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巧巧，卻又帶著無盡的涼意，竟是那樣熟悉！她一回頭，蒼白的肌膚，長長的卷翹的睫毛，明明稚嫩的容顏卻顯得一派沉靜——是姬月白！

雖然他換了個身子她還是能認出他來！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他朝她笑笑，“那白虎是我的靈寵，我讓它回去了。”

沈蹦蹦仰頭看他，不知怎的，只有他在，她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心的感覺，總覺得天塌下來都會有人頂著，心里又激動又雀躍，但表現在臉上，也就是微微一頷首罷了。

“你能平安回來我就很高興了！”她一回頭。

“再向上就是幻境了。”姬月白出聲提醒，“你打定主意了嗎？”

“你會陪我上去嗎。”

“是。”

“我死了怎么辦？”她歪著頭天真地問。

“有我在你不會死。”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嘁——”沈蹦蹦翻了個白眼，話可別說太滿，真是自大——啊呸，不管怎么說，也不能詛咒自己死掉呀!

順著螺旋形的扶梯上去，越向上倒像是起霧般，視線越發模糊不清了，而那扶梯好像也和之前所設想的有所不同，沈蹦蹦留心著腳下，這一圈一圈的，怕也有五六圈了吧，原先看上去也就半個圈罷了，果然是已經進入幻境了嗎。

她停了腳步，打算將周圍的情形看個清楚再往上走。往上看，還是只有半圈螺旋式扶梯，她回想起來，不論走幾圈，不論從什么角度看上去，頭頂上永遠都是半圈扶梯。

那么往下看呢？

她將頭微微探了些出去——天啊！她瞪直了眼。

那么大一個魚池！她身處螺旋扶梯之上，就像是一個小人坐在池塘里的一朵蓮花之上，這扶梯就像是從水中長出來似的。之前的虛空不知去了何處，底下一片色彩斑斕，成群的錦鯉游過來游過去，倒也逍遙自在。

她在上面隔得老遠，看不分明，也不能估量魚的大小。一條魚突然冒出來，吞食了之前搖擺著尾巴暢快游動的錦鯉，雖然她看不真切，卻能通過之前的錦鯉來估算這條魚的大小，她莫名有些緊張起來，這樣的場景，總感覺有些熟悉。

那頭又露出一張大嘴，將剛才的那條大魚也吞去了，沈蹦蹦將幾條魚一比較，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她不由自主地將左手撫上右手的掌心，一陣金光隱隱浮現出來——還好還好，大鯤還在！

姬月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相由心生，這里的幻境就是由沈蹦蹦的經歷加上幻想融合而成，在他看來，仍舊是一片虛空，只不過兩人在原地打轉罷了，原來這就是溯古塔的第二層。

既然他已識破，所有的表象都像爛泥般從墻面層層剝落。

沈蹦蹦感受到抓著欄桿的手開始顫抖，她能感覺到的，欄桿在往那邊傾倒，就往魚池的方向，腳下的臺階也變得十分不穩固，這是坍塌的前奏！腳下地動山搖，原本華美的螺旋式扶梯悉數化為粉末，簌簌地落下去。

沈蹦蹦打了個踉蹌，也往下落。她害怕地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