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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十年往世俱湮滅

  • 愛輕如何行遠
  • 高樓癥候
  • 4160字
  • 2019-08-04 17:43:34

(眾生)“主人醒醒,阿令遇寒”

“主人醒醒,阿令遇寒”

“主人醒醒,阿令遇寒”

我的身體本能的坐起,迅速摸索著孩子。

“開小燈”我給出簡單的指令,一道柔和的燈光照在了阿令小小的搖床上。

“阿令平掃”全息成像顯示阿令的腿部溫度偏低。我拿了塊小棉毯搭在阿令的腿上。

“進九線”

我已無意再睡,起身離開人架穴。先去醫療屬取回今天的物資。對于我這樣自己帶著孩子的正育女人來說,網醫是人架中心給的最仁慈的工作。

腳下這一片被封存的土地叫物區。今天突然給我很溫暖的感覺。人類上一世的家園在記憶里留存了很多關于地球與人類美好相處的畫面。最初,地表被蟻族占領,高溫低氧與輕失重環境不再適合人類居住,人類就在拔地而起的人架上延續文明。蟻族正是在太陽耀斑流后,人類計時年10年里變異成現在這般3米左右身形的動物。人類遺棄的地面環境也在這10年里出現新的統領,蟻族。正是他們力拔山兮的身體結構替代了人類智慧,統攝了地球上剩余的生物。人架生態圈雖有適合人類居住的生態環境,氧密度、光系數和重力平衡度,但人類生存的物資都來源于地球。

“酶,外出模式。”

“收到。”

阿令出生已經過去7920個小時了,在剛出生的2160個小時里,她一直在看護搖籃里,我僅僅安排了音樂和綠植畫面。除了喂奶,我沒有和她進行過多的接觸,因為依賴是現世最懦弱的感情。直到現在我依然離不開她哥哥阿G,因為剛有孩子的時候,總是占有多于關愛。正是過多的接觸讓我也會變得脆弱。同時孩子也因為密集度過高的關注變得敏感而沒有安全感。同時也承受了我自己來自于外界的壓力。還有48個小時,阿G就會回到我的人架穴里,和我一起慶祝他的人生的3萬小時。現在我去物區順便領取之前預定的一盆小型仙人球。

阿令現在已經知道媽媽和哥哥了,每當我們母子三人相聚的時候,阿令會顯得異常興奮,不睡覺,不玩玩具,不看視頻,拿著奶瓶等著哥哥從一號線的大門進來。在門口蹭來蹭去,爬上爬下的。家里沒人的時候,管家酶的意識流會進入機器娞娞體內,看管阿寧。娞餒有強大的知識大腦、全息掃描和靈活的機體運動能力,加之不斷更新進步育兒經驗,還有我預設的阿令節點事件,他在阿令斷奶后全然取代了我,打理我們人架穴的大小事情。

經過輕型運渡機,我很快到達物區醫療屬術間取到今天的物料。再到植物屬取到禮物就往回走了。

“芳芳”

到達人架入口,在穿梭來往的運渡機流里,我的運渡機屏幕上顯示有人在叫我。我找到最近的渡口停下來,一架金屬灰色的運渡機靠過來,我知道是蕭少的。我們走進休息間。

“芳芳,阿G明天晚上就回來了,我想去你那里,看看你們母子三人。”

“藝屬有時間空段嗎?”我看著蕭少問道。

“我改過排期,有三個小時。晚上8點到11點。”

“我一會兒去人架中心申請。”看著全透房間外那如血的殘陽,一如十年前我和蕭少在云影湖邊看到的。可是在離地八千米的高空,這種景象不再溫暖,更多的是悲壯與蒼涼。眼前的人,還是舊人!現在落在我眼里的卻只是話本子里的人物。我們仿佛是虛空對話,人在眼前,卻縹緲如煙。是的,就是很多年前游戲里外的關系。我是一個學生,卻操縱這一個獵狐者戰士。以前我還能知道需要賬號密碼登錄,現在究竟誰在誰的世界,已然說不清了。我既是一個人,又是一串代碼。我既在人架里穿行,我也只是一串字符在浩瀚的人架系統里跳躍。

蕭少還是十年前的樣子。也許這個樣子只是我的記憶。他實際現在什么樣子我并不知道。能接觸他真人的也只有他的人架穴和他的指令。

“憶清,我最近老想起我們原來那個世界,溫暖又熱烈”

“芳芳,收聲。你肯定不想失去它們。”

我望著透明空間外的大地、落霞和天空,(這是以前的叫法,但我還是喜歡并習慣這么叫)淚水不禁奔涌,它們就這樣生生地矗立在我面前,卻因為這層透明物質,我們引不起任何共鳴。那是一幅再也沒有感情的畫。人類與自然界之間的聯系阻斷了。沒有美丑,沒有互動。

蕭少還是像從前一樣親吻拂去了我的眼淚。只是我再也體會不到那份春風般的溫暖和心動。畢竟那不過是一行代碼掠過臉頰。

以前,天空可以用眼睛去看,風雷去聽,雨雪去觸碰,草木去靈教,可是現在,五感六識落處皆是冰涼的代碼,觸點被阻斷,形成不了循環往復的連接。天地無色亦無心,情感失溫也失形,陰陽隔絕還隔滅。昆侖溶雪,江河斷流。

“憶清,這次來,給我和孩子們跳當初在舞蹈班,那支你的舞。”似乎此時此刻我后悔當時沒去學他的舞種,而在那里糾結于爵士。

“好的。我給GG和令令準備了盆小鐵樹。你幫我取一下。”

“好”我想這個新世界給我最大的恩賜就是生命系能接觸為數不多的生命物種,并有看護監督的權利。這種權利不是分配的,是與生俱來的屬性,說到底,還是曾經那個自然界賦予我們這個系別的屬性。人架系統只能執行者和監管者。但它卻有行駛優勝劣汰的權利。它的淘汰不像自然界還兼具廣愛,它只是泯滅而已,一抹痕跡不剩,不入輪回道。

看著對面靜靜凝視自己的蕭少,他眼里的光亮依然,只是多了深邃,嘴角的那抹微笑淡然而又不失風度。忽然他拉著我的手說:

“芳芳,我愛你”

“謝謝”我看著他說。

“再見”

比起那句“我愛你”的蒼白,或許我更喜歡他每次離開時說的這一句“再見”,畢竟它代表著希望,說這句話時他眼中有山河星辰。

“嗯,后會有期”

雖然我知道是遙遙無期的期,但我還是心懷愿望。我也多希望他真的有一天能觸摸到孩子們,真心地,又能百無禁忌。

他走了,消失在繁忙地云渡河里。

他去的方向,又有一方人架如長虹貫日般在天際崛起,吞云破霧。云是云渡河的云,霧是霧霾的霧。云渡河的云是人架雛形,升于半空,孕育人架系統的初期核心板塊,并在成熟后,架連控制一方人架,最終成為人架的大腦。人架雛形里有生成功能區的原始指令群。而霧霾是蟻族毀滅大地產生的物理煙霧。每一方人架的三處主根隱沒在大地的深處,690米高空到8000米高空是主架空間。其狀若三個透明的大蜂巢矗立于天地間,然后彼此靠近,無數透明管道鏈接,在匯集中心形成蕊臺,蕊臺由雛云發展而來。蕊臺之下,大地之上是磁區。接地的地方,是人架入口。人架近地空間里是密密麻麻的人架穴,也就是人類居住的地方。其上主要是云渡河。

云渡河也叫磁道。之所以叫云渡河,是因為磁道里有云形無磁區。此區可載運渡船,供通行和交流。

一方新的人架起,必有一方舊的人架隕。許是反過來的。這同比于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

“媽媽”阿令醒了。

“寶貝,我馬上回來”

我給了酶一些指令,匆匆忙忙上運渡船,回“家”去了。

這個世界里,真正能有肌膚接觸的只有母親和幼兒。大一點之后,他們會有獨立的人架穴,他們與我交流也會變成人架里普通的交流方式即虛擬交流,也叫指令交流。人之五感六識均有系統均值提供選項,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單選項。不再需要人腦的神經中樞去本能反應。人被逐漸剝奪五感,從而弱化了六識。這種五感六識只能在嬰幼兒期擁有,然后逐步被取代。人架里也是普遍的黑白灰。彩色不再實體化。生命除了水、蛋白質、糖、維生素、微量元素和少量脂肪外,不再需要任何其它的食物。沒有了稻谷面粉,沒有了土豆紅薯,沒有了辣椒瓜類,沒有了動物肉食等等。因為大地已經種不出這些了,也養不出除了變異蟻族以外的任何生靈了。這一部分是蟻族的破壞,另外一部分是大地進入沉睡休眠期。自然界進入封存自救狀態。生靈陷入沉寂。

這一靜,天地失色,乾坤混沌。

自從見了蕭少以后,我曾經的記憶便如龍卷風一樣襲擊了我,幾近奔潰的邊緣。而如今,他不能像昨日那般擁抱我,給我溫暖。我低頭看著阿令無憂無慮的咯咯笑著,并玩著她的小腳,我的心突然一熱,全身冰涼融化了。我試著用手指點點她的大腳趾,感受著這份神奇的美好。我在她眼底也瞧見她父親同樣的山河星辰。

“憶清,阿令笑了”

“嗯,我正看著了”

“她這幾天就該會叫爸爸了”

“真的?!”蕭少的聲音有驚喜。

“嗯嗯”我點點她的小手指,阿令仿佛感受到我的愉快,她一把就抓住我的指頭,死死不放。

“憶清,她的手很柔軟,可是勁兒很大。”

“嗯”我聽到他淺淺而溫柔的笑聲。全息影像里,他的笑很燦爛,依然有眼光的味道。

“你們笑得好像”

“我女兒,自然有我強大的基因作用”

“呵呵,這話說的。我還不是有,怎不見她像我”

“阿G像你”他走到搖籃邊,“撫摸”著阿令的臉龐。又轉身給阿G扶了扶被角。阿G也是全息影像,他在他自己的人架穴里睡著了,但是蕭少的指令還是能讓被子變化。

“他長大了,能自己睡覺了,你看他笑著,應該是在做一個好夢。老婆,你說是不是呀?”

我突然想起云影湖邊我半夜醒來看著蕭少熟睡的臉,我見他在笑,我也認為他是在做一個好夢。

“我也這么覺得。但是“介”并沒有顯示他在做夢。”

“我看到了。”眼眉處有些許憂傷,他輕輕抓起阿G的手,捧在手心里吻了吻。

“阿G最近迷小狗,問我能不能讓他養一只。我看就給他養一只電子寵物吧。”

“好。正好我最近不忙,可以陪他一起玩”

“憶清,我一直想跟你討論一下”我看著他,有點猶豫。

“說,是什么”他見我猶豫,追問道。

“阿G情智已開,我覺得他應該了解虛實了”我詢問的看著蕭少。明顯看到他的為難。

“我想過幾天把這盆仙人球放到他的書桌上。”

“這太冒險了,還是再等等吧”蕭少明顯臉有點陰沉下來了。

“憶清,你得讓他知道真實的你,就算不能接觸,至少你和陪著他的你不一樣。”我鼻子有點酸了。

“他自然會懂的。”

“不是,憶清,他的五感會逐步被剝奪,他不會像我們曾經那樣先有深刻的應激,認知才保持這么長久。如果他先失去五感,那他就永遠不會再知道酸甜苦辣咸和七情六欲。”

我一股腦說了全部想法。蕭少看著我,默默地,似乎在思考我的話,也許在顧慮。許久才萬般無奈地說:

“知道了又能怎樣,不知道不是更好嗎?從此不必煩惱。”

“無靈嗎?”我有些生氣,反問道。他微微一震,盯著我。

“我相信他未來一定會回到自然界。我希望他一直保持這種能力,不應該變得麻木。”

“芳芳,那他會痛苦。如果此生不得見,他會一輩子為此所困,會迷失。”蕭少說的我也明白,只是我還是有期望。我不想給阿G一個冰涼的人生。

我抹了一把眼淚,這時蕭少走過來,把我抱進懷里。我側身抱起阿令,把她深深的擁入我的懷里。我害怕,有一天突然和阿G一樣,只能攬虛空入懷。那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無助、焦灼和痛苦。

我抬頭看看蕭少,他正在體驗著這種痛苦。所以他才那么反對我干涉阿G這種人架系統里程序性退化。

“對不起。”我說

“芳芳,我不愿意看到孩子們像你這樣痛苦。我心疼你,也心疼孩子們。”我看著蕭少,無奈地笑了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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