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妖僧字眼。

柜臺前的老人怔住了。

心神也在那一剎那松懈了。

一股無形的氣意從他身上散出。

一個路過的少年感受到這股氣意，折道走了進來。

……

有間客棧。

少年看著老人。

老人瞪看著江湖錄。

小廝在一旁不斷推敲詢問著。

一會。

老人驚覺抬頭。

少年與老人目光對撞。

隱約有無數火花迸出，不同歲月的眼瞳有流光閃過。

小廝疑惑轉頭。

……

一頭短發。

一雙黑瞳。

樣貌普通。

一身白裳。

質地不好。

隱隱帶青。

一把長劍。

劍鞘無光。

劍柄粗糙。

一個少年。

是個劍客。

有劍就算的話。

小廝打量了少年兩眼。

端起職業的微笑迎上。

“客官是吃飯還是住店？”

……

少年沒有回復。

他正看著老人。

老人這時無聲低頭摸起算盤，沒有再與少年對視。

少年開口。

“我想和你比一場劍。”

話是對老人說的。

老人像是沒有聽到，也沒有回復。

只是垂簾的目光無意掃到一旁的小冊，撥弄算盤的蒼老手背微微一頓。

小廝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少年，以及他腰上的劍，明亮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就欲開口。

“小小，上茶。”

老人的話傳來。

極少的要求語句。

小廝只能默然退后。

……

茶上來了。

少年沒有喝。

少年也沒有落座。

就那樣直直靠在客棧門前。

老人讓上茶。

自身卻沒有動。

少年不喝也沒有再請。

依舊低頭默默進行著珠算。

小廝退回角落。

偷偷順回了自己的小冊。

之前他好奇妖僧是誰，現在也好奇。

但看了看自家的爺爺，想來近期是得不到答案，又看了看門口的少年，現在他更好奇他是誰。

……

夏日炎熱，也漫長。

綠蔭小道上的客棧雖較為涼快，卻沒什么客人，準確說整個下午一個客人都沒。

夕陽西下，還是沒客人。

客人沒有，火還是要開，飯還是要吃。

小廝做了一桌家常便飯。

三菜一湯。

小廝要為老人倒酒，自釀的杏花酒。

老人拒絕了。

基本每晚都或多或少沾點的情況來說，很罕見。

小廝心中的好奇更甚了，不由看向依舊直立在門口的少年，然后忍不住問道。

“你要來吃點嗎？”

少年搖頭。

“不收你錢，今晚也做多了。”

小廝繼續說道。

“不用，謝謝。”

少年回道，接著從背袱中掏出一個野果，啃了起來。

小廝看愣住了。

慢慢嚼飯的老人嘴角抽了抽。

……

飯后。

天暗了。

不久就天黑了。

客棧沒有關門。

不是因為門口的少年，不說他已自覺移到門外一側，主要是因為這家客棧晚上從不會關門。

小廝不知去了哪里。

老人來到門外于少年對望。

老人：“為什么找我比劍？”

少年：“我看到了劍。”

老人：“確認？”

少年：“確認。”

老人：“我今天也看到一柄劍，但無法確認。”

少年：“可以直接試試。”

老人：“我不敢。”

少年：“為什么？”

老人：“我老了。”

……

月亮出來了。

老人：“你來自哪里？”

少年：“青山。”

老人：“你要到哪里去？”

少年：“江湖。”

老人：“那你就不該在這里駐足。”

少年：“我會走。”

老人：“擇日不如撞日。”

少年：“走前我會對你出一劍，你選個時間？”

老人沉默。

許久。

老人：“貴姓？”

少年：“沒有姓。”

老人：“名字？”

少年：“小劍。”

老人一怔。

一會。

老人：“你說你來自青山？”

少年：“嗯。”

老人：“哪里的青山？”

少年：“后面的。”

老人：“你認不認識一個姓樓的姑娘？”

少年：“不認識。”

老人：“那你見過最厲害的人是誰。”

少年：“一個姓語的姑娘。”

老人霎時瞪圓了眼。

……

少年住下了。

還成了客棧打雜的。

因為老人答應半個月后和他認真比一場。

小廝不知道這一點。

所以一開始他是懵逼的。

直到老人使眼色讓他好好帶他。

帶他打雜。

……

小廝：“我叫小小，蘇小小，你叫什么？”

少年：“小劍。”

小廝：“姓什么？”

少年：“沒有。”

小廝：“啊，抱歉。”

少年：“為什么？”

小廝：“呃……”

這是小小和小劍相識的過程，如果只認名字的話。

接下來。

小小開始考慮以后該讓小劍做什么。

客棧沒什么客人。

事情不多，他一個人平時就能處理得很好，想了想，決定先讓他幫自己打下手，觀察觀察看看。

然而。

一天下來。

小廝看小劍的眼神就變了，就如看著怪物一眼。

事情是這樣的。

……

打掃。

小廝提來兩桶水，少年搖了搖頭，有氣從他身上拂起，無論是地板還是墻上的塵埃紛紛揚起飛走。

洗衣。

只有老人的，少年伸手搖了搖，水珠和脫離的污跡瞬間剔除在外，凈不凈不知道，干是一定的了。

砍柴。

嗖嗖！一棵棵大樹倒下。

劈柴。

嗖嗖！一堆大小一樣的小木棒形成。

割草。

嗖嗖！一片田野光了。

喂馬。

客棧沒有馬，只有一頭老驢，倔得要命的老黑驢，少年看它一眼，它就老實了。

切菜。

嗖嗖！無比整齊。

……

小廝跪了。

小小：“師父，我想學劍！”

小劍：“學劍就去練劍。”

小小：“我練過。”

小劍：“繼續練。”

小小：“練不好。”

小劍：“繼續練。”

小小：“師父，你教我練吧！”

小劍：“我不懂教。”

小小：“你劍這么厲害。”

小劍：“我自己練的。”

小小差點就要真正跪下來了，這時一道目光射到他身后，似箭也如劍。

小小回頭看了看柜臺前的老人，嘴角扯了扯了，最后放棄了這個話題。

……

客棧一天無客。

又是一天吃飯時。

小廝偷偷嘗了個野果，澀得他趕緊丟了，還吐了吐舌頭，最后將菜呈上。

依舊是三菜一湯。

不過量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足，因為桌上了多了一個人，一個無論對老人還是小廝來說，都覺得是特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