可是我又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就是他們所找的人呢？我急的在那兒停留了很久，但是一直沒能見到宮里的人……”

向芷溪沉默了，這點她自然是明白的，皇室的人又豈是別人想見就見的？更何況事關皇家血脈，更會小心謹慎。

又怎么會輕易見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子呢？畢竟為了攀龍附鳳，很多人都不惜一切代價撒謊的。

“然后機緣巧合，我知道了圣山招收新弟子，豈是我早就知道，太子殿下與圣山有一些奇妙的關系……”

“我當時身上還剩一些銀兩，于是我就出發去了圣山，為了能夠見到太子殿下，我必須要成為司徒夜的徒弟，這樣才有資格，這樣才最有機會接近他……”

“老天待我不薄，沒想到在圣山，我居然遇見了你，芷溪。”

向芷溪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所以你當時那么努力，并不是為了司徒夜，而是為了太子……是吧……？”

暮雪點了點頭，“沒錯，我之所以做了那么多努力，只是為了能夠見到我的……皇兄。”

“我料想的沒錯，他真的來圣山了，我開心地跑去他休息的地方，卻被守衛攔在了門口，可是我有耐心，就一直在門口等，機會就這么一次，我不可以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