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師把魚缸推開，里面的一切都展示了出來。

卓斯先生滾落在地上的頭顱尚睜著眼，似乎還有些驚訝，死不瞑目。他右手攥拳，左手抱著墊子，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痛苦，他一直蓋在腿上的毛毯已經滑落到了地上。

我有些怕，不敢去看，這時大老師將手放在他的眼上輕輕往下按了按，合上了他的眼，又用那毛毯把他的頭顱裹住了放在一邊。

月灼看看那平滑的傷口，已經失去了身體活力，諷刺的是，這肉有點兒像是風干了的豬肉。

她搖搖頭，略帶了一些諷刺的笑：“不。不行了！手術雖然能縫合人類的身體，那都是因為人類有自身的愈合能力，人的血液循環和細胞增長一刻不停地進行著，這才能帶動一個身體，可他早就死了，你覺得他還有活血和細胞分裂嗎……”

“可不是嗎！卓老四白白撿了半百的壽數也算是他運氣好，生在卓家有神器可以供著。卓四，這回不知道哪家來路不明的小鬼又讓你死了一回，算你與這人世間緣分盡了?！?

大老師還拍拍卓老四的“頭”，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覺得被人按得疼。

他見我吃了鱉一樣難受，哈哈哈笑起來。

旁邊的鸚鵡也跟著哈哈哈哈笑起來。

“你不準笑，剛才你怎么不叫呢，平時站在街上都能聽見你喊。都活了三四十年了還這么不懂事兒！”

鸚鵡被他罵了兩句，低下頭不理他，還把屁股對著他了。

他一拍腦袋想起來了：“先別聊了，我去把店門關了，免得給人進來看到了，你們倆誰去把后門關了吧。”

說著他跳躍著往大門跑去。

怎么看，都不像是失去了，

月灼朝我昂著頭，叫我去，其實我一個人還挺怕的，畢竟不知道那殺人的人走遠了沒有。

一邊往后退去門邊我一邊忍不住回頭：“月灼，咱們報警吧?！?

不了，一個死了的人，

后門一個裝飾用的門，還有珠鏈所在的防盜門一道也關了，那邊也聽見了卷簾門拉下來的聲音。

然后我又回到了大廳，靠在一個大書架的前面，腳上蹭著地面。

我還不忘提醒她我剛才去關門的時候問的話：“月灼……”

她就差那東西丟我了：“報什么警你腦子被鸚鵡啄了啊，尸檢報告上面寫著死亡時間十幾二十年前？你信？”

我撇撇嘴，我就問問而已啊，其實我心里也覺得不能報，但我們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這里吵吵架吧。

“那他的靈魂呢？”

回答我的是大老師：“靈魂？早給那石頭一點點吞噬了，這可是他運作的石油?！?

這個屋子，徹底變得安靜了，似乎連魚擺動尾巴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好了。綠毛的，你也算是把我們都關起來了，說吧，你心里應該也有底，殺他究竟是誰？你們卓家又和誰有仇？”

黑暗的房間里，光源只剩下了魚缸的燈光。

灰塵漂浮起來，不知道降落到了哪里去。

大老師摸了摸頭上的綠毛，似乎對這“綠毛”的顏色和質感頗為沉迷。

他晃著腦袋開始饒舌：“遠日有仇也不必急于近日來報，近日卓四又沒出門過，誰知道禍從何處來。況且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知道誰殺人了？”

“切，話密?！?

果然他得到了月灼的鄙視。

哎呀不行，看起來他們又要掐起來了，我是又有些急，又有些怕，急的是玉佩解答方法不得又惹上一個命案，怕的是剛才還好好說話的人就離開了，那殺人者如此厲害，會不會根本還藏在這個地方，我怕自己也……

月灼反而找了個椅子拉開了坐下，我悠然自得，就差要茶。

大老師眼睛一掃，全看在眼里，他頗感興趣地問她：“小姑娘，別說我了，倒是你，你是誰?。磕慵热灰娺^卓四，難不成也是個老不死？”

“黃口小兒，休得無禮?！?

小小身軀一米五，月灼活生生拿他散發出了二米八的氣場。

大老師呀了一聲：“這么牛氣？說吧你多少歲??！你爺爺我300歲，卓四都得叫我一聲太爺爺，”

“你姥姥我1000歲，旁邊香爐還在，磕個頭我還給你個新年紅包。”

大老師雖然吃癟，哪里服輸，衛衣外套的袖子都快要擼起來了又激動起來。

“我去，行啊你，這局不算，再比，我可是鵬鳥，《南華經》看過沒，‘直上九萬里’寫的就是我老子一族?！?

“你是妖族和法器的后裔？”

“不錯?！贝罄蠋熜镑纫恍?，頗為得意，“我聞你那味兒，好像也是天上飛的，怎么，運氣好是條鳳凰？”

“鸑鷟。”

大老師不以為意，逗起了鳥來：“嗷，雜色鳳凰。”

還以為大老師也像卓四那樣說要看看，原來他不僅知道，還用了一個蔑稱。我咽了咽口水，真是生怕手就放在椅子上的月灼當場就把面前的桌子給拍碎了。

哪知月灼停頓了一下才答：“鳳凰乃后世對雛雞之美化，鳳凰看到我族都只有磕頭叫祖宗的份兒，你少把我鸑鷟與鳳凰相比！”

哎呀不對，我光顧著緊張了這才反應過來，說著命案的時候這兩人怎么還比起出生來了呢？

“我說二位，都這么厲害，到底是把殺人兇手找出來啊?！?

他二對視一眼，互不相讓，最終大老師道：“這有監視器，先看看吧，能掩藏殺氣，一招制敵的，多半不是什么善茬?！?

“不早說！”

我趕緊跟著大老師溝渠，他松了頭發溜步回到柜臺里面。確實在里面有一臺電腦一直都沒有打開，他這會兒打開電腦，把旁邊一條沒有插進去的插頭插好了，界面彈出了一條新設備插入，點開后是四個畫面。

電腦屏幕閃動著，他操作起“回放”來。

“在當鋪里有4個監視口，門口一個后門一個，柜臺一個，還有一個是在桌椅板凳的上方，咱們就來看看，這悄無聲息的殺手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