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流抱著魑蠡趕到后花園,原來栓在假山上的赤火神麋竟已掙脫繩索,猶如癲狂一般上跳下躍,狠狠地耍著頭顱,猶如深受附骨之蛆一般。
致使神麋如此暴躁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參嬰無疑,只見此刻小家伙就在神麋的頭頂,緊緊薅著神麋的皮毛,被甩的是七葷八素,愣是不撒手,嘴里還不住的狠狠道:“本神官就不信,還制服不了你!”
神麋是何等高傲的靈獸,被參嬰這么個小東西騎在頭上,只覺受到了極大的侮辱,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憤怒若癲,竟是要頭撞假山,欲將頭頂的參嬰一并撞成肉泥!
姜流本還津津有味的瞧著熱鬧,見此一幕頓時心中一跳,正要出手相救,卻見參嬰已是嗅到危險,雙手松開緊緊揪著的皮毛,猛地從神麋頭頂掉在地上轱轆出去老遠,灰頭土臉,所幸撿回一條小命。
下一刻,神麋猛然將假山撞出一個窟窿,轉頭見遠處哎呦叫痛的參嬰,怒吼一聲,不依不饒,又狂奔過去,前身高高躍起,兩只火蹄向參嬰狠踏而下。
參嬰駭然失色,連滾帶爬堪堪躲過,趁著神麋一跺足的功夫,倉惶逃竄到假山之上。
“你欺我太甚!”
被一只靈獸連攆帶踏,險些小命休矣,參嬰不由大怒,從懷里掏出一張金絲網,默念咒語,就要將這神麋收于網中!
姜流知道不能再坐視不管了,否則小家伙還不跟神麋將這里鬧翻了天?當下身形一閃,瞬息之間掠到神麋身前,面向參嬰道:“息怒,息怒,都是自家人。”
躁動的神麋一見到他,登時安靜下來,親昵的舔了舔他的手,頗是溫馴。
參嬰卻是怒火不消,喝道:“你讓開!”
姜流好言道:“您這等身份,與它一般見識,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參嬰一怔,低著頭尋思尋思,只覺姜流的話著實有幾分道理,將金絲網塞進肚兜,哼道:“要不是沖你的面子,本神官非得好好整治整治它。”
姜流陪著笑臉道:“那是,那是。”
參嬰而后從假山上一躍而下,大搖大擺的走到姜流面前,輕蔑的瞥了赤火神麋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個手下敗將,渾然忘了就在方才,它被神麋追的是如何疲于奔命,宛如喪家之犬。
姜流看破不說破,這小家伙的性子這些日子他摸得可謂一清二楚,說白了就是個順毛驢,有些孩子氣,好言好語哄哄就好了。
赤火神麋看了看趾高氣昂的參嬰,不屑的打了一個響鼻,隨后就抬起了高傲的頭顱。
姜流見參嬰臉色一變,似乎又要發火,趕忙找個話題,看著懷中魑蠡道:“你快幫我看看,小魑蠡為何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
“它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你餓的。”
姜流一愣道:“餓的?”
參嬰道:“它自從跟了你,就沒吃過一頓飽飯,它的胃口那么大,你每天就喂那么一點點肉食清粥,都不夠塞牙縫用的,若是換作別的魑蠡,早就撇了你這個吝嗇主人跑了,沒想到它居然還死心塌地的跟著你,也是怪事。”
姜流恍然,傳說得魑蠡以饗者可成神,由此可見魑蠡必然是對食物有著極大的需求,自己還誤以為魑蠡體型變小之后,肚皮裝不了那么多食物,這些日子還真是苦了它了。
“我這就帶你去吃東西。”姜流摸了摸小魑蠡,寵溺的說道,而后將赤火神麋栓在假山上,交代參嬰萬勿不要再與神麋一般見識,便徑直趕去廚房,為魑蠡尋覓吃食。
參嬰撇了撇嘴,也不打算再留在這里和神麋惹氣,一溜煙兒的跟了上去。
星君府的廚房,自然是山珍海味,應有盡有,且存量頗大,光是整扇的獸肉,就擺滿了一桌子,足夠府中幾十口人吃一個月的。
此時已過晌午,不見一個廚子,姜流正還犯難,也不知魑蠡對于生食是否挑剔,冷不丁的忽聽身后傳來嗤笑道:“你再抱著魑蠡,它饞都要饞死了。”
姜流一愣,低頭看向懷里的魑蠡,只見它兩顆綠豆眼滴溜溜直轉,煥發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興奮神采,口水直流,顯然對這廚房里的食物垂涎三尺,身軀微微蠕動,貌似想要沖上去大快朵頤,吃個痛快。
參嬰走進門,隨手拿了根黃瓜,一邊吃,一邊幸災樂禍道:“瞧你給它虐待的,堂堂的魑蠡,居然會有朝一日盯著豬牛之肉眼冒綠光,真是悲哀啊。”
姜流聽出了參嬰的言外之意,是指魑蠡的嘴巴本來甚刁,如今之所以生冷不忌,看著這廚房里的食物都能流出口水,著實是因為自己這個主人的緣故,不由得頗有些無地自容,連忙將魑蠡放在桌子上,讓它一飽口腹之欲。
魑蠡興奮的喔喔大叫,大口一張,登時便將身前大于它數倍的一扇獸肉,連嚼都沒嚼便吞于腹中,隨后如法炮制,不過多時,桌子上的十幾扇獸肉已是被它風卷殘云般,吃的一干二凈。
姜流看的目瞪口呆,不過這還沒算完,只見魑蠡許是覺得這么吃太過麻煩,忒不過癮,索性四仰八叉的躺著,大口朝上一張,廚房里的食物頓時懸浮而起,爭相恐后的進入了它的嘴巴里。
也就幾個呼吸的功夫,廚房里已是被它吃的一干二凈,連片菜葉子都沒剩下!
魑蠡仍舊張著大口,不久后反應過來,坐直身軀,兩顆綠豆眼掃來掃去,卻是沒有再發現食物,失落的叫了一聲,隨后便飛向姜流的懷抱。
姜流只覺懷里的魑蠡變得沉甸甸的,也不知它吃沒吃飽,不過眼下廚房里已是赫然一空,就算沒吃飽,也只能作罷了。
走出廚房,姜流忽然想起一事,便讓參嬰帶著魑蠡先回房間,而他則一路往霂塵所居住的客房而去。
霂塵此刻正在盤膝打坐,其實不僅僅是此刻,這些日子里除了偶爾與姜流互相印證大道感悟,一時興起可能還會切磋一番,霂塵大多半時間,都是靜坐在房間中枯燥打坐。
聞得敲門聲,霂塵睜開雙眼,連忙下床打開房門,笑道:“大哥,你來了。”
姜流進門,尋了把凳子坐下,道:“靈帝陛下命我去稷下學宮入學,你也隨我去么?”
霂塵面露喜色道:“太好了!聽說稷下學宮天才輩出,我早就想去討教一番。”
姜流撫額道:“為兄這次是去入學,不能惹事。”
霂塵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大哥,我絕對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姜流啞然失笑,相處這段時間,已然知道霂塵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而且頗有幾分張揚狂傲之氣,除了自己誰都不放在眼里,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對青帝之子心生不屑,繼而大打出手,此去稷下學宮,以這小子的性子,少不了會與學宮里的那些年輕人一爭高低。
如果是以前,姜流可能還會有些煩惱,怕霂塵捅出簍子,可現在不一樣了,他自己就是去打架的。
畢竟封頂青云簡入圣榜榜首,靠的可不是嘴皮子,而是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