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宴會進行的非常順利，賓主盡歡。

那邊，朝沇隊長也非常順利的摸到了軍營外。

軍營主要是為了保護船塢，對外不對內，從內部不引人注意的出去還難不到朝沇。

諾爾特作為非公開星球，個人終端在行星上只能連接到內網，朝沇這次也沒有冒險夾帶什么軍用設備。本來應該給配合他行動的宿玄發一條信息說明一下，但在這種網絡環境里，為了安全著想還是不要這么做比較好。

諾爾特行星他來過不止一次，算得上熟悉。

出了軍營，套上準備好的當地特色斗篷，入眼就是一片聯盟公民難以想象的貧民區集市。

短短五分鐘的步行距離，朝沇至少看到了三個售賣兒童的攤位。公然違抗聯盟立法中的“禁止交易智慧物種”這一條。

這些攤位的孩子干干凈凈的穿著半新不舊的純白色衣服，一個個乖巧的跪坐在那里，看上去比集市上那些四處跑動，灰頭土臉的其他小孩更加“高檔”。

但事實上，純白色的服飾意味著最低賤的身份。那些到處奔跑打鬧的孩子雖然面色不佳，身上穿著的有色舊衣服卻代表著他們是自由民。

一個沒有自由，但在所有權轉換之前都能吃飽穿暖；一個有自由，但吃不飽穿不暖。如果讓他們自己選擇，不知道這些孩子會更喜歡哪一套衣服。

在諾爾特星上，穿錯衣服是要判死刑的。

朝沇身上的斗篷有三種顏色，屬于平民能穿的范疇，顏色比較暗沉，合適的聯盟形容就是勞工階層會穿的衣服。

他快速穿過嘈雜的集市，沒有找到目標。

也是，這里緊貼著軍營，就算那個軍火商膽子再大，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在這種地方做生意。

朝沇走到集市末尾，這里趴著三頭體型頗大的四爪巨禽。一個穿著鮮艷四色長袍的人親手給其中一頭刷毛，兩個白衣少年不斷清理落地的雜物。

養著三只巨禽的角落，氣味竟要比集市大多數地段都要清新。

朝沇拿出一小把純白色的圓形貝殼，其中有兩枚帶著好看的波浪形金邊。這是諾爾特的通用貨幣。貝殼不大，像是海瓜子的殼。

集市上的貧民很少能見到貝殼貨幣，一枚最低檔的貝殼就能買走一個兒童，或者一個成年人三個月的口糧。他們手上的貝殼都可以當成傳家寶使用了，平時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

“客人要去哪兒？兩天路程內的所有地方都可以去。”四色長袍的人放好毛刷，轉頭招呼朝沇這位難得的客人。

“最近的大城。”朝沇用帶著口音的官話簡單回答。

“斯貝克城，小半天就能到。晚上算您便宜一些，一個白貝。再附贈一袋干糧。”

“換成尾羽。”朝沇對諾爾特通用語掌握的并不好，長一點的句子容易出問題，只能這樣兩三個詞一句的往外蹦。說完，挑出一枚品相不錯的白色貝殼遞過去。

“喲，這是老客戶了。尾羽不行，翅羽給您三支，帶色的。”商人小心收好貝殼，從箱子里拿出一小捆帶著金棕色漸變的羽毛，“您挑著，我給您準備坐騎。”

這種巨禽，功能上好比出租車，每一只能搭載三個成年人，連續飛行最長能做到三天不落地。每個勢力范圍內都會有或大或小的連鎖“驛站”。

諾爾特本土科技以生物方面為主，這種巨禽是經過幾代改良后的品種。

巨禽的羽毛同樣可以作為一種貨幣，最早在驛站內部被視作抵扣券。羽毛本身也是一種頗受歡迎的裝飾品，在稍大些的城市完全可以當小額貝幣使用。

“驛站”商人在巨禽的爪子上綁了兩根不同顏色的純色布條，這是告訴巨禽往哪里飛的標志，同樣也告訴目的地驛站的同事們巨禽的出發點在哪兒。

把單人的座艙綁到鳥背上，兩個白衣少年搬來踏腳凳，方便朝沇上到座艙里。

座艙有那么點聯盟航班上的全覆蓋休眠艙的風格。

朝沇坐穩后并沒有合上艙蓋，只是短途飛行的話，當地人更喜歡開著艙門吹風。

“走好！”商人喊了一聲，放開巨禽的牽引繩。

巨禽仰頭鳴叫一聲，撒開有力的爪子助跑幾步，碩大的翅膀猛的煽動，突如其來的風壓把兩個少年吹翻倒地。

商人早有準備的躲到另兩支趴著的巨禽身后，沒有受到影響。

“今天加餐，有肉。”商人說了一句。

朝沇飛到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地平線還沒有泛白，入眼只有一片幾乎不透光的深藍，完全看不出這座城市的繁華。

城市里的建筑不高，街道上只有為數不多的蜉蝣光蟲無精打采的慢慢挪動。很有傳說中的鬼城氣氛。

這里算是依舊處在非戰區內，世代生存在這里的居民除了征兵期，一點也沒有自己是戰爭受害者的自覺。

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安全城市內部竟然還有一個全天開放年中無休的軍火叛賣點。

或許應該叫他們情報商更加合適。

朝沇走進一家已經打烊了的副食品店。店內的警戒鳥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驚動店主人出來查看。

同樣身著艷麗服裝的商人剛要開口喝罵，就被朝沇手上一枚泛著幽幽熒光的貝殼吸引了注意力。

“原來是貴客。”他立即切換到恭敬謙卑的態度，低下頭盯著地面，這是暗示自己不會去看對方容貌的意思，“請跟我來。”

看來這個“貴賓卡”還能用，朝沇暗自松了口氣，沉默著跟上店主。

副食品店的保鮮倉庫里，店主打開一個沉重的商業食品柜。看上去像是普通冰箱的食品柜里被改造成了一個隔音的通訊室。室內只有一把椅子，以及一只昂貴的同心螺。

朝沇進去坐下，關門。

十分鐘后，同心螺單次通訊時長達到極限。

副食品店的店主收下了一枚金邊貝殼，低著頭等待貴客自己離開。

預計兩天內能將貨運到軍營外的集市，總覺得這個情報商的勢力又擴大了。朝沇一路隱蔽的溜到城內的另一個驛站，路上順便拿了一套同樣色澤暗沉的四色半舊長袍換上。

不知道宿玄那邊有沒有出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