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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想起

高中同學聚會的這天,韓茉的心情有些忐忑。

那些同學,她也只記得幾個名字,還多數對不上臉。這個情況見了面要怎么打招呼?要怎么聊呢?

在職業焦慮的基礎上,再添社交恐懼,心神不定的韓茉坐立難安,索性提前到聚會的餐廳熟悉環境,順便鼓勵自己:

韓茉,你好歹也算是混過社會了,而且今天有任務在身,你這快三十歲的人不要這么沒出息?

這樣自我催眠果然放松了一些,但她還是不自覺的整理衣服,好像要來的不是老同學,而是面試官。

突然有人拍她肩膀,韓茉僵硬的回頭,看見了趙瑜的笑臉。

“來的這么早呀?”

趙瑜不言不語的瘦身成功,還燙了時髦的卷發,韓茉一臉的吃驚:

“你身材原來這么好呀!”

趙瑜坐下,自豪的撩發:

“才發現啊?這都幾個月了?四個?我不找你,你也不主動勾搭我,都不知道我報了減肥集訓班,后悔吧?震驚吧?”

趙瑜玩笑的“聲討”無疑戳到了韓茉的痛處。

她這兩天正在深刻反省自己的冷漠,甚至懷疑周立鳴記恨的就是她這點,眼下又被朋友變相指出來,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人品有問題了。

眼見著韓茉笑容漸收,趙瑜趕緊用肩膀撞她一下。

這么多年了,她還不了解她忙,她拘謹嗎?

“大笨蛋!八嘎!”小拳拳輕輕敲著韓茉瘦骨嶙峋的肩膀,“不過你要是敢作敢當,我就放過你了。”

韓茉對她的善意心領神會,眨眨眼,笑著答:

“什么敢作敢當?我是被你的艷光晃到,一時說不出話來,不過你可以罰我呀。”

趙瑜十分可愛的咯咯笑起來,她知道韓茉很少搞笑,逗趣就說明她沒生氣。

“哎呦喂,我就知道,那為了美麗的我,今天咱們五人聚餐,你請客吧!我們這幾個都是小職員,只能吃大戶了。”

“好,為你,我請了!”

韓茉從不是小氣的人,不過奇怪人數怎么變成五個了呢?還有誰?會不會更不熟?

“我就欣賞小韓同志的大氣!”

與她相反,趙瑜永遠熱情大方,用老科長的口吻逗她。

韓茉笑出了聲,剛要問多出的那人是誰,同學門就陸續到了。先是體育委員劉文意、默默無聞的張巧嬌,最后是高中時的不良少女章夜蘭。

原來她就是那第五個人,韓茉頗感意外。

當年的章夜蘭冷艷酷跩,總被男生圍著轉,根本不會理普通女生,同學聚會這個詞,發生在她身上,比發生在韓茉身上還不相稱。

“坐我旁邊吧。”

趙瑜熟絡的招呼章夜蘭,介紹說她們兩人現住在一個小區,一次偶遇交談,發現彼此興趣很投機。

趙瑜的興趣無非是打扮和韓劇,想到章夜蘭也喜歡這些,韓茉垂頭忍俊。

成熟啊,果然是個歸于平凡的過程,再強的個性也會被時間打磨得世俗而圓融。

不過韓茉似乎把章夜蘭想得過于成熟了,都入座后,她發現章夜蘭如芒的目光時不時會落在她身上,每每她想要友好回視就被冷然漠視。

韓茉有些別扭,這一觸即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除了周立鳴還得罪過她嗎?

包間的座位是U型的,韓茉能看見章夜蘭,但坐在她身邊的趙瑜只能看到韓茉。她感覺韓茉情緒莫名轉冷,便抬起胳膊繞在她肩上分散她的注意力。

“都到了,太好了,我們喝什么呢?”

她一招呼,大家就叫來服務員七嘴八舌的說出自己的喜好。

韓茉側頭感激的看向趙瑜,好友給了她一個“我懂”的貓頭鷹眨眼,韓茉的心里頓時像塞了棉花糖,又軟又甜。

飲料齊了,大家同時打開話匣子,一個個說個不停,韓茉看著一張張不斷開合的口唇,覺得自己最初的擔心很是多余,班級的小秘密根本是挖掘不完的“寶藏”。

劉文意和張巧嬌在社保中心工作,都有了孩子,自然少不了夸講自家寶貝,同時也熱心要求給韓茉、趙瑜和章夜蘭安排相親。

“你呀,白喜歡徐天致那么多年了,他后來和張璐成了男女朋友,不過大學沒畢業就又分了。”

劉文意看章夜蘭不怎么說話,就主動提起和她有關的事。

“喔噻!章夜蘭,一邊和你虛與委蛇,一邊和張璐眉來眼去,這就是個渣男啊。”

趙瑜瞪著眼睛,比章夜蘭還不忿。

那時候班里的萬人迷是徐天致,張璐是班長,這組早戀三角關系直到高二才有了章夜蘭退出的結局。

這事,當時班里“小不點兒”韓茉完全不知道,就算現在好奇,也不好拉著大家細問人家的傷疤。

“哼!”

章夜蘭酷寒著臉,表達不屑都這么簡潔。

張巧嬌以為她受傷至深,用姨媽口吻勸著:

“以后看男人可得仔細些,放心,我們一定給你介紹好的。”

提到男同學,劉文意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哎,對了,你們記得程龍嗎?他現在是珠寶業大老板,前些天他來我們中心辦事,被我認出來了。”

“我賽!咱們當初怎么沒發現這個潛力股。”

“他家品牌還很有名兒呢。”

“哪個?”

韓茉也是女人,因為有塊從騰沖買的冰種玉還沒鑲嵌,也很感興趣的詢問。

劉文意便頗有些得意的讓大家拍下了程龍了名片,說只要提起她的名字就能優惠。

“對了,你們記得崔巍嗎?”

此人一被提起,韓茉立即一陣惡寒,因為這個人就是她厭惡一切有關籃球的人事物始作俑者。

那個討厭家伙,如果不是大家提起來,還被死死壓扁在她的記憶里。

“就是轉校籃球特長生,不是說他進什么市隊了嗎?”

“什么呀,他那個身高在職業領域算矮的,前幾天我才遇見他,不過沒打招呼,他現在黑胖黑胖的,一副油膩相。”

“他本來就油膩啊。當時不是進來兩個特長生嗎?那個挺帥的叫什么?”

趙瑜秉承“不拋棄、不忘記每個帥哥”的精神,第一個說出了那個名字:

“鹿巖。”

鹿巖。

這個名字傳進鼓膜時,韓茉眼睫一瞬,仿佛某個遙遠的記憶在覺醒,雖然實體未成,可就是知道它重要。

“回想起來,他可是真的帥,人高腿長巴掌臉,五官就像畫出來的。”

“就是,那個時候好多外校的人追他,天天來找他。”

“是啊,話也少,和章夜蘭一樣酷酷的。”

同學們集體陷入憧憬,韓茉留心聽著,歸來的記憶漸漸被喚醒。

又高又好看,安安靜靜的美少年。

她終于回想起高二上半學期,有兩個體育特長生轉進了她們的高中,崔巍在四班,鹿巖和她們一班。

那個時候她所在的學校定意成為籃球名校,就招攬了外市青年隊退役的崔巍和鹿巖。

崔巍是北方人,插班時都十九歲了;鹿巖十七歲,南方長大。兩人都是因傷退役,都是初來乍到,走得很近。崔巍張狂、粗魯,拉幫結派;鹿巖恰恰相反,但因他總和崔巍一群人混在一處,也被認為是不良。

“韓茉,當時你好像給他們補課來的。”

韓茉轉動雙眸,點點頭:

“嗯,補化學,當時學校讓全年級的學習委員給球隊主力補課,要文體一手抓。”

記憶一旦蘇醒,就如洪水倒灌。

韓茉想起所謂的球隊主力,也就是崔巍和鹿巖兩人,他們的成績都慘不忍睹。

崔巍那張臉記不起來也罷,但鹿巖的模樣慢慢鮮活。

那的確是個修眉朗目,高鼻粉唇的少年,寬松的白色校服都能被他穿出雅士的飄逸。

有三個月,每周三放學后,他都準時到化學實驗室找她,冷著臉好像不情愿。

“為什么PH紙會變色?”

鹿巖的手插在口袋里,雙眼撇著別處問。

“你要注意的是酸、堿呈現的不同顏色,不是為什么試紙會變色。”

夢里是他嗎?他們的對話原來這么幼稚。

韓茉不禁彎起嘴角,配上放空的眼神引起一陣哄笑:

“韓茉,別意淫了,發生過什么好事兒,從實招來!”

韓茉回神,有些窘迫,解釋說:

“沒有、沒有,我就是剛想起有這么回事兒,其實當時崔巍就找過我兩次,鹿巖倒是堅持著。”

鹿巖。

說他名字時,韓茉有種奇異的感覺,仿佛心臟變成了一只溫軟的小鳥,撲動著稚嫩的翅膀。

她確定那不是初戀,但具體是什么,卻一時難以抓住。

“那么帥你還能忘了,不愧是年級第一書呆子!”

“你膽子也夠大的,聽說好多學霸都找理由推脫,就你一直給他們補課。”

“你們不會發生了什么吧?哈哈!”

的確是發生了,不好的一件事,成為了她學習馬伽術的動力。但是大家重聚那么開心,韓茉不想說出來掃興。

“沒有什么事件啦,就是幫他提高成績挺有成就感的。”

韓茉看著老同學們期待的臉皺眉而笑,明顯感覺章夜蘭的視線又落在了她臉上,與剛才冰冷不同,這次她的目光中似乎還含著鄙夷。

韓茉揣測不到她的意思,但敏感的覺察到,自從話題中出現了籃球隊,章夜蘭的表情就些不自然,但這和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韓茉那個時候學習真好啊,明明是班里最小的。趙瑜說你還是優秀‘海龜’?”

劉文意拉回了韓茉的注意力,沒等她回答,趙瑜與有榮焉的補充:

“不只是留學,人家現在都是韓總監啦。”

“厲害啊!”

“所以呀,我替咱們貧民窟的各位請愿了,今天韓總監請客!”

趙瑜怕韓茉的人情被漠視,聰明的提起這件事。

聚會嘛,第一個人請客了,后續的都要輪流做東,可大家都懂人情世故,紛紛恭維。

“韓總監威武!”

“我們不客氣啦。”

“沒有啦。”

韓茉臉紅了,在座的都以為她是太靦腆了,其實她是心虛。她現在職業處境尷尬,別人要深問,她該怎么答呢?

所幸,話題又被切回了籃球隊。

“對了,后來籃球隊為什么解散了啊?”

“哎呦,你還敢不敢聊點兒別的了?”

“我不是想問問章夜蘭那次群架到底為什么嗎?”

群架?

韓茉只知道鹿巖、崔巍突然退學,但群架是第一次聽說,就也看向章夜蘭,后者迅速掃了她一眼,臉上閃過嫌惡和幾不可查的糾結,又在韓茉詫異的凝視下恢復神色,言簡意賅說:

“就是崔巍和鹿巖為了爭一個外校女生打起來了,球隊里支持他倆的人也參與了互毆,最后崔巍和鹿巖被退學,球隊解散。”

“哦哦,我想起來了,”張巧嬌接著說,“我聽說,那個時候崔巍被鹿巖打暈了,鹿巖被崔巍的小弟用車鏈打折了鼻子,最后警察來了才勸停,鹿巖他爸也來了哦,據說開的是布加迪!”

“哇塞!”

“萬惡的有錢人。”

別人知道原因就算了,畢竟事情久遠,惋惜都顯得多余,可韓茉卻莫名的生氣。

她不喜歡籃球,不熟悉球隊,她只認識鹿巖多一些。她記得剛給鹿巖補課時,他化學月考只有十三分,三個月后就升到了六十一分。那么聰明的一個人,竟然會因為女生做出那么惡劣的行徑,還被退學了?她還以為他是轉學了呢。

韓茉腦子中飛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幾個字,不能理解看起來聰慧的鹿巖為什么會那么糊涂。

她白給他補課了,早知道就不在他身上費功夫了。

韓茉氣惱,握著杯把的手指不由用力泛白,這個細微的動作被一臉疏離的章夜蘭留意到了,她側目,意外的與韓茉眼光相撞,再一次閃避。

韓茉莫名異常,女性的直覺讓她陡然生出一個的想法:

章夜蘭和鹿巖。

難道章夜蘭嫉妒她給鹿巖補過課嗎?

可那又怎樣?她和鹿巖毫無瓜葛,時過境遷,她至于嗎?

韓茉覺得她這樣很無聊,轉頭去和別的同學聊天,可另一種疑惑闖進了她的腦海。

為什么聽見球隊群架時她有些緊張?她不是和鹿巖毫無瓜葛嗎?為什么有點兒害怕他受傷和自己有關?

是最近精神太緊張了吧?周立鳴一句話就把她弄的神經兮兮,長此以往還得了?不能再亂想了!

韓茉下了決心,喝下一口茶,積極加入談話,吃飯時又提起幾個和她熟些的男同學,得知他們安好,更確定自己沒有害過誰,心里的石頭堪堪落下。

聚會結束,大家互加微信,章夜蘭找借口躲開不愿意加她,她也并不在意。

晚上回到家,因為心結稍解了,韓茉竟然順利睡著了,那個重復的夢境也終于止息了。早起時看見日出,韓茉差點歡呼,完全不知下一波的折磨正在路上。

補眠兩天后,韓茉應邀帶著玉石去了老同學程龍的辦公室。

之前的一番心理建設,都因程龍的熱情作廢,電話里,他主動提出親自幫韓茉設計墜托,韓茉心頭一熱,見面完全沒了緊張。

“韓茉,你還是這么苗條呀。”

優秀的生意人,就算恭維也顯得真誠。

韓茉心情不錯,也笑著打趣:

“程總,您可發福了哦。”

程龍曾經也是校籃球隊的,為了學業,高二開學就退隊了,并沒有參與球隊的內訌。

兩個人談好了鑲嵌的事,喝茶敘舊,韓茉沒想到男人也會對上學時的故事津津樂道,他的講述進一步的給那時傻乎乎的韓茉補全了“班級八卦”。

韓茉饒有興致的聽著,當程龍提起對她的小小暗戀時,被她開了玩笑:

“你怎么不早說,這不是耽誤我成為老板娘嗎?”

程龍已經結婚了,孩子都上小學了,談笑一下也無妨:

“怪我嘍?你那時候生人勿近的,別說我這長相了,就連鹿巖也不敢表白啊。”

其實程龍長得也算周正,但比起當時全校公認的現象級美少年鹿巖,的確天上地下。

不過這句話讓韓茉著實吃了一驚。

鹿巖?

想著這個名字,她心臟又變成小鳥,“撲棱”著想起飛,韓茉一只手按在鎖骨處,瞠大眼睛問:

“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敢表白。”

“不是,你說鹿巖他……”

“是啊,就是知道的人不多,那家伙嘴可嚴了,我還是聽章夜蘭說的呢,咱班大姐大那時候消息最靈。不過你都沒發覺嗎?夠遲鈍的啊。”

“就是遲鈍才剩到現在啊。”

韓茉順嘴答著,一方面覺得章夜蘭的確和鹿巖有過故事,但更多的還是是難以置信。

鹿巖喜歡過她?真的嗎?

韓茉垂眼回憶給鹿巖補課的情形。他總是安靜的托腮聽著,提問時從不看她的眼睛,面無表情的樣子,和在其他女生面前沒有兩樣。

他喜歡過她?怎么可能。

就在這個想法浮現的霎那,珠玉墜地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

“哎?”

韓茉側頭搗搗耳朵,看得程龍有點兒懵:

“怎么了?”

“哦,”韓茉尷尬一笑,“突然耳鳴。”

其實是“啪嗒”一聲,清脆而明晰。

“上火了吧?”

程龍為她斟滿烏龍,她接過,沒頭沒腦的問:

“嗯,你知道籃球隊打架的事情嗎?”

陳龍皺眉回憶說:

“我聽老師們說是因為三角戀,外校一個女生追鹿巖,崔巍追那個女生,兩人產生了矛盾,后來不知怎么的,整個球隊都摻和進去了。你怎么提起這事了?”

原因一致,應該不會錯了。

“我是聚會時才聽說有這回事,好像打的很兇,鹿巖當時真的只是斷了鼻子嗎?”

如果他真的暗戀過她,那他們就算是有些許聯系了,她不得不問仔細些。

“體育老師們都這么說,哦,還有當時參與打架受處分的那些人也這么說的。”

韓茉聽完,不好意思的笑,“哦”了一聲。

和鹿巖有些許聯系?

他被女生們趨之若鶩,她則一向無人問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那次嚴重的打架根本和她無關,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人家“內部人士”程龍都說了,鹿巖是為了外校女生,你可是本校的啊。

看她突然垂頭不語,程龍坐在對面看得更加懵圈。

這人變得好奇怪啊!難道那時她也喜歡鹿巖?是的話這反應也算正常,只是時光不再,再多的感念也只能在心里了。

“那個……”

程龍剛想換個輕松點兒的話題,韓茉卻猛得抬頭,心情大好的同時開口:

“程老板能不能賞臉?讓我請你吃飯感謝你。”

感謝你幫我消除疑慮。

“那肯定賞啊,韓茉,我可是只收了你工本費啊,沖你這頓飯,首飾來往廣州的快遞我也掏了。”

程龍爽快答應,假裝摳門兒惹她開心。

年少時的愛慕誰沒有?不點破、不明言才是它最美之處,所以想想就好,千萬別去后悔。

如此,韓茉的心境大有平復,甚至覺得之前那么在意周立鳴的話實在小題大做。

晚上,韓茉自省,覺得自己遇事還是太慌張、太容易被別人帶著跑了,心態還需磨練。再有,周立鳴和楊帆關系最好,可以找他談談,接受不明不白被毀,不是她的作風。

韓茉握著的筆,隨著思緒在記事本上無意識的寫劃,等她回神一看,竟然寫下了“鹿巖”兩字,不由喉頭一緊。

還在為久遠的暗戀而緊張嗎?

“他喜歡過我嗎?鹿巖。”

“啪嗒”。

珠隨念落,讓韓茉的情緒陡轉急下。

不是不失眠了嗎?睡好了就不會上火啊,怎么回事兒?因為剛才自己想著鹿巖嗎?

“啪嗒”。

思路還沒理順,又是一聲。

韓茉隱約聯想到了什么,思維又混亂得理不順,她不禁懷疑自己除了抑郁還出了別的毛病。

看來除了見心理醫生外,她還得預約個耳鼻喉科的號。

韓茉拿起手機,很幸運,這兩項看診約到了一天,明天。

她也很不幸,看完醫生,心情徹底回到了同學聚會前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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