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夜已深了，怎么還在這。”蘇兕沒有睡意，正準備起來去后院走走，竟然沒想到還能在這碰上公子。

蘇兕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一直冥思地江暮霖聽見聲音，這才發現蘇兕站在離自己不遠處，斂下心神，回應道：“恩。”

許是江暮霖平日里薄涼慣了，一時間蘇兕覺得安靜地有些尷尬，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不過她突然回想到，公子的房間似乎并不是在這，更像是從某處房間出來一樣。

所以她便斷定出，公子應是剛從溫姑娘房里出來的。

蘇兕長嘆一聲，不免提醒道：“公子，可別忘了夫人和老爺的遺囑，我們身后還有江家的仇恨，斷不能讓兒女情長毀了我們。”

“我知道。”江暮霖目光深遠，冷冷地回了句。

“公子，蘇兕一直有件事不明白。”蘇兕問得有些小心。

生怕惹得眼前這個男子薄怒。

“說。”

不過好在江暮霖未將這些放在眼中。

“世間女子之多，公子為何為了溫姑娘三番五次地差點害了自己。甚至……”連血海深仇都可以放下，后者的話，蘇兕自然也沒敢說出來。

江暮霖忽然沉默，蘇兕抬眼看著他，這才發現，他臉上從未有過的嚴肅，認真地說道：“她是她。”

腦中隱約閃過一女子的容顏，只不過那女子的容顏相比于溫蘿，要更稚嫩些。

江暮霖收回心思，手一揮，打斷了蘇兕的求知欲：“蘇兕，我記得就已經告誡過你，這些話，只許問一次。”

“是。”

蘇兕輕輕嘆息，恭敬欠身這才退下。

顧南舒從南蠻回來，已經整整過去一個月。而距離離他封為城主，也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顧夫人端著剛熬好的雞湯與丫鬟守在門外，等待顧南舒批閱完公文。

直到顧南舒批閱完，放下筆，顧南舒才長長吁了口氣。

門外傳來道溫柔地聲音，正是顧夫人：“舒兒。”

“母親？”顧南舒急忙把門打開，將顧夫人請了進來，不免心疼又有些自責：“母親，夜深，怎么還不去休息，下回來了直接讓人把門打開便行。”

顧夫人聽罷，心頭一暖，笑意盈盈：“無妨，母親路過你書房，想著給你送碗雞湯。”

顧夫人坐在一旁，原本這書房是她夫君的，自從夫君走了之后，她便是少之又少來這，顧南舒自然也是擔心母親觸景生情，就連平日都是批閱完公文才過去請安，竟然沒想到今夜母親會突然主動踏進這書房來。

顧夫人目光慈祥，環視了整個書房，隱約覺得有些變化，卻又好像沒什么變化，直到視線落在顧南舒還沒來得及收拾的公文，淡淡開口道：“看來近日陛下給你派了不少任務吧？”

“是。”顧南舒也沒打算隱瞞。

“舒兒，切記不要太過勞累了。”顧夫人既是擔憂他的身子撐不住，望著眼前這個神似她夫君的兒子，不免回想起一個月前。

顧南舒剛回到顧家之時，一身的戾氣，除了有個能打垮她的消息之外，令人更難以接受的便是顧南舒的變化。

自那段時間后，他便將自己關在了這個書房內，連皇帝為他舉辦的大典也未參加，一直不曾露面。

為此，顧夫人還來不及傷心喪夫之痛，拉著最小的兒子顧善元守在門外，寸步不離，就怕他會出什么事來。

好在過了幾天之后，他自己走了出來，又將自家夫君的葬禮舉辦的風風光光。

她才算是真正的放寬了心，卻又覺得，她的舒兒變化了不少。

“母親教誨的是，兒子下回注意點。”顧南舒喝著顧夫人送來的雞湯，回應道。

忽而，他停下動作，抬眼問道：“母親可還有事？”

被一眼看穿的顧夫人此刻有點尷尬，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你池叔叔托我問你，你跟池宴的婚事如何打算。”

顧夫人記得之前她問溫姑娘的事，自家兒子也只是輕描淡寫敷衍了事，似乎對溫姑娘的失蹤并沒有多大關心，而且他還告訴自己，此此事不要再提，搞得她現在也不敢過問半句。

雖然她不明白，明明自家兒子喜歡溫姑娘，為何還會拜托她去過問與池家的婚約還作不作數。

但她隱約感覺到，她丈夫的死與溫姑娘有著關聯。

“哦，池叔叔怎么說的？”顧南舒低聲道，似乎還有些期許。

看著顧南舒眼中的光芒，顧夫人將所有的擔憂一掃而光，她兒子一向都很有分寸，自然不會讓她擔憂：“你池叔叔說，此事將交由你全權打理。”

“那母親你覺得訂在哪一天會比較適合？”顧南舒淡然的目光靜靜地看著他母親，做進一步的打算。

不知為何，顧夫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便小心地問道：“兒子，你可是認真地？”

“母親不是和善元已經認證過，是池宴了嗎？兒子履行你與父親當年的承諾，可有不對？”

聽完顧南舒的話，顧夫人眼搖頭，眼眸中有著深深的矛盾：“可是，母親并不希望你將來后悔你現在的選擇。”

顧南舒清然笑道：“放心吧，母親，兒子并不覺得后悔。”

“可是……”顧夫人欲言欲止。

隨即顧夫人苦笑，不再接著說下去，留下一句話轉身便要離去：“那也罷，你自己的事你有打算，母親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夜深了，舒兒早點休息。”

顧夫人右腳剛抬起，只見身后的人動了動身，輕輕笑了，語氣中卻也聽得出他滿是惋惜：“母親，兒子知道你想問什么，娶池宴為妻，大概是兒子唯一能做的事，父親在世那會，最大的心愿也是希望能與池叔叔結為親家。所以也請母親放心，兒子不會后悔所做的選擇，我與溫姑娘……今生有緣無分。”

顧夫人聞言，猛然一怔，明白了顧南舒話中的意思，黯然垂首嘆息，離開了書房。

其實顧南舒一直不明白，為人父母，更想見到是自家的兒子能夠選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