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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清不管什么時候,想想認識的人誰最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燕地的齊一浪,這小東西還不知道底細呢就巴心巴肺的對別人好。像他當年孑然一身遠走燕地,遇上的第一個好人就是齊一浪,洛連荺被人追殺誤打誤撞遇上齊一浪,齊一浪也是將人帶了回去還放心頭那啥。
付清覺得洛連荺算不得好人,洛連荺一開始就是覺得他皮相好,也容不得他人染指半分。
洛連荺曾在小宴上說:“若當年付清面目丑陋定然不會同付世叔開口說的,如今想來,當年也是唐突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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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連荺回到小榻上坐著,徑直問道:“我下的藥并不是特別重,他到底為何昏迷。”
洛連荺經常被洛相抽鞭子,時間長了對醫術也是有所了解。
“你的藥里面有石斛,他對石斛的反應極大;昨天你帶著他去了一趟黑市,讓人當做麻袋一般扔來扔去傷到了;有人不放心,捅了他幾刀,在腹部,不過不礙事兒。但是腹部的傷口同你審問犯人是一樣上,刀刀避開要害!只是不得其法,你捅人刀子是疼痛萬分,這些個黑市的,只是讓人失點兒那啥。放心,父清身上的傷比你挨得鞭子還要輕。”
“所以呢?”
洛連荺皺了皺眉,齊一浪手心有繭子,若不是常年習武是不會有的,既然習武,又怎會這般弱。
還有就是,洛牧之這老匹夫是真的啰嗦,為什么不讓他砍了他呢!
“頂重要頂重要的是心口上的傷。”洛牧之捋了捋胡子,嘆了口氣。
洛連荺和付清眼皮都是一跳。
“前幾日你讓人給下了蠱毒,前天又去捉賊,蠱毒蔓延得更快了,我昨晚想去找你,找出了遏制你身上蠱毒的方式,但也只是遏制。今早遇著的時候,你身上的蠱毒解開了,身上的金瘡藥也是燕地獨有的金瘡藥。”
“到底如何!”
洛連荺有些煩躁,但是說不上來為什么。許是看見洛牧之就煩的原因。
“阿荺莫急,聽洛老先生細細說就是。”
付清開了口,洛連荺一般都會聽。洛牧之給了付清一個感激的眼神,洛連荺看見了,付清當做沒看到繼續悠閑的喝著茶水。
“他是放了心頭那啥給你解蠱毒吶。”
洛牧之是洛相子嬰的堂兄,洛牧之所在的洛氏是雅南洛氏的旁支洛連荺才是本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旁支遇上嫡系都要矮了一頭,只是洛牧之靠著那手醫術在上京都是舉足輕重。
只是洛連荺一向不屑洛牧之的派頭,所以對洛牧之也沒那么尊敬,嫡系的寥寥幾人也沒幾個人說洛連荺,就算是洛相也不管。具體洛相沒說,洛連荺也沒問為什么。
洛連荺極其不喜洛牧之,具體洛連荺也說不上來,只是從心底里就反感,自小就這般。
洛連荺幼時跟著父親,后來父親戰死沙場,洛連荺在洛相身邊呆了數月,就轉手讓柳成蔭接了過去照看著。柳成蔭自小也是個木頭疙瘩,也是如同機械般精密,柳成蔭倒也沒怎么拘著洛連荺的性子,但是言傳身教,洛連荺不僅是極其自律、話極其少,而且洛連荺一向貫徹動手不動口。
洛牧之年紀大了,本來就愛嘮叨幾句,聽見洛牧之說話洛連荺愈發煩躁了些。
眼看著洛連荺的手在佩刀的刀柄上捏的指骨發白要動手,付清拿起折扇敲了洛連荺的額頭。
“阿荺聽話,莫急,聽洛老先生慢慢說吧。嗯!”
付清的聲音可好聽了,洛連荺很喜歡付清的聲音,溫溫柔柔,刻意低著聲音的時候略微沙啞。
洛連荺也極其吃付清這一套。
“說。”
洛連荺朝付清低聲應了,洛牧之嘆了口氣,就聽見洛連荺冷冷清清的問道。
“失那啥過多,再加上昨晚去黑市鬧騰一番著實讓他元氣大傷。若是沒放心頭那啥,或者只放心頭那啥,就算過敏,依著他的體格斷然不會虛弱成這樣。”
洛牧之談了口氣,說不上來是什么意思,洛連荺看了一眼行將就木洛牧之,在看了一眼齊一浪,沒說話。
“除卻昨晚在黑市受到的傷,之前也有傷,不過是新傷。最重的在腰側,手臂也青青紫紫幾處,圖不圖藥都一樣。”
“嗯。”洛連荺站了起來,直接上手拉開被子,看了看齊一浪的傷口處,那啥在傷口處點點滴滴漏了出來,陪著齊一浪身前那個飛鳥刺青還有些好看。
新傷的話,洛連荺想到了剛醒來之后,和齊一浪鬧騰了幾句,一腳把人給踹了下去的事情。
不是洛連荺吹,洛連荺這腳力在整個錦衣衛都找不出來幾個!就是洛連荺的身手也是最好的,所以洛連荺升官極快也無人質疑。
洛連荺邊想邊做了回去,拿著茶杯的手也有些晃悠。
因著付清在這兒,所以洛連荺覺得不說最好,怎么樣都不說,打死也不說!因為付清說過,洛連荺雖是性子冷了些,但是安安靜靜的時候可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洛連荺靜坐的時候格外好看了些。
“說完了?”洛連荺放下手里的杯子,轉身看著洛牧之問道,語氣極其不耐煩。洛連荺神色也是極其冰冷,除了愈發濃烈的肅殺之氣。
“唉,說完了。老夫,就先離開了。”
洛牧之嘆了口氣,洛連荺這人吧,一向是心肝冷。不僅冷,還有些寒,寒的別人難以接近。
洛牧之和付清因為那位貴人算是忘年交,關系一向還可以。洛牧之同付清說了幾句之后,洛牧之便先行離開了。
過了許久,付清看著坐在小榻上抱著雙臂坐的筆直的洛連荺,問道:“阿荺為何要去黑市呢?”
洛連荺也沒即刻答,過了一會兒,說:“宮里的事情,去黑市看看罷了。”
“我怎么覺得阿荺最近對我極其冷淡呢?”
洛連荺蹙眉,抿了抿唇,看著躺床上昏迷不醒的齊一浪,說:“沒有。”
洛連荺看著齊一浪,談了口氣,將脖子上掛了許久的東西摘了下來。
一個指環。
桃木坐的指環,雕刻著法魚骨曇花。
“拿著吧,姬玉梳,應當不會這般明目張膽了。”
洛連荺身上的毒,是明玉郡主姬玉梳給下的。
洛連荺的指環據說是江湖人給的,是誰不清楚,但是很厲害是沒跑了。
但是洛連荺的法魚骨曇花一出,被洛連荺教訓過的上京子弟沒有不敢聽的,比不少皇室宗親的令牌還要管用!而且,洛連荺的法魚骨曇花很少拿出來,拿出來也當做順水人情去‘幫’,洛連荺那性子格外小氣!
(分隔符,五天前)
當時姬玉梳又將齊一浪給扣下來了,洛連荺一向看不上付紅瓔,也沒去找付紅瓔。
洛連荺當即拿著佩刀又闖了一次昌武王府,姬玉梳容貌如春桃一般可人,只是洛連荺覺得女子矯揉造作著實不可。
至于洛連薇,洛連荺說自己的妹妹那叫嬌羞可愛,其他人便是矯揉造作。
姬玉梳將付清喂了藥放在大廳的小榻上,自己安坐在大廳的主位上,懷里抱著一只貍花貓,微微笑著,看著洛連荺說:“你若喝下這盅放了蠱毒的酒,我保證兩年之內不在叨擾付清。任何方式,不去,找你的付清,如何?”
洛連荺收了佩刀,“當真?”
“當真。”
下人端上來了一個盛滿酒的大號酒盞,洛連荺端起來便要喝。
洛連荺剛端起這盞酒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這是美人誤,你曉得的,沒有解藥。有人解開過這蠱毒,你的姑祖母,已故的連城夫人。現在可無人能解!”
姬玉梳厭惡洛連荺,自小,父候老是說洛氏的嫡長女是多好多好,怎樣怎樣,一邊說一邊毒打她。母妃又是個冷性子,每次都是冷眼看著,端著一副大家風范。
記憶里母妃那漠然的雙眼和此刻洛連荺的雙眼極其相似。其實也不是那么像的,母妃看向她的目光略帶嫌棄與厭惡,洛連荺是清冷,除了對著對付清有溫柔之感,對其他人都是漠然,毫不關心毫不在意的漠然。洛連荺從第一次帶付清入昌武王府就是這般,漠然清冷。
一開始姬玉梳著實期望過父候母妃對她好些,至少不是那般如同夢魘一般的毒打,可是每次都是期望落空。
時間長了姬玉梳也淡了心里那點兒對家里人的期望,現在就獨獨歡喜一個付清,還有人來跟她搶!
姬玉梳先找的付紅瓔,說:“你若喝下一盞毒酒,此后付清我再也不同你搶,如何!”
付紅瓔怎么樣姬玉梳不知道,只知道此刻,來的人是洛連荺。
洛連荺聽完沒說話,繼續手底下的動作。
一口飲盡,滴酒不剩。洛連荺將酒杯倒置,示意姬玉梳喝凈了杯中的酒。
“酒喝了,人,我的。”
洛連荺那雙素來漠然清冷的雙眼,似乎帶了點兒迷霧。
“隨意。”
姬玉梳極其生氣,為什么一個庶出子都比她好,有人疼有人在乎著。
“殿下,那酒里的毒,可是美人誤!”
等到姬玉梳回到臥房里,把東西砸干凈了,才有人敢上來問。
“我知道,洛連荺不會死的。當年她替表兄飲下七日生,不也活了下來嗎!七日生可比美人誤要毒的多!”
姬玉梳妝容亂了,確是透著頹廢的美感。
“我本孑然入風塵,何必俗世惹煩憂。”
姬玉梳砸東西的時候,也哭了一場此刻哽咽的說完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向床鋪,揮開下人的手。
“讓舞陽公主這件事,我那堂姐對洛連荺可是極好的!”
走了兩步,姬玉梳側了側頭,對下人說道。
姬玉梳烏發有些凌亂,側眼看下人的模樣如同太子宮里的酥餅。
“怎么會呢!”下人一時口快說了出來。
怎么不會呢?姬玉梳笑了笑,沒說話,倒在床上便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