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KTV里面鬼哭狼嚎聲四處泛濫，莫名的味道充斥著我的鼻子，眼前一片煙霧繚繞，我好像感受到了紙醉金迷。

大虎二虎攙著走路打晃的張天民往樓上走，突然聽到張天民喊著“你倆，你倆···他媽的慢點···我的···我的鞋···操！”只見張天民的一只鞋掉在后面很遠的臺階上，看來哥倆都挺楞，也挺著急。

二虎立刻跑回來撿起張天民的鞋，給他穿回去。

“你倆這是他媽的著急投胎去還是著急參加蟠桃會呢？幸虧是二樓，要是到他媽的四樓，我褲衩子是不是也得被你倆拖掉了？你倆他媽的攙尸體呢？···”張天民給大虎二虎一頓罵，他倆倒是挺溫順的，互相傻看著，聽著張天民的訓斥。

“辰兒，干啥呢？等小麗呢？沒聽老板說么，今天她來不了，趕緊上來。”張天民又回頭看著我語無倫次的說。

“張哥，你們先去，我出去打個電話···”我想找個借口借機離開。當然，我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現在只是心里裝著繆俊楠，要是放在以前，我···我連吧臺里那肥粗扁胖的老板都包了！

“快···快點啊，等你···”張天民還沒說完，又被大虎二虎兩人繼續攙扶上樓了，從他的背影，我能感受到他的無奈。

我轉身出門，迎面差點撞上一個人，抬頭一看，讓我驚訝萬分，原來是老宋，他懷里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年輕姑娘，他好像年輕了許多，沒有了老花鏡，沒有了白天陽光下那種滄桑，他看到我，也露出一副驚訝的面孔“喲，這不···誰···誰來著，天民帶你來的吧？這小子！”他不記得我的名字，但是他猜出了我是怎么來的。

“宋經···哦，宋哥，我有點急事，我得先回去了。”我急忙解釋到。

“急事？什么急事，你剛來能有什么急事，你是不好意思吧，哈哈，唉，人生在世，你一定要放得開！在橫山這地方待著，你得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好時光可別虛度。”他又捏了下他懷中姑娘的鼻子說“是不是？”那姑娘扭捏了一下，打量了我一番沒有說話。

“宋哥你忙，我先走了。”我不知道該如何對答，轉身走了。

回去的路上漫無目的，天上的星星被這道路兩旁五顏六色的燈光完全遮蓋，月亮也幾乎看不到，我想不是天空布滿烏云，而是夜色里這些凡塵中的燈光太過明亮，他們再也無法在這黑夜扎眼，或許只有太陽出來的時候，它們才會得到些許安慰吧。

眼前陌生的路，陌生的行人，陌生的聲音，讓我倍感孤獨，此時，我想繆俊楠，我想才果和林玥，我甚至懷念我家里的空酒瓶。

走著走著，突然被人叫住“辰兒？你咋回來了？”

我四下看了看，原來已經到了剛才吃飯的地方，楊曉燕正坐在門前，她手里捻了支煙，眼神好像有些憂郁。

“燕兒姐啊，還沒打烊呢？幾點關門啊？”我走了過去，想跟她聊幾句，她看我走向她，好像開心點。

“早呢，我這里啊，后半夜還要接好多客人呢，你怎么一個人回來了，張天民沒帶你去玩么？”她問。

“哦，我不太喜歡唱歌，太鬧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我是不是有些違心呢？

“來，過來坐會吧，陪姐嘮會。”她拿了把椅子，讓我過去坐。

我倆聊了好多，聽她說，她也是離婚的，跟張天民好著，不過她管不住張天民。橫山鎮白天看似一片祥和，到了晚上，風月場所大門敞開，迎接各路寂寞的人和鬼。

這里的經濟條件太差，好多女孩子幾乎沒有上過學，為了混口飯，便去KTV當作陪小姐，甚至還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子，一次只有幾十塊錢的收入。剛開始好多人都在鄙夷這種情況，不過幾年下來，甚至有的家長強迫自己的孩子出來做這種事情。在這里，有點能力的人，早就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好吃懶做的人留在這里茍且的過活著。

聽楊曉燕說了這些，我不敢想象下去，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舊社會，我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多少殘忍的事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發生著。

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索性打開燈，麻木的坐在床上，目光呆滯，胡思亂想著，聽著窗外遠處傳來扭曲的歌聲，想著自己的窮途末路，無奈的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