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孤兒院，就是平時從學院回家的路。

加特林又有了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這次他是空著手的，加上這里可不是龍蛇混雜的集市，誰會特別注意他呢？

加特林不認為是錯覺，說不定還真的讓人盯上了。

他加快腳步，故意拐了個彎，一把躲進了一條巷子里。

等了三到五秒，他突然探出頭去，恰好見到一個的小女孩迎面小跑著過來，見到他探出頭來，頓時嚇了一跳，身子僵在原地。

加特林也瞪著她，兩人大眼瞪小眼，小女孩差不多八九歲的年紀，和他的小隨從賽門一樣大小，長相很可愛，已經有了小美人胚子的雛形，不過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似乎剛和人干了一架。

“你在找我？”加特林目光古怪地問道，眼前的小女孩他此前從沒見過，看對方的裝扮，是一個平民之女，身上穿的是普通的布衣，好像還是大人穿不下改小給她穿的，顯得有些寬松了。

“沒有。”小女孩頓時否認，一口清脆的嗓音聽上去頗為耳熟。

加特林盯著她，他有十足的把握，這個小女孩剛剛是在跟蹤他，否則不可能見到他這么慌張的，而且這聲音……似曾相識：“我們認識嗎？”

“不認識！”小女孩又大聲否認，目光卻在躲閃著。

加特林皺了皺眉，他總覺得在什么地方聽過這聲音，他決定詐一詐她，故作恍然大悟：“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小女孩連忙揮舞著雙手，眼睛已經左右瞟了起來，似乎準備跑路了。

“不，就是你！”加特林這次是真的想起來了，她赫然是那天他救下的小子，難怪聲音這么熟悉他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因為已經從一個小子變成了女孩子，與之前的形象大相徑庭。

“我救了你，你卻偷了我的錢袋。”加特林惡狠狠地說著，大步跑過去。

小女孩轉身就跑，大概經常被人追，養成了一雙飛毛腿，速度快得驚人，加特林追了十幾步就停下了，望塵莫及啊，小姑娘都竄出幾十米遠了。

“你站住！”他大叫了一聲。

小女孩居然真的停下了，有些怯意地看著他：“除非你不追我。”

“好吧，我不追你。”加特林想追也追不上，這副小胖子的體型，除了抗挨揍的能力比較強之外，速度卻是短板，“說吧，為什么跟蹤我，又想偷我的錢嗎？那可真遺憾，我剛剛把所有的錢都送人了。”

“我知道。”小女孩整個身體都轉了過來，“我看到你把錢給那位女祭司了。”

“那你還跟著我？”加特林恍然想起，難怪之前把錢幣給伊文婕琳祭司的時候，院子外面有低低的驚呼聲，原來就是她發出的。

“我是來和你說對不起的。”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主動說道。

“你跟蹤我就是為了道歉？”加特林對此半信半疑，“告訴我，為什么要偷我的錢袋，我可是救了你。”

“媽媽治病需要錢。”小女孩雖然沒有說得理直氣壯，但至少臉上沒有什么羞愧。

“你媽媽生病了？”加特林問道，這橋段聽上去似乎有些老了。

“是的。”小女孩點點頭，“除了說對不起，我還要謝謝你。”

“謝謝我給你‘送’錢？”加特林有些自嘲。

“不是這個，謝謝你買下了我家里全部的零食。”小女孩搖了搖頭說道。

“零食？”加特林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那位賣茶的夫人是你媽媽？”

“嗯。”小女孩點了點頭。

加特林仔細看了看她，發現確實有那位夫人的一點影子，這么說來，她剛剛說的是真的，這讓他原本的氣消了一大半：“好吧，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你的錢我會還的。”按理說，小女孩聽到這句話應該感到高興，但她卻倔強地說了一句。

“不用了。”加特林擺了擺手，“反正你也還不起，我可不想要偷來的錢。”

“我說到做到。”小女孩瞪著他，對他的不信任很不滿。

“你要還可以，但是以后不要再去偷了。”加特林順著她的意思說道，畢竟不是誰都像他這么好心的，萬一哪天偷東西又被抓了，被打一頓只是輕的，被人打死都有可能。當然，這么可愛的小姑娘，或許還有更可怕的事情等著她。

“可是媽媽治病需要錢。”小女孩猶豫了一下，耷拉著臉說。

“那也不能去偷，你父親呢？”加特林問道。

“死了。”小女孩回答得很干脆，臉上也沒有任何悲傷的神情，似乎對她來說，這已經習慣了。

加特林心中被刺了一下，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介紹一份工作給你怎么樣？”

“什么工作？”小女孩臉上露出古怪之色，并不是那種期待的驚喜。

“我有個妹妹，她還沒有侍女，你的年齡和她一樣大……”話沒說完，小女孩就打斷了他，“我不做侍女，媽媽才不會把我賣了。”

“不用把你賣了，你只要簽一份契約，和我妹妹只是雇傭關系。”加特林想了一個折中的方法。一般而言，作為侍女都是奴仆的身份，但也有例外，簽雇傭關系的話，那就是雇主和幫傭，身份依然是平民，而不是像仆人那樣連人身自由都沒有，隨時會被主人打死。

“真的可以？”小女孩遲疑了起來。

“嗯。”加特林點頭。

“不騙我？”小女孩又問道。

“你看我像騙人的樣子嗎？”加特林攤了攤手。

小女孩仔細打量了他一陣，或許是因為之前看過他在孤兒院的善舉，點點頭道：“好，我可以試試看，但是我要知道你妹妹的脾氣怎么樣？她喜歡打人嗎？”

“不，她是一個可愛乖巧的孩子，從不動手打人。”加特林說。

“那我答應你了，不過我要回去和媽媽商量一下，如果她不同意，我就沒有辦法了。”小女孩說道。

“可以。”

“我叫翠茜，記住了，就算最后我成了你妹妹的侍女，也不會聽你的，你別想打我的主意。”小女孩警惕地看他一眼。

加特林哭笑不得，現在的小孩子都怎么了，這么小就懂那么多嗎？難怪剛剛聽說自己要給她介紹工作時會露出那種古怪的表情，是怕自己要對她做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