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

路易斯牧師皺起了眉頭。

尼克笑了笑，“先盡快把手稿拿到吧。”

看著兩人走出房間，尼克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他沒說的是，‘死亡醫生’必定有些名望，或許還有家人存在。

但無論他是什么身份，都已經在探索的路上先行了一步。

只是選擇的道路實在讓人難以接受，所以假死才是第一步。

要不是自己，世人也許只會知道‘死亡醫生’，而他原先的身份則會漸漸被忘卻...

光明圣堂的效率很快，路易斯牧師早晨發了電報，晚上就有人將文件全部送來。

莫利亞探長也已經將霍伊斯學院醫學系所有教授的手稿拿到手。

在幾人的幫助下，尼克開始一一甄別，當晚就有了結果。

尼克拿出了兩封手稿，“根據筆跡比對，‘死亡醫生’原先的身份是皇家醫學院的諾曼.霍普金斯教授，而現在則化身拉爾森.杜爾隱藏在霍伊斯學院，至于原先的杜爾教授，大概已經死去。”

“是他！”弗雷德伯爵有些吃驚，對著眾人說道：

“諾曼.霍普金斯教授，血療法和精神電擊療法的創始人，聽說他試圖將大卸八塊的囚犯用電流復活，結果失敗后被醫學界恥笑，后來好像病逝了。”

尼克笑了笑，“看來我們這位‘病逝’的霍普金斯教授找到了一條新路。”

“是惡魔之路！”

路易斯牧師憤怒中夾雜著興奮，“各位，尼克偵探說的對，這個惡魔不是普通人能夠應對，抓捕的事情交給我們，不過還請莫利亞探長派人把守好外圍。”

莫利亞探長點了點頭，“我一定做好周密安排，不過為了減少影響和市民的安全，我的建議是將圍捕時間定在夜晚。”

“當然，這也是我的想法。”路易斯牧師點了點頭，

“這樣，我們連夜做個計劃...”

超凡力量的戰斗...尼克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路易斯牧師，到時我可以旁觀嗎？”

“當然可以。”路易斯牧師笑道：“這次事件過后，我想和您聊一聊。”

尼克微微一笑，“不勝榮幸。”

看到案件進展良好，弗雷德伯爵顯然心情很好，他拍了拍手，

“雷丁感謝諸位的努力，成功抓捕‘死亡醫生’后，我會在城堡為各位舉辦慶功晚宴。”

說完后，他帶著侍衛離開了警探大樓。

而尼克幾人，則在警探大樓吃了頓便餐，順便研究抓捕方案。

...

清晨，布里茲河東岸附近的一座中產階級小區。

一名身材高瘦，留著精心修剪八字胡的中年人從一棟別墅走了出來，他身穿棕色格子外套，手里提著黑色皮質文件包，登上一輛馬車后離開了這座小區。

遠處河岸邊的一輛馬車內，莫利亞探長放下了布簾，“這就是拉爾森.杜爾，每天這個時候他都會去學院上課，大概傍晚時回家。”

路易斯牧師問道：“他的家中還有什么人嗎？”

莫利亞探長說道：“資料上顯示他早年喪妻，其后孤身一人居住，不喜歡和鄰居打交道，我要是‘死亡醫生’，也會選擇這樣的人。”

“還有一個值得懷疑的地方，在前兩起案件發生前期，他突然遣散了家中的女仆，我找到了其中一個，據她說，在讓他們離開的前一周，拉爾森.杜爾變得有些異常，以前不太講究，后來卻很注重衛生。”

路易斯牧師面露喜色，“有輕微潔癖，看來是他沒錯了。”

尼克掏出懷表看了看，“20分鐘后我們過去。”

20分鐘后，車夫駕著馬車緩緩繞到了別墅后側。

布魯姆和莫利亞探長守在外面，尼克則和路易斯牧師翻進小花園。

雖然有了猜測，但還是要做一些偵查，以便確認目標。

后門上的鎖自然難不倒尼克，掏出兩根細鐵條輕松打開了門。

一進入房間，尼克心中就有了底，自己的猜測沒錯。

這是個典型強迫癥患者的房間，一切都擺放的異常有序，連壁爐里未引燃的木柴都放成了螺旋形。

然而從一樓客廳一直到閣樓，都是普通人家的布置。

查看書架、儲物間等地方，也沒發現暗門。

“難道他研究黑魔法的地方另有他處？”路易斯牧師有些奇怪。

尼克沒有說話，而是掏出一根線香點燃，從客廳開始，沿著墻壁緩緩行走。

來到廚房儲物架旁邊時，線香冒出的青煙沿著一條細小的墻縫鉆了進去。

兩人連忙仔細查看起來，很快發現了異常。

旁邊櫥柜的地上有輕微的半圓形劃痕，摸索了幾下后，尼克發現了機關。

櫥柜連著墻壁緩緩旋轉，露出了一條黑漆漆，通向地下的階梯。

路易斯牧師看了看，“這應該是動亂年代的產物，被‘死亡醫生’霍普金斯做了改造。”

兩人拿上馬燈，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地下明顯溫度降低了許多，沒幾步后，一股淡淡的幽香從黑暗處傳來。

尼克連忙捂住了鼻子。

路易斯牧師則搖了搖頭，“放心，這是蛇心曼陀羅的香味，制成液體后，只要注射一點點，就會失去全部知覺，聽說被一些醫生用來進行麻醉手術。”

突然，他愣住了，“你說，那些受害者會不會...”

尼克搖了搖頭，“我沒在尸體上發現這種味道。”

路易斯牧師聲音有些低沉，“劑量不大的話，味道很快就會消散，尸體上什么也看不出來...”

兩人都沒在說話，沉默著向下走去。

石階并不長，一個拐角后，出現了一個地下室。

擰開墻上的煤氣燈后，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出現在眼前...

兩側的置物架上擺滿了黃染的玻璃罐，里面用福爾馬林侵泡著各種古怪的東西：

渾身長滿觸須的類人型胚胎、長著尖牙的人類頭骨、一顆爬滿咀蟲卻仍在蠕動的心臟...

地下室正中央則放著一個手術臺，旁邊器具架上的鋼鋸、鉆頭、手術刀等物品雖然擦的光亮，碼放的整整齊齊，但總有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另一邊的桌子上放了一摞泛黃的手稿和一本有些年頭的黑皮書。

路易斯牧師看了一眼后搖了搖頭說道：“《尤瑟夫秘典》，10年前的禁書，沒想到霍普金斯已經走了這么遠。”

就在這時，尼克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拐角的支架上有一具“人類”骸骨，帶著血絲的眼睛還留在眼眶中，但由不同骨片拼接的骨刺、利爪，已經完全沒有了人的樣子。

路易斯牧師順著尼克的視線看去，當他看到肱骨上固定的鋼架時，眼睛頓時發紅，聲音有些顫抖：“麥克唐納...”

尼克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易斯牧師深吸口氣，“證據確鑿，我們先離開吧。”

尼克點了點頭，兩人退出了地下室。

然而他們沒發現的是，那具拼接骸骨眼睛瞳孔中，還殘留著他們的影像。

同一時間，正在階梯教室上課的拉爾森.杜爾沉默了一下，緩緩合上了課本。

下面的學生有些奇怪，這位教授的大課近期在學院內很受歡迎，往往邏輯準確夾雜著大量的知識點，幾乎一秒鐘也不會浪費，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拉爾森.杜爾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已與往日截然不同，嘴角露出了一絲弧度，

“同學們，你們知道學醫的終極目的嗎？”

一名同學舉起了手，“治病救人。”

拉爾森.杜爾冷笑一聲，“以后你們就會發現，絕大部分疾病都無法根治，因為人類面臨最大的疾病就是時光。”

另一名同學舉起了手，“掙錢，做有地位的人。”

“這是實話。”拉爾森.杜爾不屑地說道：“不過當你的目的是這些東西時，注定在醫學上走不了多遠。”

這時，一名瘦弱的學生小心翼翼地舉起了手。

拉爾森.杜爾看著他，眼神柔和了一些，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似乎受到了鼓勵，這名學生鼓起勇氣，說道：“為了永生。”

其他同學們頓時哄堂大笑，“安東尼，你大概還沒睡醒吧。”

面對著嘲笑，這名叫安東尼的學生深深低下了頭，雙拳狠狠握緊。

“很好！”

拉爾森.杜爾教授的話讓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

他掃視了一圈，聲音有些嚴肅，“你們都有各自在醫學上的理想，我無意評價。”

“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有時候為了理想注定要放棄一些東西，當你開始抱怨自己的人生時，請捫心自問，是否為了理想放棄了睡眠，放棄了玩樂的時間？”

“如果你做到了這些還不行，那么就是你放棄的還不夠多！”

“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后一課...”

說完，轉身走出教室，留下了一臉蒙逼的學生。

來到走廊外，他看了看校園，“是時候離開了。”

隨后，他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不過既然你們來了，我也想順便測試一下自己。”

只見那雙戴著白手套的右手突然膨脹，撐碎手套后露出了尸青色的皮膚，黑色如手術刀一樣鋒利的骨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