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似乎是被無形的手推著向前，看這世間事，體這世間情。

可似乎悲傷寂寞永遠比快樂來的更多些。

從前她是那么的愛哭，如今竟然覺得胸口冷冰冰的，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阿織看見江依緩緩地伸出手來，撫上了胸口，大口喘氣。阿織猛地就反應過來這事情不對，還不等她出去喊人，就見江依臉色泛白，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小姐！”阿織大聲的呼喚江依，聲音驚動了門外的守衛。

可畢竟外面二人是男子，不方便進來，只能在外頭喊著問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去找長公主！快去請長公主過來！”阿織著急的不行，她暗自責怪自己方才沒看出來江依有隱隱發病的征兆。

長公主的營帳離得不遠，她剛回去不久，還沒卸下盔甲休息，聽外頭喊著不好，忙奔了出來。

見是江依營帳的守衛，長公主心里咯噔一聲，運了輕功就往江依的營帳過去，似乎幾個喘息便到了。

“去請姚先生來。”進營帳前，長公主還不忘了讓人去喚姚安。

營帳里阿織聽見長公主的聲音，心里倒是稍微定了些，待她進來，眼中求助的目光更是熱烈了。

江依此刻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這是怎么了？”長公主忙上前把脈，發現脈象混亂不堪，深深擰眉。

阿織急的都要哭了：“似乎是哮癥又發作了，都怪我，連小姐常服用的藥都沒帶著。”

“不對。”長公主搖了搖頭，“這癥狀似乎是毒發，先挪到床上去，我細細看了再說。”

說罷不等阿織反應，長公主自己便把江依打橫抱起來放到了床榻上。

阿織看的眼都直了。

姚安也匆匆的來了。他去軍中戰士們的營帳那邊住，離得遠些，是一路跑來的，此刻只覺得喉嚨里火辣辣的一股子血腥味，可也顧不得了。

“怎么了？”他聲音有些顫抖，或許是氣息不穩的緣故。

長公主瞥了他一眼：“我從前不曾見過師姐發病的樣子，只聽說有哮癥，可如今看來似乎是中毒。”

“她本身也是余毒未清，可從前并沒有什么嚴重的癥狀呀。”姚安想不明白，“這看著就是舊疾發作的模樣，怎么能是中毒呢？”

長公主仿佛看著一個白癡一般：“這毒下的繁復，當初解毒的時候肯定也是試了不少法子，看著像是本就沒準備研制解藥的毒，極其霸道，但凡方式不對必然引起毒素癥狀變化。”

“可...”阿織本想說些什么，但是想了想還是吞了回去。

“我知道，是師父診斷的。”長公主明白阿織為何不把話說出來，“可這人世更迭，總有新的東西出現，還是要多多研究的。”

如今也只能盡力一試了。長公主本身也并沒有接觸這毒素，只知道蘇啟身上的毒與江依身上的同宗同源，想起蘇啟的死狀，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江依。

江依的臉蒼白的很，眉頭緊皺，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若是江依...

長公主不敢再想。

“為今之計先用我這方子。”長公主走到書桌旁刷刷幾筆寫下藥方，遞給阿織，“去軍醫那，找人拿藥。”

阿織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她就輕功還算排的上，跑起來也快些。

屋里只剩下昏迷不醒的江依和長公主以及姚安了。

長公主看著江依的睡臉，臉色突然陰沉下來。

“你們到底在鬧些什么？”

她的聲音少見的加了些威嚴，似乎是心疼江依的緊了。

“是我的錯。”

姚安方才回去就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了，畢竟也是知道江依向來心思敏感的。

“無論如何，這都是你自己選的，當時她嫁給蘇啟的時候，你就該一爭，可你沒有，你也不該把情緒發在她身上。”

長公主十分無奈。

姚安沒想到長公主知道的這么多，被說的一愣。

二人久久無語。

姚安到底是心軟的：“我只是氣她明知我心意，卻想要我把這感情用到別人身上去。”

“那又如何？”長公主道，“從她對你的態度來看，一定是你沒講清楚，她就裝傻，何況還嫁過人了，就算與蘇啟之間沒有什么，如今也是和離過的婦人了，她愿不愿意再接受你，還需要我同你講？”

“我從未因為她遭遇的事情放棄對她的情愫。”

姚安低著頭，有些難過。

在邊關這許久，一直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在江依來了之后破功兩次了。

長公主看著倒是新奇。

“你怎么想，與她怎么想，也不能一樣啊。”長公主眨了眨眼。

她懂這些，從江若卸下心房接受她開始，她就明白。

江若曾經也不是沒對江依起過念頭，可他開始是不懂自己的心，后來懂了，卻也是明白江依不會接受。

及時止損，這又如何？

難道要兩個人都悲悲慘慘的這樣過一輩子嗎？

江依更愿意他們過得幸福。

她與江依相處并沒有多久，卻也明白，可姚安卻似乎是讀書把腦子讀迂腐了。

“你知道蘇啟死之前在想什么嗎？”

姚安默默無語，長公主也不在乎，反而提起了蘇啟。

“他說他錯了，他臨死前才明白自己對江依的感情，可最后也是選擇放棄的，沒有說將死之人還愛著江依便是江依莫大的幸福，非要江依惦記他不可。他是壓抑著死去的。”

“你拿我同他比什么？”姚安有些生氣。

“他一個混不吝的都想明白了，你這個文縐縐的怎么反而想不明白呢？”

長公主一直覺得姚安是聰明人，看來弱點也是不少。

姚安不說話了，不是說不出口，而是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長公主字字扎在他的心上，次次都有血流出來。

好在阿織熬了藥回來，打破了營帳中的僵局。

“快喂你家小姐喝了。”長公主見阿織端著藥碗進來，忙讓開了。

其實她也想喂藥的，可從小到大不怎么做這種事情，搞不好反而是添亂。

阿織見狀感激的看了長公主一眼，輕車熟路的拿起湯匙喂江依喝藥。

江依在夢里似乎回到了過去。噩夢連連，卻也不愿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