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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經脈(下)

這代表了什么?這代表了他在修煉元嬰的法體初期就可以擁有化身合體的神體初期某些特征,而一旦他渡了天劫,很有可能在一瞬間就感應到本源元素,進而建立和界外空間的聯系。這簡直違反自然規律。當毛人想明白這一點之后,忽然心中想起了幾十年前自己曾說過的一句話:“我這親爹親媽還真夠沒心沒肺的,生下來就不管我們不說,連特釀的劫難都比別人花花。”他不由的有些愧疚。

作為自己象征性親生父母的天地自然,既然給了自己如此神異的一副身體,那還需要再去時刻不離的跟著自己保護自己嗎?話又說回來,誰不是天地自然的產物呢?憑什么自己就可以擁有這樣的身體,而別人就沒有?那自己既然擁有了,在修行中遇到的劫難更多更奇特難道不公平嗎?看來小時候的自己確實天真,說的話也確實孩子氣。還是那句話:如果公平即是善,那么天地至善。

整個后丹田的構建花了他將近一年的時間,這是尋常人的百分之一長短。把后丹田和周身丹井連接起來又花了他幾個月的時間,這是尋常人千分之一的時間需要。熟悉這個身體又花去他兩個月的時間,好在這個時間他比別人長得多,不過他可是短短三年多就修煉完了兩個境界,這個時間又不算長了。

閉關三年零七個月之后,毛人出關了。

“誒?”一個少年路過毛人的院門口,被開門而出的毛人嚇了一大跳,大叫道:“你誰?你咋在這院子里呢?”

毛人聞言一愣:“我毛人啊,猻五空!”

“猻五空?”少年撓撓腦袋:“沒聽說過,你干啥的?”說著上下打量打量毛人,問道:“勤雜工?”

“滾蛋!你才勤雜工呢!”毛人笑著斥道。

少年沒有介意毛人粗魯言語,而是繼續追問:“這片區域是長老們的院落,你為什么在這?”

“你都說了,這是長老們的院落,我當然是長老啦。”毛人道。

“長老?”少年再次撓撓頭:“我咋沒聽說有你這么一位長老?你長得這么獨特!”

“獨……”毛人被噎得哭笑不得,決定不再和這小子絮叨下去:“你是誰徒弟?”

少年聽毛人問他師承,趕忙直了直腰板,大聲道:“家師五代掌印弟子尹啟明。”

“五代掌……尹啟……”毛人想了想道:“單老道不當門主了?”

“上代門主在兩年前讓位,如今是陸門主掌……”少年下意識回答了一句,繼而忽然警惕起來:“你到底是誰?為什么對上代門主不用尊稱?怎么連門主更迭的大事都不知道?”

毛人張口想要回答,哪知這小子根本沒給他機會,忽然跳著腳手舞足蹈地嘶聲大叫道:“快來人吶——有奸細冒充長老——有人混進長老的院子啦——”

毛人看得目瞪口呆,在他的記憶里面,似乎就連水云谷里面那些精神病一樣的猴子都沒有這么精神病的形象。而后就對著聞聲而來的一名綠袍長須老者哂笑道:“我說老尹,你怎么收了個精神病的徒弟?”

那綠袍老者大袖飄飄,一手在前一手背后,緩步行來的樣子顯得飄逸出塵。只是聽了毛人問話稍覺尷尬,一笑之間抬腿在那少年屁股上蹬了一腳,將之蹬了一個狗吃屎,停了他亂喊亂叫,這才慢悠悠道:“這個臭小子,腦筋短得很,屁大點事就亂喊亂叫,鬧得我院兒里雞犬不寧,今天可倒好,都鬧到你這來了。”

說著把目光從那少年身上轉回來,笑著看向毛人,似要和剛出關的他客氣兩句。那知一看之下便是一愣,繼而大驚,忽然跳腳道:“還有沒有天理啦?”

毛人看著他手舞足蹈的樣子,忽然想起一句話:上梁不正下梁歪。還有一句話:青出于藍勝于藍。還有一句話: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徒弟那個一驚一乍的毛病根本就是和這貨學的。師徒二人雙手亂晃的樣子如出一轍。

毛人翻了個白眼:“啥事兒又沒有天理啦?”

綠袍老者尹啟明雙拳緊握,滿臉通紅,咬著牙道:“你煅體煉氣大成卻三十年無法結丹,怎么閉關三年,就成就元嬰啦?”

“哎喲……”毛人翻著白眼撇了撇嘴:“種族不同,修煉方法和進度各異,有什么大驚小怪的?”

綠袍老者終究是元嬰大成期間即將化神合體的人,一句話間也自鎮定了不少,但聲音還是難抑顫抖:“你啥種族啊?門主陸師叔是千年來門中修煉最快的人,她修煉到元嬰也消耗了近百年時間啊。我更是用了足足一百二十年,你前后四十年就成功了?”

“對啊,”毛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羨慕不?嫉妒不?道心亂了吧?”

這尹啟明與另外一名五代弟子承安就是當初幫毛人練習三種精神力鍛煉法的人,三個人在一起廝混了三十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以說起話來毫無顧忌。尹啟明本就是個老頑童的性子,向來不拘小節,也不在乎什么形象風度。不過他慣常喜歡裝作一派仙風道骨的表象,但又實在忍不住他那跳脫的神經質本性,經常冷不丁的就炸起毛來,讓人總覺得他一副癲呼呼的樣子。

不理尹啟明咬牙切齒的模樣,毛人對著快步走來的另一名老者道:“承安,沈老爺子在哪?”

“祖師閉關了。”身穿獸皮坎肩的赤膊老者道:“門主在她院里清修,其他你認識的人大多不在總堂。”

“哦?都干什么去了?”毛人詫異問道。

“李師妹回家探親了,”承安答道:“趙師弟帶著卞師妹去保護商團了,家師云游,其他幾位師叔伯有的在閉關,有的去了北方戰場。”

毛人點點頭,略一思索道:“沈老爺子閉的什么關?”

“過來吧,”承安未及回答,幾個人便聽見空中有一道淡淡的聲音道:“我閉的清心關,沒什么事。”

承安沖著毛人道:“祖師召喚,你快去吧。”

毛人點點頭,一擺手道了聲告辭便轉身去了。

沈梧桐的院子并不在湖心的雪儀門總部平臺上,而是在循淪湖北岸的石頭山上。那山頂被他擊碎巨石,鋪展出來一塊平地,又動用法術拘來土壤覆蓋在碎石表面。蓋起三間房子的小道觀,四周再種上灌木和大樹,院中培植花花草草,儼然一小片世外桃源。因為來去之人都有飛天之能,是以院外無路。院前東面有一寬大八角涼亭置于一方平整巨石之上,安坐其中可盡覽循淪湖及周邊的湖光山色,再配上一壺香茶,可稱人間妙事。若天氣晴好,那水波照著陽光明亮,反射進亭子里面,能把亭子的天棚也染上一片金華。金華如光波在亭中流動,可稱流光溢彩。所以這涼亭匾額便被沈梧桐親筆寫了四個大字——“回光返照”。

毛人不懂得御氣飛行的法門,所以當他來到總堂北碼頭,發現沒有船時便愣住了。正在他準備干脆游泳過去的時候,沈梧桐的聲音再次傳過來:“以足下左右涌泉為心,周圍三條小河循環共振,引動天地之氣,使之排斥推離周遭一切空氣等諸物。”

毛人馬上瞑目內視,依法而為。他體內元氣本就與天地元氣同頻,根本無需那些運氣發力的過程。只需感受和連接天地元氣,帶動它們有規律的振動起來,便能達到沈梧桐言下御風的目的。只是他第一次運用周身丹田,極不熟練。猛然發力之下,只聽嘭一聲巨響,腳下一股巨力放出,將那幾尺厚的石臺震了個粉碎,人也在一片煙塵中驟然崩飛十多丈高。

“……”坐在亭子里面喝茶觀景的沈梧桐啞然失笑,幾十里外在空中翻滾驚叫的那個身影看起來滑稽又驚人,讓他不由得又是感嘆又是無奈:“如此天賦,如此莽撞……體修?”

毛人也算反應快,飛起來之后就結束了內視狀態,短暫的轉換時間后,發現自己已經飛到最高點,開始向著下面一片狼藉的水面落去。馬上內視,再次發力,腳底下一股強大氣流涌出,人已經向著頭頂的方向再次沖飛。只不過他內視之后無法確定自己的體位——翻騰幾圈后腦袋是沖著總堂中心地面的方向。當下嗖的一聲便朝著雪儀門大殿沖飛過去,若無意外,這一下勢必要撞破大殿屋頂,掉落到里面去了。

恰此時,一道人影已經自大殿處御風騰起,看了毛人這邊一眼,稍微一愣便急速飛來。那人半路截住毛人身行,搭著他一條胳膊,帶著他緩緩落回地面。

毛人落地,長出一口氣,滿臉不好意思道:“多謝單老道!”

“六十多歲的人了,你咋還那么毛楞?”單天長一臉笑意,道:“我聽見后邊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么事,剛走到大殿就看見你一頭……咦?元嬰?”

單天長知道毛人這是出關了,是以一邊和他說著話一邊忍不住打量他,哪知道剛一感應便發現他體表有絲絲縷縷的天地元氣繚繞,這分明是已經內丹無漏、元嬰初成了,所以話說一半便忍不住驚呼出來。

毛人點頭笑道:“出了點意外狀況,一不小心就這樣了。”

一不小心?單天長聞言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回了句:“不裝嗶你會死是咋地?”

毛人一愣,而后撓了撓腦袋,道:“真不是裝嗶,就是一不小心差點搞砸了,來回補救著補救著就這樣了……”

“你當構建丹田是捏泥人呢?”單天長冷笑道:“天賦好就說天賦好,還補救著就這樣了,你在這埋汰誰呢?你補救著修煉都能這么快,那我們幾百年都修煉到狗身上去啦?”

“是嗎……”毛人被嗆得一愣,在房子里面一坐就是幾年,他還真忘了和單老道斗嘴是個什么感覺了。不過他只是一個愣神就迅速找回了自己的風格:“老子就是牛嗶,咋地吧?”

“啊!你牛嗶!”單天長單手一擺:“滾蛋吧!”說著扭頭往回走。

“死牛鼻子,真能裝嗶……”毛人罵罵咧咧轉身向著碼頭再次出發,哪知道禍從口出,屁股后面被人猛踢了一腳,身體瞬間騰空。他想要控制身體平衡,卻發現身邊的天地元氣似乎正在以一種奇怪的規律聯動,他體內的元氣根本無法沖破這種聯動的結構,導致他身體表面就像穿上了一層鐵皮衣服一樣絲毫動彈不得。不僅如此,體表聯動的天地元氣隔絕了他和外面天地元氣的溝通。身在半空卻聽見單天長的聲音傳過來:“臭猴子,閉關閉傻了吧?嘴都沒有把門的了?元嬰?多個屁?小小的赤子,肉體凡胎。我要收拾你還不是手到擒來?一個小元嬰竟然敢在神體大成者面前口無遮攔?”

毛人咬牙切齒,全身動彈不得,暗暗賭咒將來一定報復。這一腳讓他飛出去好幾里地,一頭扎在了湖水里面,直接將腦袋“種”在了水底的碎石中。另一邊單天長叨咕著:“死猴子……牲口……天賦那么好還敢裝嗶,以為天底下沒人了……”說著拐彎不見了。

毛人腦袋扎在水底碎石里面,只好暫時閉了呼吸,改用身體內循環來維持。不過他終究只是個元嬰初成的修士,哪有什么能力長久閉氣,過得一時半刻就已經難以為繼。心知再要是這么悶下去,用不了多大一會就要被迫進入龜息狀態,到時候只能全力靠著體內循環來搬運能量維持大腦運轉。此時張嘴呼吸肯定不可能,這可如何是好?這老牛鼻子下手夠陰損的。

半個時辰后毛人頭暈目眩,肺臟中積攢的廢氣也讓他胸腔里面有一種被毛刷刷過的感覺,心中越加焦躁。而此時湖中的水流卻幫了他的大忙,循淪湖誠然是一座靜水湖,水也不深,但上百里寬闊的湖水怎么可能一點波浪都沒有呢?所以全身僵固“插”在碎石里面的毛人被水流晃悠了一會就倒在了湖底,自然也就把那顆被泥沙埋住的猴頭拔了出來。

水流把毛人金黃的長發揉開,鋪展在水底地面上,就像一層金黃色的水草,迎著水面透下來的陽光依然閃閃發亮。額前的神竅一瞬間進了水,然后他就發現體內氣息驟然活絡起來。毛人大驚復而大喜,原來神竅內的骨鰓還能呼吸?以前下水時,神竅內的瓣膜都會關閉防止進水,這回全身無法動彈,一時間也忘了封閉神竅的事,不想陰錯陽差竟然發現了這個被自己成功避開了六十多年的能力。

這一下毛人不再擔心會被迫進入龜息狀態,體內原本漸漸弱下來的真對體外枷鎖的攻擊也再次回復之前狂猛霸道的勢頭。此時他反而不著急了,憋不死就耗著,單老道一定能感應到自己的情況。既然想讓自己吃點苦頭受點憋屈,那就試試,老子偏不龜息,還是那句話,老子就是牛嗶,怎么地吧?

另一邊單天長在他的院子里面侍弄那些花草,一邊剪著花枝的嫩芽一邊皺起了眉頭,然后回頭問道:“你發現沒有?”

“發現了。這樣的天賦,簡直可怕。”

答話的正是陸廷珍,此時她手捧清茶正在觀看師父剪枝,不過兩眼卻有看沒有見,似乎正在望著什么虛無的地方。單天長停下手中的伙計,轉回身看著陸廷珍:“這個朋友咱們交得值啊,將來必定是翻江倒海的大人物。”

陸廷珍沒有立即搭話,輕輕飲口熱茶,想了想才道:“我現在反而不想和他走得太近了。”

單天長聞言望著陸廷珍良久良久才道:“這樣的想法太勢力了,廷珍,你要三思。”

陸廷珍仰頭看看天色,輕輕長出口氣,輕聲道:“師父,你做門主的時候,是怎么保持自己不那么勢利的?”

單天長放下剪子,走到陸廷珍對面坐下,道:“我剛開始的時候也和你現在很像,很多事很難取舍,似乎一切能為門中爭取的資源都讓我有種舍不得,一切對門中有絲毫威脅的東西也都讓我十分厭惡。”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輕飲了一口,稍稍回憶了一下才繼續道:“你三爺爺后來就告訴我,門派要的是發展,不是發財。門人要的是進步,不是晉升。這滿滿一大家子的修士,需要的是保障,不是保護。一個修士的修煉需要的是激勵,不是激情。所以……”

陸廷珍左手擱在桌上,手中捏著小小的茶盞,默默沉思良久后道:“所以閑游散人和一門之主在本質上并沒有什么區別,財侶法地,在家時隨緣即好,出家時也是隨緣即好,做散人隨緣,做門主也是隨緣,能爭則爭,當仁不讓,不能爭則不爭,凡事不去強求。這便是對門派最大的保障是么?不貪不棄隨緣取,多交朋友少樹敵,自修自行自然法,心歸正位自提升。”

單天長點頭而笑,道:“你的悟性,比我當年好得太多。”

“可是……”陸廷珍還是皺眉道:“也許不久的將來,我們未必配得上‘他朋友’這個稱呼了,我們不可能追得上他的進步速度。”

“廷珍……”單天長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手臂,和聲道:“一來,拿不拿你當朋友是他的事,而他不是那種勢利眼。二來,拿不拿他當朋友是你的事,那你是這樣勢利的人嗎?這里面沒啥配不配得上,只有愿不愿意,現在大家既然愿意做朋友,那就做好了。如果有一天我們有人變了,不想做朋友了,那就不做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真有那一天的話,我們至少曾經是朋友,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陸廷珍點點頭,稍作沉思,繼而笑道:“那我就趕快去看看這猴子吧,別真鬧出什么亂子……”

單天長聞言一笑,沖著陸廷珍背影說了聲:“告訴他,出頭的椽子先爛,淹死的都是會水的,天太高了,別總仰著頭,容易被餡餅砸死。”

陸廷珍聽得哈哈大笑,道聲一定,出門而去。

陸廷珍心結既然解開,自然情緒大好,這一路施施然而行,一面體味師父所說的東西,一面注意著毛人的情形。走了沒有一半的路程,忽然輕咦一聲,腳尖一點,一陣微風便拖著她飛向毛人所在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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