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時間。

這家旅館的料理意外的好吃，謝利極不情愿地在心底表揚了一番，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里只有公共飲食區。

柔和的陽光乘著風灑進房間內，給人感覺十分愉快，甚至心情都變好了起來。赫麥爾坐在謝利對面托著下巴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謝利看著赫麥爾，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遭遇，頓時沒了食欲。他皺了皺眉，想問一下該隱的事情，不過又不知道從哪里入手，于是——

“呃……你不吃飯的嗎？”

“沒有那種必要?！?

話題就此結束。這樣一來謝利只覺得更加尷尬:

“……今天天氣真不錯呢?！?

這一次赫麥爾直接選擇不予理睬。

——果然還是給他造成困擾了吧！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所以……這個人到底要怎么相處啊……

謝利越來越覺得赫麥爾就像是某種機械，甚至就連回答什么都是提前設置好的，至于沒有設置的內容就不予回答。

那這么說——

“你是人造人？”

“哈啊……？”赫麥爾嘆了口氣，似乎是看穿了謝利內心所想，主動挑起了話題:“你想問什么直接問就好了，沒必要這樣拐彎抹角。”

謝利愣了下，心底那不安終于一掃而光，尬笑了幾聲:“哈哈……那我就直接問嘍？可以講下該隱的事情嗎？”

聽到這話，赫麥爾的眼睛猛地瞪大，明顯地能看出他稍微驚訝了一瞬間，不過很快表情又回到了以往那副冷漠的模樣:

“怎么突然想到問這個？”

“呃……”謝利咽了口唾沫，回憶了下昨晚的事情，多少打了點退堂鼓，于是便換了個理由:“也沒什么……就是單純好奇。畢竟你總是說代言人什么的?！?

聽到這，赫麥爾愣了一下，眼神飄向遠方，應該是回憶起了什么:“其實……我對他并不了解。他給我的印象也僅僅像是監護人?！?

“監護人……？”

“應該像是血親的那種感覺，但是我生來并沒有父母，并不能理解那種感情。他確實給了我很多照顧?！?

“那這么說，赫麥爾你應該是人造精靈嘍？”

“……他是這樣告訴我的……然而我只是醒來就被他灌輸了很多不屬于我的知識和記憶，還有魔力之類的其他東西。他也只是很久之前向我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就一直消失到現在。作為他的代言人活動，就是他的指示之一。”

赫麥爾攤了攤手，表示他知道的就這么多而已。

——這下話題真的結束了。謝利看著那沒喝完的半杯牛奶愣了好久，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一開始以為會聊很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就這樣沉默了不知道多久，赫麥爾突然開口:

“其實……我總覺得該隱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瞞著我。具體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謝利深吸了一口氣，“那……你知道‘黑魔王該隱’的事情嗎？”他小心地提起昨晚他同樣問該隱的問題，生怕會遭到和昨晚一模一樣的事故，結果沒想到赫麥爾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接著頗有興趣地反問到:

“那是什么？從來沒聽過的詞。”

聽到這謝利才終于松了口氣，“這是我們故鄉那邊流傳的一個傳說，并且在當地曾經還是頗具影響力的宗教……不過那也是我祖輩和我提起才知道的故事了，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盛行過的東西了，現在基本上見不到?！?

“……宗教？”

“感覺有些類似，之前曾經了解過，不過給我的感覺有些不舒服……”

赫麥爾那一直就像是死水一般的眼神終于多了幾分光芒:“可以詳細地說一下嗎？”

謝利還是第一次見赫麥爾如此有興致的模樣，稍微被嚇了一跳，他咳了兩聲，“呃……當然可以。那個宗教有很多名字，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名字是什么。比如‘黑教’、‘該隱教’……等等。我接下來就統一叫它黑教嘍。

“標志性的圖案是一個像是被分割的圓環，下方有一權杖模樣的圖案貫穿……這么說有點抽象?！?

他從口袋里拿出紙筆，在上面畫出大概的形狀。

“我們那邊的街頭有時候能看到這樣子的涂鴉，而且附近還有看起來就精神不太正常的傳教士?！?

描繪著被權杖貫穿、斜線分割，又被粉碎的圓環——這個圖案赫麥爾很熟悉，那個正是該隱身上魔王的烙印；繼承了他力量的赫麥爾，身上也有這樣的圖案。雖然他并不知道那個圖案的具體含義。

雖然想知道為什么謝利會知道這些，還有他的故鄉到底是什么地方——但是他現在更在意該隱的事情。

“我并不清楚他們的教義，不過我們那邊經常會拿黑魔王的故事來嚇小孩子，比如‘如果不聽話的話就會被該隱抓走的哦！’而且也確實有黑教的人會抓一些人走，去做什么并不清楚，反正最后都沒有回來的人。經常會出一些失蹤的事件，但是那里并沒有治安部門，所以這些事情都沒人在意的，獨自走在外面什么時候突然就死了也不奇怪……啊哈哈哈哈哈，說不定黑魔王該隱是真的存在的喔？”

謝利聳了聳肩半開玩笑地說道，他似乎已經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

“你的故鄉……是有很多這樣的組織嗎？”

“惡霸倒是很多，但是會做這種事情的只有黑教的人?！?

赫麥爾點了點頭，示意謝利繼續。

“不過如果拋開黑教，黑魔王該隱的故事在我們那邊很有名。傳說他有黑色的羽翼，處于生與死的交叉路口，身體與影子融為一體，會在暗處審視人們的一舉一動，如果做了什么觸怒他的事情就會被他降下制裁，死后他會來取走人的靈魂，其實就是死神啦。

“據說他的力量比肩天界的神明，惹來了那位神的嫉妒，派來諸多天使來挑戰他，但是都被黑魔王擊退了。直到后來米迦勒來，二人大戰了數日，還是沒能分出勝負，最后雙方都受了重傷，以平手告終。于是那些天使便趁黑魔王虛弱的時候封印了他——好了，結束！”

謝利啪地拍了下手，把聽得入迷的赫麥爾拉回現實。

“就只有這些嗎？”

“我只知道這些了。其余的都是一些零散的故事，比如黑魔王偶爾會現身來幫助一些走投無路的人；還有有時候有勢力沖突時，他會出現幫助一方取得勝利~之類的?！?

赫麥爾沉默了數秒，垂下眼瞼，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之后稍稍抬起頭，他整理了一下碎發，表情回到了那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知道了……謝謝你，謝利。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能去你的故鄉看看?！?

“那肯定不行哦。不過你要是能自己找到去的辦法，我倒是也沒辦法干涉啦?！?

謝利站起身來大笑了幾聲，就頭也不回地徑直離開了餐廳，拋下了閉目沉思的赫麥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