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接著道：

“再說，在那異海之戰化身魄變，我也是耗力透支，現時都沒緩過來……所以，今夜就還是你和她，好好歡聚吧。”

說完，她輕拍司馬師肩膀眨眨眼，便小跳走開，自己徑直去了院中側房。

他略感尷尬，回眼看向如娘，訕訕一笑。

她噗嗤一樂，微噘起嘴，過來輕牽住他的手，面頰飛紅，走向了正房。

室內，清燭暖暖，傭人們已整間清潔整飾，熱騰騰的浴盆也已備好。

司馬師去衣褪甲，迫不及待地踏入其中，全身一坐臥，微燙的熱水直沒至頸，極度通泰直貫入腦。

啊……舒坦……

眼睛舒服地半閉，朦朧氤氳間，如娘胳膊支棱在盆邊，紅撲撲的桃花美顏，盯著他瞧。

子元趁她不備，彈起一點水花到她臉上，如娘嬌聲尖叫，向后坐倒。

他哈哈一笑，同時見她如此可愛，心生無限愛憐。

如娘氣鼓鼓地跳過來，拍打他后背，一時伉儷嬉戲，室暖情溢。

玩鬧后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小臂如水，掌心合在他的心口。

司馬師側目看她嬌顏，和初識時，那懵懂被嚇癲的弱小少女，已似隔世。

他腦海中突然浮現，許久前的夢中畫面，兩個水邊仙子，模糊不清的容顏。

現在，似已有了答案。

浴畢，他擦干身體上榻，如娘捂著被褥，只露出兩只眼睛。

子元一把掀開，將她擁入懷中，頓覺她體生香汗，面紅如醉，瞳中緊張又是期待。

他輕吻而下，兩人閉目，她輕探出手，捻滅了蠟燭。

一夜重逢纏綿，勝似新夜。

…………………………………

翌日早晨，司馬師元氣滿滿，見她們倆還在懶睡，便換上便服自己到院中走動散步。

他正晃悠著，享受清晨的人間曦光，門僮趕來通報，說是有一位夏侯公子來訪求見。

司馬師趕忙到府門口，仍是一樣的俊美清容，夏侯玄站在那里，一身瀟灑玉藍袍。

他將太初請進府內，邊走邊詢聊，并讓僮仆去稟告父親。

原來在他們離開后，避在異境深室恢復的夏侯玄，很快便遇到了趕來支援的魏甲靈兵，被他們帶著也進入到血鄴妖城的深處。

只不過，靈兵們沒有讓他下入最后的妖海，因他還是過于虛疲。于是夏侯玄就候在入口，在相柳身敗異境崩解前，由曹丕的親衛靈甲接護回到人間。

“你無恙就好……太初，你說是有要事，需面見家父？”

“是的……我爹他差人從許都送來秘報，現在的情勢，他要我面稟司馬叔父。”

他們二人到會賓客廳時，司馬懿已等在那里，他以前見過夏侯玄，稍作寒暄后，便直言主題。

“司馬叔叔，家父傳來消息，此次魏諷之變，曹植利用其機，捏造了你與他們通謀的偽證書文。”

子元一驚，司馬懿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安坐如常，等他的下文。

“大王本已對鄴這邊心生疑慮，曹植親信丁廙呈交偽信后，更是動了盛怒。不過，我與子桓公子的部屬魏甲，于異境中俘虜了王粲之子，將其急秘密押送我父后，已得畫押口供來破偽，以證得您清白。”

夏侯玄起身，向司馬懿躬身一拜。

“您乃子桓公子的臂膀、重中之重，家父這時已面見了大王，并將王粲之子呈證，揭破那些偽造書信。雖現時無法直接牽出曹植，不過以大王之明，丁廙小人應是在罪難逃。”

司馬懿頷首，對他擺手示意，讓夏侯玄坐回席內。

“感謝令尊，伯仁（夏侯尚之字）之義，吾自會心念長記。王粲之子證供雖足，但如若大王心有偏愛……他還是不宜過于激護這邊。”

他有深意地看了夏侯玄一眼，太初若有所悟，輕輕點頭。

司馬懿寬顏一笑，手指叩打著幾面，繼續道：

“其實這邊，中郎將大人的死衛，在決戰中也有重獲，他們拿下了張泉的活口。”

司馬師和夏侯玄都“喔”地一聲，驚恍帶喜。

“公子大人和張泉達成供約，具體細節我不知情，但大致條件是由他招出丁氏兄弟、乃至臨淄候更多心腹，在魏諷謀變中的滲透使詐嫁禍。這些情況上達大王后，我們這些公子身邊的人，就暫時安全無憂了，好點的話，還能反戈一擊占據主動。”

司馬懿緩緩說出，眼中精光游移閃動。

夏侯玄聽后面露興奮，曹丕這一方在奪嫡中，近一年來都處于劣勢，曹植又有鄢陵侯曹彰的支持，局面已是險峻。他顯出摩拳擦掌之態，想來也是一直憋屈，早就想借機反擊。

司馬師則陷入思慮，如父親所說，世子未定，大王如在猶疑不決中心有所偏，無論怎樣都不好逆轉被動。

……再加上長安的鄢陵侯手握重兵，到最后時刻，保不齊就得用非常手段行絕路之策。

夏侯玄接著拱手對子元說道：

“子元，滿府君已將你在青徐平叛中的功事，報抵大將軍府，此次的鄴城之勞我爹也已幫你遞達。升遷賞賜之令，應很快就下來，這廂先恭賀了。預計你我二人都將赴洛陽軍職，這次定要把握好機會，共圖重創曹植的羽翼之網。”

司馬師向他敬謝，太初再盤桓一陣后，因欲速歸許都，便告辭而去。

送完夏侯玄后，子元回來，司馬懿捏撫著手指，輕問他道：

“你對太初，有什么看法？”

他沉吟片刻，回答父親：

“才高武盛，英姿服眾，但似是比我還要浮躁。”

司馬懿想了一時，最后沉聲而言：

“此是一點。另外，我看他野心雄藏，思慮準狠果斷，為不甘寂寞之輩。且他畢竟是魏之親甥，現雖與我們親緊而同進退，但你有時還是要多留個心。”

“孩兒知道了。”

父子又閑敘一陣后他告退而出，回到側院，就見兩位少夫人已醒，梳妝整潔，在園中信步笑語。

“說笑什么呢？”司馬師一縱過去，跳到她們身后。

兩娘子回頭看到他，笑得更歡，眼中都是調侃神色。

子元心想，要說是昨夜，自己可是狀態神勇，如娘服服帖帖，她們應不是拿此在調笑。

阿瑜這時開了口：

“我和如妹正說道，按理，我們現在也是官家世族的少娘了，怎奈夫君卻是個雜牌校尉，就靠著父蔭威風。”

如娘在一旁接腔：

“就是，我爹隨來的嫁妝，我看以他的俸祿，都得抵到猴年馬月。”

司馬師不禁苦笑，昌如這本來柔純乖巧的軟妹，竟短短時間內，被阿瑜帶得油貧起來。

……真是狐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