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手中的佛珠迅速地轉著,她細細想了想從見到江依開始直到現在,怎么也不覺得這個明艷可愛的姑娘會是異類。反而她的兒子,看著陌生許多。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變化。
這的確是她一時不察中毒導致的。如今蘇啟為了自己長壽,已經沒了人性。
她不愿這樣想自己的孩子,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最后還是為彼此留了一席之地。
邱老茫然地說完,茫然地離開。答應孟蘭絕不外傳,只作不知情的樣子。
隨后便有小丫鬟被叫進了孟氏的院子,得到了吩咐說少夫人回府,要先請到主母院子里來。
江依在皇后宮中又住了一晚。司徒文靖頗為無奈。母后太喜歡閨女了,可是皇妹性子活潑,還沒定下心來,無法承歡膝下,母后也只能從江依身上尋些女兒家的樂趣。
皇帝知道長留命婦在宮里不妥,可定國公府顯然沒當回事,皇后也開心,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其實也有些膈應定國公對江依的態度,畢竟也是皇帝賜婚,怎么就沒當回事呢?
這幾天皇后帶著江依做了不少事情。江依教皇后一些食材養生之道,皇后也傳授江依一些后宅女人生存之道,也是有說不完的話。
從前蘇皇貴妃在的時候,皇后尚識大局,后來只怕是因為覺得皇帝對她的不信任,立了江氏為皇貴妃后,才覺得心有郁結。
不過說起來,皇帝的處理方式確實不招皇后待見。
江依躺在皇后旁邊,看皇后長長的睫毛,臉色好了許多的皇后看著頗為風韻。
解了毒,皇后的身子見好了,或許心情也會好起來吧。
江依默默地想著,安穩地睡了過去。她似乎跟母親很有緣呢。
轉日醒來,江依尚覺得不甚真實。她居然在皇后宮中住了三日。
確實外面也炸開了鍋,說同蘇啟有婚約的女子在宮中很得帝后寵愛。這讓定國公急得猶如火上房一般。
如果蘇啟說的是真的,江依是山中的妖族異類,那他們與江依有瓜葛,遲早要被皇帝厭棄。可若是江依只是尋常姑娘,現在得了帝后喜歡,只怕最近他們做的小動作也沒能瞞得過去。
本來已經定了一位二品大員的女兒,雖然還沒聲張,但是兩家人心知肚明。如果此番江依回來鬧將起來,只怕兩家人面上都不好看。
皇后是真的非常喜歡嬌滴滴軟糯糯的小姑娘。囑咐司徒文靖進宮親自接人不說,還賞賜了不少珍貴的藥材。江依十分沒出息地在御醫署挑挑揀揀,像個囤糧的倉鼠一般,收集了不少好東西。
皇帝是真的肉疼,那可都是珍貴藥材,他沒用國庫,用的是皇商賺的小私庫。江依每尋到一味藥,皇帝就下意識地想捂緊荷包。
“你捂著荷包做什么?”皇后本來高高興興地看著小姑娘爬上爬下找藥材,一回頭發現皇帝臉色糾結,把手壓在九龍戲珠花紋的荷包上。
皇帝佩戴荷包其實沒什么用,在宮里又沒有花錢的地方,并且有內務府實施操持。此刻這動作讓皇后非常不解。
趁著皇帝不注意,皇后湊過去,猛地打開了荷包。
等皇帝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只見荷包里躺著幾個前朝書法大家的私印,還有兩把銀鑰匙。一枚紅寶雕花銀底托戒指。
“這戒指是做什么的?”皇后拿出來,好奇地問。
皇帝的臉驀地就紅了。
那紅寶石艷紅,顏色鮮艷,顆粒碩大,這雕工一看就是老師傅精雕細刻,只怕要耗費不少精力。不過寶石是十分完美,但是那銀底托似乎有些扭曲,也不能說看不過眼,兩樣東西搭配的很別扭就是了。
皇后用手摩挲著,這戒指該是飽含了心意吧。
“給你的。”皇帝假裝滿不在乎的樣子,“你拿著玩吧。”
“謝謝。”皇后笑了,客氣道,“只是這東西太貴重了,我怕弄壞了就不好了。”
這話皇帝從前聽過,是他送玉簪的時候皇后也說過的。
“沒事,壞了我也會修,修不好了我就給你做個新的。”被冷落了多日的皇帝看到皇后的笑臉,也覺得烏云消散了,“我可只給你做,你別講出去,要面子的。”
江依累了,從架子上下來,看到的就是帝后和樂,相攜一笑的模樣。
身在皇位是身不由己的,不過有些事情,講明白了也就好了。講不明白的,總有一天,心意相通的人也能明白,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司徒文靖按著江依的要求,將賞賜的東西分了兩份,一份送去了蓬萊山在,一份送到了姚安的草廬。小姑娘就隨著一頂青色小轎子悄悄回了定國公府。
“我越想這事情越不對。”英俊威武的昭王殿下將皇后娘娘賞的東西送完之后,在江若那蹭茶喝,“我感覺我很虧啊。”
江若忙著處理正熱乎的方家消息,沒空搭理他。
司徒文靖自顧自地念叨起來:“你看啊,倆兄弟給我施壓,我給我爹喂藥擔驚受怕,母后有了小姑娘不待見我這個臭小子,最后我啥都干了,賞賜還沒落著半點兒。”
“并且還是你娘的庫房出來的賞賜。”江若心情大好。
“你們仨真是親的。”司徒文靖瞇縫著眼盤算著這三兄妹都坑了他多少回了。
“你夫人是不是快生了?”
“這才幾個月,哪就快生了。”司徒文靖翹著二郎腿,看上去美滋滋的。
江若把書案上的紙張都整理好,一部分收了起來,一部分扔到了火盆里。
“真讓她生啊?皇后娘娘能同意嗎?”
“我娘懂我,你就別擔心了。”司徒文靖把茶盞放到一旁,起身離開,似乎是不想再提這件事。
而江若想著方才匆匆一瞥看到的那些事情,搖了搖頭,嘆道:“命也,命也。”
當天下午,皇宮中傳出來了一個消息。許久不曾理會后宮事的皇后又重新執起鳳印,各宮晨昏定省的規矩又拿上了臺面來。皇帝給出的解釋是皇后近年身體不適,此番身子骨見好了,自然還是要接著掌管后宮的。
不過據說皇帝覺得皇后突然恢復權力,只怕有小人作祟,口頭跟凈事房表明以后只要他不提,就不必準備翻牌子了,只要去后宮,肯定歇在皇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