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向樸家大門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衣著明艷,略施胭脂粉黛,豐腴但不失氣質(zhì)的女人快步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兇神惡煞的幾名短衣壯漢,幾人一邊走一邊不停的打量做法事的金旗。
這柳媽媽聽著年歲很大,實際卻還未過四十,打眼看去也就三十二三的樣子。
樸杰眼皮一跳,對方這么大陣仗哪是來求見的,這分明是來尋仇的!今天若不把事情說明白,自己怕是要兇多吉少!
一眾家仆和僧人趕忙趕忙避讓到院子兩側(cè),生怕惹了這位來者不善的女人,眼中的八卦之火卻愈燃愈烈。
沈月則冷眼旁觀,看樸杰的眼神中頗有些不屑。
已過古稀之年的樸易圣沒有絲毫慌張,站定在原地平靜的拱手說道:“這位柳媽媽不可胡言,犬子雖說并無大才,卻也是個明禮知法的讀書人,怎會平白無故害死你家女兒?”
“廢話少說!老娘今天就是來拿人的!把這個小畜|生給我?guī)ё撸 绷鴭寢屃嫉关Q,殺氣騰騰道。
幾名壯漢不由分說,直接一擁而上,把樸杰架起來就走,樸杰今天總算體驗到了“滿身大漢”的感覺,那汗臭味兒,差點沒被熏暈過去……
樸杰身上還十分僵硬,但也拼著一股斗志不停撲騰著,如果今天被這看場子的打手帶走,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把我放下來!我有話要說!”樸杰大吼道。
“放下我兒子!”樸夫人就像一匹烈馬沖了過去,一雙蒼老的手緊緊的掰扯著其中最壯實的一條胳膊。
樸易圣也不管什么禮節(jié)不禮節(jié)的了,一擼袖子帶著一眾樸家忠仆紛紛加入戰(zhàn)團!
十幾個人撕扯扭打在一起,又是扯衣服,又是抱大腿,什么下三濫手段都用上了,場面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啊!我的褲子!”一個壯漢半蹲著說。
“啊!你屬狗的啊!怎么哪都咬!”又一個壯漢大腿根兒到處是牙印!
“啊~~~!!!”另一個被樸易圣不停拔著腿毛的壯漢竟然飆出了海豚音!
柳媽媽急的直跺腳,這些打手都是她的心腹手下,平時都是他們欺負別人,那能讓外人欺負到自己頭上來!于是怒吼一聲:“給老娘打!”
幾名壯漢同時發(fā)力,樸家一眾人等瞬間被甩的東倒西歪,躺了一地,只有樸夫人還死攥著不放。
待幾名壯漢就要動手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拳腳都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
“全都住手!”
眾人不由得向天空望去,三名紫衫紫袍紫玉冠的青年凌空而下。
“凌云師兄!”沈月抱劍向為首的青年行禮。
“凌云哥哥!”沈玲摟著沈月的腰甜甜的喊了一聲,兩個梨花酒窩讓樸杰都不得不暗自感嘆“這恐怕就是宅男的夢想吧!”
此間俊才乃是玄清宗三張老穆萬山座下大弟子,青年一代翹楚,沈凌云!而身后則是他兩個交好的同門師弟,楊青遠,楊青松。
“月師妹,玲兒。”幾人相互見了禮。
沈凌云環(huán)顧四周,抱拳說道:“吾等玄清宗門下弟子,剛剛略有得罪,諸位鄉(xiāng)親切莫見怪。”
洪峰和尚滿臉堆笑從人群中鉆了出來:“凌云公子!貧僧法號洪峰,多虧了公子出手制止,否則今天這事恐難善了!”
“正是正是!”先前還在掐架的眾人也跟著不停附和。
不知何時,沈玲挪著小碎步像一只貓一樣藏到了沈凌云身后,她輕輕拽了拽沈凌云的衣袖,悄悄說:“師兄,這人是個騙子……”
沈凌云卻未說什么,靜靜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還時不時的看一眼手上如同羅盤的法器。
洪峰和尚臉色有些難堪,雖然他并未聽到沈玲說了什么。不過他不想放棄眼前這么難得的機會,他要爭取凌云公子的賞識,他要爭取入得仙門,哪怕是讓他去打雜他都愿意!正當(dāng)他還要說什么的時候,沈月說話了。
“師兄!這人便是我們找尋多日的‘鬼狐’!也多虧了這些僧人做法,才引得我和玲兒在此發(fā)現(xiàn)了它的藏匿之身。”沈月的眼睛看向樸杰,似乎他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
“仙人!仙人!我兒子不是什么妖怪啊!仙人不要殺我兒子,不要啊!”先前烈如野馬的樸夫人此時號啕大哭,她跪著爬向沈凌云,她知道,若是坐實了‘鬼狐’的罪名,就再也無力回天了……
“老夫人快請起!折煞小子了!”沈凌云趕忙攙扶起了抽泣不已的樸夫人,樸易圣僵立在原地,洪峰和尚也只好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樸杰眼眶微微泛起淚花,隨即咬牙正色說道:“凌云公子!首先,我并不是你師妹口中所說的‘鬼狐’,其次,我知道真正的‘鬼狐’在哪,我可以帶你找到她!請給我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若我有半句謊言,要殺要剮任憑處置!”
樸杰從未像今天這樣如此真切的感到可憐和卑微,生死大權(quán)掌握在一個見面還不到十分鐘的陌生人手里,如果對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鬼狐’,自己就只能認命,無法爭辯,無法逃脫,就像一只被人捏在手里的螞蟻,脆弱不堪。
“哦?你能找到‘鬼狐’?難不成比我手中的法器還要厲害?”沈凌云有些好笑的說道,“青遠,青松,布陣!”沈凌云大喝一聲。
楊青遠,楊松紫衣翻動,幾個輾轉(zhuǎn)騰挪間便將整個院落布下了法陣——困靈陣,雖然是臨時布下的陣法,不過對付這種級別的‘鬼狐’還是綽綽有余了。
樸杰苦笑著,看來是不給機會了!
“山中自有千年樹,世上難逢百歲人!
紅粉佳人終見老,風(fēng)流才子莫笑貧!
力微休重負,言輕莫勸人!
無錢別豪放,落難莫尋親!
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無常總浮云!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半點不由人吶………………”
樸杰朗聲念白道,狀若瘋魔,行似癲狂,他并不貪生,亦不怕死,只是他不愿意死的如此屈辱,如此卑微……
“動手吧……”樸杰雙眼緊閉,是啊,又能有什么辦法呢,只能認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