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

一個須發皆白滿面皺紋的老者坐在樹下，對她親切一笑，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白清羽打量了一番周圍的環境，是她所熟悉的居所，曾經住了五年之久的地方。一花一草一木，即使是老者現在坐著的那張木椅，都是她親手設計與擺放，對她而言再熟悉不過了。

她隨即疑惑地走上前去，邊走邊嫌棄道：“臭老頭，你又跑哪兒去了？這么久都沒著落，居然還知道回來！”

白發老者但笑不語，只靜靜地看她。

白清羽忽覺不對，漸漸停下了腳步。

為什么自己下意識想到的是曾經居住的地方？曾經……自十五歲后自己不是一直都住在這里嗎？

哦對了，我好像……已經死了！

然后……然后發生了什么？

記憶中，似乎是重生到了一個人身上，那個人的名字叫……白清羽……那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是什么？

“老頭，我……”她停留在原地，忽然問道，“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那白發老者臉色忽然僵住，眸色一動，下一刻便化為星星點點的塵埃，再也沒了蹤跡。

她愣了愣，隨即嗤笑一聲，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冷冽起來。

這幻境倒是好手段，臨消散前竟然連那等欣慰的神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只可惜，自己那不著調的師父，可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當面這么看過我。

見那幻象散去，白清羽以為一切就到此結束了，誰知周遭畫風一轉，竟是又換了個地方。

“……”

她少見地閉了閉眼，神色如初，微微顫動的眼神卻泄漏了她此時糟糕的情緒。

眼前這幢白色的小洋樓，正是當年父母帶著她避世在鄉野特意所建，她那快樂而如夢般的童年，便是在這兒度過。

只是……

“不該是這樣。”她喃喃道，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并不尖細的指甲卻幾乎要陷進肉里。

女孩專注地看著面前的房屋，似乎那就是她的情人，卻又像透過它在看著什么遙遠的夢境。

她的眼里沒有潔白如雪的墻壁，被打理得井井有條且芳香四溢的花圃，而是倒映著焦黑的燒痕和破碎的紋路，幾乎爬滿了那灰敗如地獄的房屋。哦，那里面或許正躺著她的父母，還有一場支離破碎的美夢。

早已熄滅的火焰灼燒著她的眼球，讓那脆弱的部位幾乎要溢出淚來。

不！這都是假的！

「但你可以把它變成真的呀！」

……我早就無父無母，這幢房屋也早就在我被組織收留后派人毀去！

「那時年紀小犯下的蠢事，之后你不是早就后悔了嗎？留下來吧，你的父母，他們都在家里等你。」

不……我不需要！莫須有的安慰，隨意替我抉擇的人生，我寧愿活在現實的噩夢里，也不要這樣一個隨時會被戳破的美夢！

腦海中似有千萬種聲音交疊著對峙。

「……你會后悔的。」

讓他們順利地去往下一世吧。抱歉，后悔這兩個字我從來都不知道怎么寫。

她閉上雙眼，臉頰不知何時掛上了一道淚痕。

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清明。

“是時候結束了吧？這種無聊的玩笑！”她凝視著前方虛無的空間，眼角猶余微紅，眼神卻冰冷如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