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手按在祝胖子的傷口上，雖然也怕，仍然選擇了深深吸一口氣注視著月灼的一舉一動，眼神堅毅的不像個孩子。

此時月灼額頭上的汗珠往下淌，一滴一滴都滴在了胖子的肩膀上，狗蛋趕緊叫我“媽媽，紙，紙”。

我忙答應著“好”，然后抽了紙給月灼擦擦汗，完了又往后退去，免得擋著她的手術。

月灼頭上點點頭，道：“胖子，最后一刀！”

祝胖子比了個“OK”的手勢，盡管他的疼得眼角紋都皺出來了。

可月灼的反應可沒他那么輕松。

“胖子，情況沒那么簡單。現在蟲子已經到了你后頭皮去了，只要我的刀下去它會往更深的地方鉆，早晚把你的頭骨鉆破。所以現在我要你自己去感受這個蟲子在哪里，然后告訴我位置！”

真的要做到這一步？

我看胖子雖然是哆哆嗦嗦把嘴里的破布取下來，可還是呸得吐了一口破布絲。

他硬氣道：“還真挺殘忍的，但我試試吧。”

月灼不急我都急了，忙勸他：“別說試一試！你得盡全力，這畢竟是你自己的性命。”

胖子苦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把破補塊抓在手里，空出了嘴，咬緊了牙關。

可他只是這么稍微動了動手臂就牽動了身上血管，他自己按住的傷口和狗蛋按住的那一個都開始咕嚕嚕流血，破布很快就濕了，甚至有一些血液開始流出來。

別說是月灼，連我都身上都開始冒汗了。雖然說剛才月灼的刀應該都避開了關鍵的動脈，可是再怎么說都在脖子那種危險的地方，如果再不停止手術縫合傷口，胖子可能血都不夠用了，到時候不是因為蠱毒、而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倒，也是挺冤了的……

但我不能催，不敢催，畢竟動手的人現在也承受了莫大的壓力。

只見胖子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屏住了，時間過了一秒，兩秒，三秒……

靜下來的時候，我甚至能聽見墻上的新買的時鐘的滴答聲，我從來不知道讀秒也是這么艱難的事情。

就在我都快要憋死時，祝胖子總算動了動眼珠子：“喂，從天沖到浮白……馬上……到了浮白了，啊！”

他剛說了“到浮白”，月灼立刻就是一刀這么下去，她手起刀落利落得比剛才更甚，瞬間胖子的頭皮被削掉了一塊，落地的頭皮上面還有他的頭發。

頭皮之下的血液倒是不多，月灼立刻著手把這塊的傷口處理好，酒精澆上去的時候胖子哼了一聲重新把布塞回了嘴里。

這時偏偏大門口動了一下，接著門居然自己開了，把我嚇得一哆嗦，可緊接著卻只見一個小小的，猥瑣的狍子臉伸進來瞄了一眼，可是胖子沒有發現，它只看了一眼就又退出去了，門重新關上了。

誒，它一個狍子剛才是怎么開的門……

接下來的傷口處理都在胖子的閉眼忍受中度過，但是月灼手非常快，垃圾筐里的紗布和棉花很快堆積起來，而最后的紗布包裹好了，月灼不忘了替他把嘴里的破布取出來。

“行了。”

卻只見上面也有些血，還有不少胖子的唾液，月灼嫌棄地拿酒精擦了擦手，恢復了她原來的嫌棄臉，把那布頭甩進垃圾桶里。

“趕緊休息吧你。”

“多謝了……”

胖子有些虛弱。

月灼自己去洗手消毒，只給他背影：“用不著你道謝。”

別說他滿臉都是蒼白，就是說話聲音都沒有以前那么有底氣了。

可他還是堅持道謝：“怎么不用，讓你特地用妖刀為我手術，別說你妖力會因此被我吸收、消耗不少，就是我的血沾上去……”

“還沒完沒了了是不是？”月灼豎著眉毛把他打斷了，甩了他一臉水，“我給你做手術那是看在你是為了救我哥的份上，不然你跪在我面前抱我腿骨叫我奶奶求我給你開導我還不肯呢，我看你精神還好要不然你也別睡了，再去找蠱婆婆決出勝負啊。”

胖子快哭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估摸著，月灼就是見不得他有點兒力氣就浪費她這么好的手藝，硬要裂開傷口亂動的架勢，恨不得直接打他打昏了放在邊兒上等他慢慢康復。

“對啊，要不然就直接打昏了得了……”

她喃喃自語，胖子默默往沙發后面縮了縮，他的臉都皺到一起去了，看樣子是真的沒有力氣了。

我還很少看見胖子這么脆弱，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當時躲在角落里不能見到光亮的江流一。

畢竟我們今天的傷勢也都是為了救出流一。

可一想到他，我就覺得心里隱隱作痛。

流一，你是不是也在玉佩里整夜整夜不能合眼，只等著我們把你解救出來全家團圓。

或者你已經昏睡，連回應我們都不能……

月灼又拿酒精把刀消毒，這才把她手中的刀收好塞回刀鞘中，扎回了腰上。

至于蠱毒，月灼也說了他們的恢復很快，而且藤蟲的毒素本來就會因為宿體的衰弱而自動離開。

既然胖子也說了她消耗多，我看月灼似乎也不是很精神，想著還得讓他們好好休息才是。

我便提議：“我看今天你們就都在我家休息吧。”

胖子卻不同意：“不行，我還是回去……”

他說著想要撐著站起來，我趕緊去把他按下來，叫狗蛋去給他們倒兩杯水，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我按住胖子勸他：“我求你別走了，那個帶我去鬼街的蠱人就是變成了你的樣子，和你一模一樣，他在地下室把蠱蟲吐掉了之后才變回了他原來的樣子。”

“是這樣？”

胖子和月灼互相看了一樣，他們似乎也而不太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你們怎么來的？”

月灼這才解釋了她和狗蛋本來是在鬼街找一個書店，聽說里面有不錯的資料，可鬼街幾個落荒逃竄的鬼剛好給他們撞上了，便說了發生的事情，說是永老板的店里有人鬧事，一個胖子還有一個女人被綁架，手里還有專門滅鬼的槍。

“那胖子呢？”

我回頭一看，胖子居然已經睡著了。正要去給他拿被子，狗蛋卻已經從房間里抱著被子出來給他蓋好了。

向狗蛋比了個大拇哥，他揉揉鼻子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可愛極了。

叫他自己去洗洗睡了，我也叫月灼一起：“那你也進去睡吧，有什么事情就明兒說。”

她卻皺眉：“可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