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清音國，初夏。

絲絲縷縷的涼風習習飄來。

寂靜的竹林里。

“姐姐，竹漣姐姐，等等小漪”，粉雕玉琢，眉目如畫的小女孩氣喘吁吁地跟在一個年長些的女孩身后。

走在前頭的女孩裝作若無其事，什么也沒聽到的樣子，絲毫不理會身后的女童。

“哎呀”，小女孩驚呼一聲，似是被絆到了。

女孩聞聲疾步走過去，面色淡漠卻難掩焦急，“怎么了，讓我看看”。伸出雙手去查看小女孩的腳踝。

“沒事，姐姐”，小女孩笑嘻嘻道，然后拉著女孩的衣袖輕晃，撒起嬌來“小漪要姐姐背，好不好”。粉撲撲的臉龐，燦若星辰的眸眼，任誰也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女孩面色柔軟下來，蹲下身，示意小女孩趴在她的背上。背起小女孩穩重前行。“都說了不要跟著我了，要是我不管你，你怎么辦”?女孩忍不住出言數落。眼睛卻是柔和的，動作也很輕柔。

“才不會呢，姐姐一定不會丟下小漪的”，小女孩信誓旦旦。“小漪是姐姐的妹妹，小漪也只有一個姐姐。姐姐還是喜歡小漪的”。

陽光明媚，斜斜地撒下來，日影斑駁。

清音，臨仙。

“清音果然是清雅雋秀之地”，莫琬感嘆，莫琬和月晚風扮作翩翩公子行走在臨仙的街市上，入眼處，皆是絲竹管樂，就連吃食，都制成精巧的模樣，每一個都有一個樂符記號在上面。來來往往的行人腰間配有短簫，長笛，塤等樂器，店鋪酒肆里都有樂者在撫琴奏樂，一片絲竹管樂之聲，好不清雅。

“都說清音出佳人，虹宸出君子，這話果然不錯”，莫琬驚嘆。放眼望去，來來往往的妙齡女子皆是月容綺貌，環肥燕瘦，各具姿容，或蒲柳娉婷，或豐潤皎潔。

“行了，收起你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好歹也是莫家大小姐，別總是把目光放在人家姑娘身上”，月晚風不住扶額，早知道就該瞞著莫琬來清音的。現在感覺街道上的人都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們兩人。正好走到小剪提前準備好的別院，月晚風拉過莫琬疾步走開。

月晚風雖常居莜何，在臨仙也是有一處兩進兩出的院子。住幾個人，足夠了。布置格調與莜何的踏泫相近，名字也取的是踏泫二字。連同院里，同樣有幾株竹子。

“哎呀，晚晚你也真是的，著急忙慌的”，莫琬坐了下來還在抱怨。用了些茶過后，得意洋洋道，“果然還是和你出來比較好，小炘還是留在莜何好了”。

“真是沒見過你這樣做姐姐的，自己溜出來閑逛，留下一家人讓莫炘替你”，月晚風搖搖頭，痛心疾首。

莫琬當作沒聽見，在別苑里四處溜達，“你這院子裝修得還挺不錯，老實說，你到底有多少身家”。

“我有一個朋友在臨仙，這院子原是我那朋友的。因我幫過他一個忙，所以這院子便轉給我了”，月晚風白了莫琬一眼，“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人傻錢多嗎”？

莫琬聽出月晚風接機嘲諷一下自己，也不在乎。屋里閣了不少樂器，莫琬對其中幾樣略有涉獵，忍不住拿來鼓弄幾下。

傍晚時分，悠悠揚揚的絲竹聲傳來，熱烈飄蕩在空中。

“姑娘，夏公子來了”，小剪揚聲道。

下一刻，立馬有人出現在了別院門口，“晚風，好久不見”。長身玉立，錦衣飄飄，面容絕美，卻又不失陽剛之氣。仿佛踏月而來，右眼角下一顆淚痣微微搖晃，整個人平添幾分柔和。腰間掛了一支竹笛，若不是男子的打扮，莫琬幾乎將他認成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

“好久不見，竹溪”，月晚風燦然一笑，好似高山化雪，眉目間都是春暖花開。“我來介紹一下，竹溪，這位是莜何莫家的女公子莫琬，是晚風的好友”，月晚風又向莫琬道“阿莫，這是我的好友，臨仙夏家的公子夏竹溪”。

兩人寒暄了一番，月晚風才發現夏竹溪后面還跟著個妙齡少女，靈動的雙眼不停地打量著自己。

“竹溪，這位是”?

見月晚風注意到身后的少女，夏竹溪佯怒“小漪，還不快出來見你兩位姐姐，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嗎”？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乖乖巧巧地行禮“小漪見過晚風姐姐，莫姐姐”。眉如新月，面似凝脂，剪水雙眸靈動清澈，梳著簡單的發髻，腰間掛了一個鈴鐺和一把短簫。亭亭玉立，顧盼生姿，一襲藍衣隨風搖曳，仿佛落入凡間的小精靈。

莫琬今日在街道上見到了許多美人，相較之下，女孩面容并非最為出眾。不過這個女孩的身姿氣質十分靈動，難以忘懷。

“竹溪，這姑娘想必就是你那寶貝妹妹了吧”，畢竟是朋友，月晚風雖不曾見過夏竹的家人，基本的情況還是知道的，聽他提起過好幾次呢。

“晚風，莫姑娘，正是舍妹竹漪”，夏竹溪淺笑，舉手投足見自成一派風情，卻又不覺得唐突，反倒令人賞心悅目。

“好漂亮的小姑娘”，莫琬親熱地拉過夏竹漪。“小漪是吧，今天姐姐見過好多人，他們都沒有小漪好看呢”。

“兩位姐姐才是真的好看呢，小漪在臨仙都沒見到過像姐姐這么漂亮的人呢”，聲若黃鶯，清脆動聽。

“這么說，我們是小漪見過的最好看的人了”，莫琬笑吟吟的反問。

夏竹漪搖搖頭，實誠道“不是，小漪的哥哥才是最好看的”，想了想，又添了句“還有小漪的姐姐，也只比兩位姐姐差一點點”。

莫琬“……”

月晚風“……”

夏竹溪“……”

小剪“……”

夏竹溪全程黑臉，表示很不高興。自己居然被自家妹子說成是最好看的，還是當著幾個姑娘的面，能不糟心嗎?拿著眼刀不動聲色地飛給自己小妹。夏竹漪接收到哥哥的信息，表示很無辜。

莫琬也表示很不高興，自己居然長得不如一個男人好看。好吧，雖說夏竹溪那張臉確實雌雄莫辨，長得過于好看了些，但這樣直接說出來也很傷人的好不好。不過對著可愛靈動的小竹漪，她又能說什么呢。

月晚風倒是毫不在意夏竹漪的話，在一旁看戲倒是很歡暢。欣賞完夏竹溪拉長的俊臉，又看看莫琬發黑的臉龐。只覺十分有趣，打了個哈哈，將話題轉移開了，分散了眾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