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奈何橋的盡頭
- 孟婆的女兒
- 玲木秋紫
- 3857字
- 2019-06-22 20:27:38
盡管孟婆一再的掩飾,但作為和她相處了七百年,沒離開過半步的我,哪怕她一個微小的變化我都會很明顯的察覺出來。從藍仙到了這里的那一刻開始,孟婆在看向藍仙時的眼神里總是籠罩著一層陰云,那層陰云里透露著對自己過去故事的傷懷。而她刻意不去接近藍仙,而又總是監督我要看好藍仙的態度表明了她對藍仙的熟悉和一股類似于答謝之恩。當然,孟婆依然會是那個守口如瓶的孟婆,這點上是不會變的。藍仙和我一起會在里面的那個小臥室里休息,當然我是睡在床上而它就是睡在地上,我很貼心的貢獻出了我自己一件舊衣服。
神仙的衣服是用云朵做的,伸手扯下天空的云朵然后給變成每件一模一樣顏色和款式的白色衣服,而這樣的法術需要一個真正的神仙才可以做到,我還不算是一個真正的神仙。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就是一個端送孟婆湯而沒有任何法力的“假”神仙罷了。所以我的衣服都是孟婆給做出來的,她心情好的時候就會給我一下子做上兩套,而心情不好的時候有時候一百年也不搭理我。反正穿什么顏色都一樣。我是一個愛干凈的“假”神仙,我保留著必須要三百年和孟婆討要一次神仙水然后躲到里屋自己擦洗身子的好習慣。孟婆對我也不算太苛刻,嘴上嘮叨著我,行為上不會讓我太不自在。
“誒,我可是三百年沒有過新衣裳了,這會給你的這件衣服,你要心理感激我,不要給我惹麻煩知道嗎。”我想撫摸一下藍仙的腦袋,被他嫌棄的躲開了。“都吧變成貓了,還那么高傲干嗎。”我嘲諷著他,他卻完全不搭理我縮成一團很舒心的躺在了我的衣服上。“誰讓孟婆總是囑咐我要善待你,就當我不想被孟婆罵吧,算你撿了便宜。”我依舊嘴上不饒過他的絮叨著。雖然彼岸界沒有白晝黑夜的區別,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還是白茫茫。我們神仙也是需要休息的,彼岸界每天會有幾小時的空閑,這個時間我不知道固定在何時,反正孟婆會掌控好,她說讓我回屋我就乖乖的回屋。哪怕躺著睡不著也沒有關系,起碼我不用傻傻的坐在屋前的黃泥地上。神仙不會累但也跟凡人一樣會入眠。“神仙是永遠不可能做夢的,不要老是跟夢游一樣你個丫頭。”孟婆重復了七百年的這句話,每次在我進屋休息前準時送給我。所以我相信神仙是不會做夢的。
“你到底是犯了什么天規呢,為什么又要把你變成一只貓而不是和其他的神仙一樣直接跳進銀河重新投胎罰為凡人好了,我記得之前有很多神仙就是這樣的。怎么偏偏你特別。”我側臥著然后對著藍仙說話。他聽到這句話時總算給了一點反應,抬了一下眼皮圓溜溜的藍眼睛盯著我。“你現在聽得懂我說話的對吧,你被罰為貓,但畢竟你是神仙啊,所以你應該還是一只神貓。”我也是無聊對著一只貓說半天話,也許是在這里太孤獨了,有了藍仙就跟有了一個傾訴的對象一樣,管他會不會聽明白,我一吐為快心情好多了。藍仙又閉上了眼睛好像有點疲倦的樣子,我也就沒有再打擾他。我就是靜靜靜靜的看著他,我看到他又變回了那個剛開始我看到風度翩翩俊朗的美少男,他甚至還對著我笑。。。。。。
“出來干活了,有事做了。”孟婆的大嗓子開腔了。恩?我怎么睡著了,那剛才估計我是犯花癡了吧,藍仙呢,他不在了。我趕緊一下子下床,差點沒栽了一個跟頭,興許是被自己的花癡給驚到了。不能告訴孟婆,不然要被笑話了。我安穩了一下心情,走出屋子。藍仙淡然的坐在了奈何橋頭,“他上去干嗎。”我指著他坐的方向疑惑的問孟婆。孟婆一邊說著一邊塞給我那碗孟婆湯:“這就是他到這里的指責,誰像你這丫頭這么偷懶,趕緊去不要誤了時辰。”我一直沒有說清的一點,孟婆湯是有時辰限制的,我必須要搶在被押送過來的人走到橋中央前,不然怕那個人會在沒有喝下孟婆湯就直接跳進銀河了,這樣就沒有辦法忘記前世的所有牽絆情緣,是要犯天規被處罰的。我趕緊端起孟婆湯,擠過奈何橋上的那個人,然后先站在橋的中央。因為跳進銀河必須要走到橋中央,所以他們不得不走到那個位置。我這才看了一眼對面走來的一個文弱書生樣的男子,他經過藍仙時,藍仙湊過去他腳邊使勁的聞聞之后就走下了奈何橋。這就是他的任務,去聞每個經過奈何橋的人身上的味道,我偷偷的在心里笑著。“你笑什么。”男子開口跟我說話著實嚇了我一大跳。我是不可以跟奈何橋的任何人說話的,看來我剛才在心里的笑意暴露在臉上了,真是大意。我馬上嚴肅回來,男子癡迷的盯著我看了一會,我被他的神情盯得臉滾燙。我一把把碗遞給他,他回過神來接過,然后在準備喝下前,又跟我說了一句話:“總有一天你會開口說話的。”接著他就仰頭暢飲下去,躍進了銀河。總算是又完成一個任務,我的額頭因為今天的失態冒出了一滴汗。
“叫你不要調皮吧,你看你,千萬記得不能和橋上的人說話,不然后果不堪設想,明白沒有!”孟婆又拿起她的拐杖往我腦袋敲去。我馬上用手摸了一下疼痛的腦袋:“好疼,孟婆下次不要再用拐杖來敲拉,都把我敲笨了怎么會不出錯,出錯也是因為你的緣故。”“你,你這個強詞奪理的丫頭片子,枉費我收養了你。要不是我,你還不一定漂到哪里就末了。”孟婆被我氣得直跺腳。我看到藍仙居然狡猾的露出了笑意,他是只貓還能用爪子掩住嘴在那里顫動著發出無聲的笑。“你敢笑話我,看我不把你扔進銀河里。”我兩手叉腰嚇唬起他,并且把自己的臉使勁湊近他的眼前。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個花容月貌的自己,這個自己有著姣好的面孔,如荷花般干凈的五官,殷紅的嘴唇透露著嫵媚的氣息。有那么一刻,藍仙的眼孔越來越大。有那么一刻我好像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模樣。不好,我故作鎮定的離開他的視線,但是就在剛才我卻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劇烈的跳動著。不會的,怎么會,神仙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孟婆提起過,神仙的心如平靜的湖面般死寂,怎么可能會有心激烈碰撞的感覺。一定是錯覺,就跟我犯花癡看到他原來的樣子一樣。
“剛才那人不是,對嗎。”孟婆一改對我的兇悍,溫和的詢問著藍仙。藍仙點了點頭。“孟婆,怎么這么偏心,我都賠了您七百年了,都沒有聽過一句您對我好聲好氣的說話。他才剛來,您對他態度這么好。”我抱怨著,蹲在了井邊。“我對他好點是我欠下的,我又不欠你。”孟婆挨著藍仙坐在了黃泥地上,而且藍仙居然讓她摸自己的頭了。氣死我了,剛才在屋里我們同一個房間,我還把自己衣服給他當床都沒有得到討好。“您欠他什么啊,給我講講唄。”我的好奇蟲又要犯起來了。“不要老想打聽別人的事,你沒事做了是嗎。趕緊打水,我們開飯。”孟婆一下子就把話題岔開。我無奈的站起來拿起水桶往井里放,提上來半桶的水。神仙水清澈無敵,甘甜清爽。孟婆已經在地上擺好了三個泥碗,我分別往碗里小心的倒進去水。然后孟婆第一個就把碗端過去放在藍仙前面:“吃飯了,辛苦。”藍仙低下頭開始大口舔起來。“他是一只貓又不會餓。”我哆囊著。“你說什么還不快來喝。”我翻著白眼過去拿起自己的碗,說起來我還真的不餓,但不喝肯定會之后挨餓,我們幾乎是一百年才喝一次神仙水。說來奇怪,自從我來到這里后就再也沒有下過一次雨,所以我根本就沒見到孟婆說的三百年的一場雨。“孟婆,不會是天庭要偷偷把我們餓死吧。”“少亂說話。”
又押送過來一個,不過這次是一個奇怪的羅漢頭的老頭,他個子不高大肚皮,一臉的白胡子。孟婆看到他的時候居然都對著他鞠了個躬,什么角色,怎么回事。連孟婆這樣不服任何人的性格也會對他鞠躬。我還沒有回過神卻發生了一件讓大家都冒冷汗的事情。還沒有等我端起碗走到奈何橋,這個老頭突然發瘋似的往奈何橋中央跑,而他也沒有停留在橋的中央而是一個勁還往前跑,藍仙此時跟著后面追了過去,就在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都消失在奈何橋的橋尾了。“糟糕,快追啊,快去追。不然要犯下大錯了,我們都得跟著遭殃。”孟婆推了我一把,我也顧不得了趕緊的扔下碗就往橋尾跑去。
我從橋尾往云層里邁過去的時候一下子就從云層里掉下去了。“啊”隨著一聲害怕的慘叫,我跌落在一座山的山頂上。“這里,笨蛋。”恩?誰在對我說話。我慌張的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這里,笨蛋,這里!”我驚訝的被第二次這樣的喊聲喚醒。我看到藍仙扭過頭對著我說話,他居然會說話。他皺起了無奈的眉頭對著我第三次說話:“再不過來來不及了。”什么意思,我也不管了,我就按照他的意思趕緊小跑到他身邊,這時我才看清,原來光禿禿的山頂就那么丁點大,我和藍仙已經幾乎站在了邊緣,而真正站在山頂邊緣準備跳下去的是那個老頭。老頭摸著胡子對我哈哈大笑:“原來是你。”然后他就仰面掉落下去。我跑過去想拉住他,已經來不及了,而我幸好剎住了腳步,不然我也得掉落下去。我看著他再次在云層里消失。他是誰?他認識我嗎?“回來!”隨著這句口令,我看到兩只長長的胳膊伸下來,把我和藍仙都抓住。我嚇得閉上眼睛,等我睜開眼我們又回到了奈何橋前。“看來得給天庭一個交待了。”孟婆哀嘆著。剛才應該是孟婆把我們給拉回來的。藍仙若有所思的筆直坐在那里,而我一臉疑惑:“孟婆,剛才那個是誰啊,還有我們剛才去的奈何橋盡頭是什么地方?”“以后都不要再去那里了,會讓你萬劫不復的。這倔強的老頭看來是要逆反了。那里是直接通往地府的捷徑。他是要去改道做妖了,哎。”“那他原來是誰呢?”“笨蛋,那是壽星,你都不認識嗎。”藍仙喊我“笨蛋”兩個字是順口了吧,我正準備要教訓他一下,孟婆很嚴肅對著我交代了一些:“我要回天庭去做一些交代,不然你們都得跟著遭殃,我會去三日,這三日千萬不要再出任何差錯,河姑你聽到沒有!”“知道了孟婆!”“只管用勺子往鍋里舀出孟婆湯就好,不要再去好奇你不能好奇的事物,不然會給你自己惹來殺生之禍。切記切記。藍仙就交給你了。”說話間,孟婆猛地用拐杖一敲地面,她就消失了。
明明是我在彼岸界整整呆了七百年,何時輪到一個剛來兩日的他來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