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安分地在江若這里呆了段時間,直到司徒文靖來訪,帶來了定國公府的邀請函。
“可真是夠不要臉的。”江若兩根手指夾著薄薄的信封,“咱怎么弄他們?”
江依聽師兄說話這么不正經,不由一樂,道:“怎么就這么著急了?”
“急得都火上房了!難道要看著這小子娶妻生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么?”
一旁的姚安見江若氣急敗壞的樣子,搖了搖頭:“依兒同我們這么像,怎么可能就這點盤算?”
“怎么,還有后手?”司徒文靖算是怕了這兄妹三人,喉嚨咽了咽,“別一棍子敲死啊,軍符我還沒收回來呢。”
江依問:“什么軍符?”
“邊疆四個大將,四道兵符,我父皇那有兩個,我這有一個,還有二哥那搶來的半個,蘇啟有半個,我怎么也得把這兩個拼上啊。”司徒文靖掰著手指,喋喋不休地數著。
“我覺得有一個人能知道軍符在哪。”江依眼前一亮,相信這個人一定能解決這個事情。
“誰?”司徒文靖迫不及待地問。
江依脫口而出:“孟蘭,我的前‘婆母’。”
“這怎么可能呢?”司徒文靖擺了擺手,“這對她有什么好處?哪個女人會為了外人背叛自己的丈夫跟兒子,那可是她后半生的指望。”
“你怎么知道是指望不是折磨呢?”江依的眼睛濕漉漉地,直勾勾地盯著司徒文靖。
這讓他莫名有些心虛。
“皇后娘娘近來可好?”江依忽然轉了話題,問起宮里的事情。
司徒文靖下意識地說:“自你在母后宮中呆了些日子后,她一直都康健,這我還要多謝你。”
“那,皇上近來如何?”
“似乎心有郁氣。”
“活該他有郁氣。”江若臉上全是嫌棄,“皇后娘娘賞了依兒是多少東西?你那好父皇頭風痊愈之后有什么表示嗎?”
司徒文靖氣絕:“那你庫房里多出來的宮廷秘藥,奇珍異寶,那都是哪來的?”
“皇后娘娘賞的!”江若理直氣壯。
“那也是從我父皇的私庫里出啊!”
“我不管!皇帝沒出面,就都不叫表示!”
可這爭論還沒結束,外頭就有人來報:“宮里有人帶了圣旨來。”
屋里的人面面相覷。什么圣旨?
一個內侍公公被人引著去了前庭,沒等多久,就見江若出來,二人互相行了一禮,讓到座位上,內侍也不急著把圣旨打開宣讀,而是先同江若閑話幾句。
“大人來的巧,我這新得了竹葉青,一會兒帶些走吧。”江若客氣道。
內侍太監也不喜被人稱作“公公”,見江若如此上道,才放低了姿態:“喬莊主,不知您這蓬萊山莊可有其他主人?”
“鄙人姓江,喬先生是分管事,我不在時主掌大局,因此世人混淆,倒也無礙。”
“失敬失敬。”內侍不知皇城外近一年來風云變幻,有些事情早不似從前,自然也不知道江若為了江依根基穩固,不惜親自出面。
“大人此次,可是有什么要緊事?不然為何遲遲不宣圣旨?”江若膩煩了陪聊,單刀直入。
內侍這才一拍腦門:“差點把正事忘了,想必您是第一次接旨,不懂其中關竅,您這有香案嗎?”
“自然是有的,大人不必緊張,放寬心宣旨就是。”江若一揮手,便有小廝圍上來布置好了接旨的物件。
內侍公公目瞪口呆,這莊主還真是懂的,愣了半天才道:“皇上這圣旨是給江依姑娘的,勞煩您捧牌位接旨了。”
壞了,牌位!
江若怎么也沒想到要準備這些,卻急中生智,眼淚說下來就下來:“舍妹死的蹊蹺,尸骨無存,定國公府欺人太甚啊。”
“您這...?”內侍不知內情,只見方才還風度翩翩的人突然痛哭流涕起來,也不知如何是好。
江若就趁機給這位內侍添油加醋地講述了定國公府對江依做的種種惡行,他慷慨激昂的表述讓內侍也感同身受,同他一起大哭起來。江若見目的達到,及時止住了哭聲:“我不忍時時想起這些,所以并沒有供奉牌位,只是供著她從前的衣物首飾罷了。”
“還請您再等些時日,情況如此,這圣旨怕是沒法宣讀了,待我回稟了皇上。”內侍想起方才聽到的故事,吸了吸鼻子,“定然還你們一個公道!”
“那就有勞大人了。”江若仿佛深受感動,情不自禁地深深彎腰。
待內侍走后,江若回到后面書房,一群人面面相覷,他不禁臉紅了一回。
姚安戲謔地笑道:“莊主這戲唱的了得啊。”
“去你的。”江若瞪了他一眼,坐了下來。
江依卻看上去并不開心的樣子。
“依兒怎么了?”江若看著小姑娘潸然欲泣的模樣,有些手足無措。
“還不是你方才說了那些事。雖然很多都是咱們編的吧。”司徒文靖悠悠地喝著自己的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別惹這幫人就完了,蘇啟那兔崽子,現在越想越覺得上不得臺面。
方才那故事講的半真半假,但若不是他們消息靈通,江依只怕要折在那虎狼窩里。
“你知道我從沒怪過你。”江依的語氣糯糯地,粘著江若的心。
原來她聽出來了。
確實方才演得情真意切,也是想起從前在山上自己讓江依遭了多大的罪。他看著江依的腹部,誰都不知道那里現在有個丑陋的疤痕,害她此生都無法做母親。
這是他的罪過。
另外兩人不知道這件事,以為是為著蘇啟的事,江若太過氣憤才會這樣,也就沒有深究。
內侍公公轉頭就去司徒瑾那告了狀。
“竟有此事?”皇帝忙碌朝政,今日不問世事,自然也不知道發生了這么多事。現在一聽這些,瞬間又頭疼起來。
皇后可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人這樣說沒就沒了,只怕自己這也不好交代。
他拿回來內侍公公沒有宣讀的圣旨,現在看來,封一個死人為郡主,這不是往人家傷口上撒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