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藍天一口淤血噴出，掙扎朝著光爬去，拖出一道血痕。

無憂等人被這咳嗽聲驚醒，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焦急萬分，卻又不知該如何阻止。

而蘇媚兒，心中鄙夷萬分，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了，還想著別人，但臉上也是一副關(guān)心的模樣，確是沒有任何動作。

“哥哥。”

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自己不能動彈，腦海中不停地與卡納斯交流著。機械族的加入，顯然是因為自己的交易。

她以自己愿意接入主腦為條件，換機械族的一次出手。

事實上，機械族也確實出手了，雖然她現(xiàn)在的狀況慘了點，但也滿足了，哥哥，不用死了。

只是，哥哥的愿望沒能完成，這個世界依舊并不完整。

“光，咳咳，光，咳咳。”

藍天依舊這么爬著，終于來到了光的身邊。

“提議，試試地精族的東西。”

說話的，是光，但聲音生硬而不帶絲毫情感。藍天眼中暗淡，看著依舊和墨忒爾戰(zhàn)斗的機械族，這時也猜到了他們出手的原因。

藍天拳頭輕輕握緊，咬了咬嘴唇，沒再說話，就這樣將頭枕在了光的身上。

“地精族的計劃，機械族也有參與，作為備用方案，已經(jīng)布置完畢。”

依舊生硬的語言，藍天也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但卡納斯依舊借著光的身體繼續(xù)說道：“光接入主腦的條件之一，啟動的選擇權(quán)，在你。”

藍天瞳孔一縮，沙啞的聲音終于傳出：“光，回答我，你知道后果嘛？”

“滋滋，滋滋。”

一陣電磁聲響，光柔和的聲音才傳來：“因為，因為，因為哥哥就是光的整個世界，沒有的哥哥的世界，毀了又如何。”

光說著說著，淚就流了出來，藍天陷入了沉默。

無憂等人什么也不知道，想必藍天在做著某種決定。但，那又如何，老大的決定，就是他們的決定，哪怕毀了整個世界。

正好，向全世界宣告，欺負、奴隸我們?nèi)俗澹蔷停凰啦恍荩⊥瑲w于盡！

無憂他們不知道，他們的想法是何其的接近真相。

而對地精一族有所了解的九尾狐蘇媚兒頓時炸毛了，九條狐尾上的毛發(fā)根根豎起。這人族，竟是如此瘋狂。

但隨即，也是將內(nèi)心平復。呵，異想天開，即便得到了地精一族的東西，弱小的人族又有什么資格擁有，又有何種能耐運用，機械族，都自身難保了。

……

“你是誰？”

此時的藍天再次陷入黑暗，唯有一雙巨大的鮮紅血眸凝視著自己。但藍天沒有絲毫害怕，反而與之直視。

“阿迦修羅。”

聲音一如既往的陰冷，吹入藍天的身體。

“為什么是我？”

“桀桀，只能是你。”

“為什么？”

“知道為什么創(chuàng)世神沒有創(chuàng)造第十六序列將這個世界完整么？”

藍天沒有繼續(xù)問話，等著對方給出答案。

“十六序列，皆為知性種族，那么，回答我，第十六個知性種族是哪個？”

聽到這個問題，藍天的瞳孔猛然收縮，人族！但為什么？既然已經(jīng)將序列留給人族，為什么創(chuàng)世神沒有繼續(xù)將這世界完整？

似是看出了藍天的疑惑，又是“桀桀”笑了兩聲，隨后，聲音從陰冷開始轉(zhuǎn)向了雄渾厚重。

“一個序列代表了世界的一條規(guī)則，那么，面對強大的前十五個序列的種族，人族代表的第十六條規(guī)則該如何書寫？”

藍天無言以對，是啊，每個種族都有屬于自己的傳承，獨有的傳承。唯有人族，高筑的智慧之塔是可以被取代的。

當強者磨去獠牙，當強者拿起弱者的武器，那么，弱者還剩下什么，人族還能剩下什么？可如果給人族添上獠牙，無非也就是模仿著強者的武器而已。

先天能力低下的人族，拿起強者的獠牙也不過是、也只會是四不像罷了。

藍天此時，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理解創(chuàng)始神當初的想法了。

可此時的猩紅雙眸又是“嘿嘿”一笑：“你以為你了解了創(chuàng)世神的想法？他和我一樣，在賭人族的可能性，所以，選擇權(quán)一直都在你們?nèi)俗遄约菏掷铩！?

似想到了什么，藍天再次和這雙猩紅眼眸對視：“你，到底是誰。”

這猩紅眼眸終于露出了滿意的意味，退去陰冷的外表，退去裝出的莊嚴，將黑暗朝著自身收攏。

“吾名，阿迦修羅，徘徊世間，不入輪回。”

生硬而又機械的聲音傳入了藍天的耳中。藍天懂了，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了與光結(jié)婚的一幕，與光相守的七天光陰。

藍天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淚水，心中很是不甘：“能否，帶上她？”

沒有任何的回答，仿佛對方原本就是死物。

藍天的喉嚨梗咽，眼淚越流越多，但還是將雙臂張開：“吾名，阿迦修羅·影，徘徊世間，不入輪回。”

猩紅的雙眸，黑霧般的身體，絲毫不漏地鉆進了藍天的身體，靈魂，進行了最緊密的融合。

光，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無數(shù)個下輩子，我會讓你一切安好。原諒我，不能陪你一起輪回。

……

藍天豁然睜眼，渾身黑霧纏繞，皮膚上漆黑的咒文爬滿，乃至遮蓋整個面部，一雙猩紅的眼眸，散發(fā)著幽幽的血光。

小白“啊”的一聲慘叫，頓時被扔出了藍天的身體。

一副鎧甲虛影浮現(xiàn)，最終化實，穿在了藍天的身上。原本一頭雪白的長發(fā)，染上了銀色的光暈。

蘇媚兒僅是看上一眼，便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不自覺的退后了幾步。這是，何等偉力，想到這，原本的心思再次活絡(luò)。

可藍天猩紅的眼眸看了過來，蘇媚兒有如被勒住脖子一般，呼吸困難。直到對方將目光看向空中，才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老大？你？”

無憂此時的心中也是害怕的，人族，哪有這樣的力量，藍天是他們心靈的支柱，一旦被其它什么稀奇古怪的種族控制，那么，他們真將一無所有。

“吾名，阿迦修羅·影，此世間，再無藍天。”

熟悉的沙啞聲從藍天的口中發(fā)出，隨后，看向了光：“卡納斯，光，就拜托你們了。”

“哥哥！”

光心中不解，為什么哥哥突然對自己這么冷漠，但，隨即釋然，腦中芯片與卡納斯溝通——地精的東西，啟動！

然后，掙扎得站起來，一把將藍天抱住。

“吾名，阿迦修羅·光，此世間，在無光。”

藍天瞳孔收縮，心中再次一痛，待他還想勸說什么的時候，光已經(jīng)點起腳尖吻住了藍天。

感受著光的生命力飛速地被自己吸收，藍天的眼淚不住地往下流，良久，唇分。

看著半邊機械身體完全生銹，一頭秀發(fā)也化作雪白的光，藍天痛苦地說道：“吾名，阿迦修羅·影，徘徊世間，不入輪回。何必，浪費生命。”

光的一半機械身體雖然完全生銹，正在化為碎屑掉下，但奇跡的是，另半邊人體的肌膚依舊雪嫩，面容依舊未改。

光也是止不住地流淚，但還是努力微笑地說道：“千萬次地輪回，只為在投胎路上，遇見你，吾名，阿迦修羅·光。”

光的意思不言而喻，哥哥不入輪回，那么，我就為了見你而甘愿輪回千萬次。

無憂幾人在一旁看著，看著光生命力的流逝，看著藍天身上的黑霧濃上一分，也是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走上前去。

“老大，藍天，我怕死，真的，我很怕死，但我更怕屈辱地活著。看見其他諸族看見我們時敬畏的眼神，我真的很想哈哈大笑。”

“真的，我們離開聚集地的那天就已經(jīng)決定，你是人族的影，而我們，是你的影，一定要死在你的前面。”

說著，無憂將自己的右手搭在了藍天的肩上，感受著自己迅速被吸走的生命力，終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無憂，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看這無憂在自己面前肉眼可見地變老，藍天的心中一片刺痛。

“知道，吾名，阿迦修羅·無憂。”

說這句話的時候，無憂的聲音雖然已經(jīng)充滿了蒼老的意味，但雙目炯炯有神，迸發(fā)的光芒，名為希望。

只要能為人族帶來希望，即便化身修羅又如何。我，無憂，天生膽小，但，作為人族的影，作為藍天的影，面對死亡，我從未逃避過！

無憂的氣息越來越弱，可就在這時，無憂的肩上又是搭上了一只手。無憂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是誰，臉上也始終微笑著。

我，無憂，甘愿，我們影族的每一個人，都甘愿。

“吾名，阿迦修羅·蘭花。”

這，是一個壯實的小伙，報名字的時候還有些羞澀，但對于自己生命的流逝沒有半點退縮。

“哈哈，看著自己慢慢變老，還是挺有意思的。”

緊接著，他的肩上也搭上了一只手。

“吾名，阿迦修羅·金。”

“吾名，阿迦修羅·鐵皮。”

“吾名，阿迦修羅·李。”

“……”

“啊！！！！瘋了！瘋了！！你們都瘋！！但是！！啊啊哈哈哈！藍天，替本大爺狠狠地揍那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吾名，阿迦修羅·白！”

而在這時，小白也是發(fā)了瘋似地撲了上來，澎湃的生命力量席卷，原本形如枯槁的眾人面容似乎又紅潤了幾分，有如回光返照。

但緊接著，小白原本一團光的身體也開始渙散。

藍天將無憂搭在自己肩上的右手輕輕放下，雙眼流出的淚水已經(jīng)變成了兩行血紅。

一把漆黑長刀在手中凝聚成型，猛地一躍朝著空中飛去：“墨忒爾！來戰(zhàn)！”

光看著漸漸化作黑點的藍天，心中一片驕傲，這，就是自己的哥哥，那個自己深愛的人，那個，敢和神打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