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義的死亡鑒定時間是十二月三十日零點三十分左右，當晚一點的時候二環警部接到了報警電話。因為之前上面特別下達過指令，遇到這種案件一定要立即上報。二環警部出警后對比當時現場和從前的案例，快速做出判斷，一點二十分的時候，鬼部到達現場。

“當時你們都走了，我就在成義的屋子里呆著……我感覺成義可能還在里面，就沒走。”

孫新平雙手交叉合著，手臂放在腿上支撐著上身。王非凡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位首富先生已經是位中年人了。他的鬢角有些發白，說起這件讓他窒息的事情的時候，精神瞬間差了很多，恍惚和剛才那個能和閻羅談笑風生的是另一個人。

他才發現這位首富先生也在變老了。

9102年科技發展的水平很高，但是人類的壽命卻沒有延長多少。當然這里面有他們從前不知道的關于靈氣這部分比較不科學的原因。

可是，無論怎么說，人，到底是要老，要死的。

只是有些人未免死的太早，讓活著的人也跟著死了。

孫新平中間停頓了很久，誰也沒有催促他。他們都安靜地等待著他醞釀情緒，或者是別的。

葉墨綠地瞳孔看著他。身體里不斷冒出的陰冷的氣息顯得她很不友好和不盡人情。

一段時間以后，孫新平繼續說：“大概是……四點吧，我聽見窗戶那里有聲音……指甲劃窗戶的那種，不太好聽的聲音……我過去看，看……”

他的聲音一直有些輕微地顫抖，說到這里抖得尤為厲害，上嘴唇掀動著。他可能是覺得喉嚨有些干，氣管也有些梗塞，有些困難地咽了幾口口里的涎水。

“看”字的音發了好半天也沒能繼續下去。

他說的時候本來低著頭，漸漸地開始間歇性地抬頭，抬頭的頻率不斷提高。

葉注視了他一會，然后在他下一次抬頭的時候和他對視上。

孫新平愣住了。

靈魂好像被那雙眼睛抓住了！

葉的眼睛是墨綠色的，但不是純的這一種顏色。表面一層是黑的，那種暗沉的綠色是從深處漫出來滲進這種黑色里的。

他聽見那位大人這樣問他：“你，看見了什么？”

一直過不去的那個砍過去了，他被她強行向前拖拽著，說：“鬼，穿黃色馬甲的老頭，他手里有個燈籠，成，孫成義在里面。”

“孫成義在哭，一直在向我哭，我，我……”

孫新平咬緊牙。

葉和他對視的眼睛一眨不眨，陰冷地聲音透進他的靈魂里，震蕩著他的神識，

“你怎么了？”

“我……”

孫新平正要說出口，門的方向突然響起一聲摔門的聲音。女侍從的聲音也接著響起。

“大少爺您等一下，先生在客廳里會客呢，里面有重要的客人……”

“什么——？他怎么又工作了！少賺點錢能死么！”

“不是公司的事情大少爺！哎哎少爺……”

倆人吵吵嚷嚷的，客廳里的談話早就被砸門聲給強行打斷。

孫新平深呼吸了幾次，努力維持狀態。

葉不再盯著他，眼皮垂著。

好在，該問的已經問出來了。本來也不是期望什么，主要是想了解一下這個人的外貌特征和當時他的狀態。畢竟這是這么多起案子，第一次有人看見了兇手。至于孫新平其實做了啥也不是那么重要。

當晚的結果閻羅剛才跟她解釋孫新平狀況的時候說了。那老頭又走了，似乎只是來讓他聽聽幼子的慘叫聲。竟然……連他的血也沒取？

趁著女侍從還在和門口的少爺糾纏的功夫，葉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什么一點的時候會去孫成義的房間？”

孫新平只是個普通人，和他們這些有靈力傍身的不同，隔音裝置一攔，慘叫什么的根本就聽不到。就算屋里有什么高科技的警報裝置，但一個幼童，在一個有高深靈力的惡鬼面前又能做什么？

那在那個時間，是什么讓他主動去孫成義的房間，然后發現了這件事，繼而又看見了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