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話,我自然記住了。只是我還是不甘心,我寧愿死也不會向她低頭,想當初先帝在時,我得先帝獨寵,我風光無限……”
“此一時,彼一時,那些已經過去,你醒醒吧。”我打斷了她的一番癡狂之言。她卻無視我的言辭,繼續在回憶著她和先帝的恩愛。
“上帝啊!請救救這利欲熏心的人兒吧!”(明朝時,上帝已經傳到了中國了。)
看來,又一次證明了歷史是不能更改的,我的好心是被狗吃了。
這些天我在椒房殿似乎能清醒地聽到她那高亢的歌聲,我卻在疑惑,這么遠的地兒,每天戚氏辛苦勞作,不可能有這么好的精力啊。
“你聽到有人在唱歌嗎?”
“皇后,外面的鳥兒在叫,煩死了,奴婢把它們趕走。”
她這么一說,突然間我聽不到那歌聲了,只見鳥兒在啼叫。
我幾次仔細地聆聽,但是卻絲毫聽不到一點兒歌聲,我懷疑我是幻聽了。然而,我卻能肯定,我以前聽到的都是真真切切的。只是現在,事情發生了變故,她不敢或者不能唱了,不過我還是很肯首,她是不能唱了,她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歷史這是做了少許的變動,結局還是一樣。
一天,皇太后遣小順子告知皇上和我一起去看墜妃戚氏。
掖庭早已做好了準備,一路上都是紅毯鋪地,我們一行是走著去掖庭的,皇太后前呼后擁,煞是威風凜凜。我注意到了一個現象,在皇太后的隊伍中,遠遠看到有幾個內侍提著幾個木桶。木桶上寫著一個隸書“香”,敢情他們是提著一桶桶的香精。
小順子迅捷地走到我和皇上的跟前兒,“皇太后口諭,皇兒,皇后現在不必參見,到掖庭再行參拜之禮。”
“諾!皇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到了掖庭我們叩見了皇太后,太后賜給了我和皇上一人一桶香精。我們叩謝,我們本不想要,但是旨意下來了,不能不從,也許用得著。
我們由內侍帶著,不走正路,而是走偏巷,自然很臭,內侍拿著一桶桶的香精鋪撒著,但其實那股臭味就是不能去掉,它還是會鉆進我們鼻孔,只是好受得多了。
我們艱難地到達了掖庭偏僻的一個角落,只是越發臭了,香精也難掩其氣味,幾乎是臭不可耐,又是香不可聞之時,我們停下來了,還好事先這些內侍做過功課,除了臭外,收拾得也很干凈。
前面就是一個大大的糞池,就是掖庭的污物匯集之處,我們這時似乎沒有任何感覺,久不聞其臭了。
“太后、皇上、皇后到了?”
“戚氏呢?”
“在那兒。”
小順子指給我們看,我們只看到一片黃橙橙的稠狀的東西,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人不可能站在糞池中吧,就是站在糞池中我們也早已看到了。
“小順子,在哪兒?”太后此時不啃聲,我們只有問小順子了。
“皇上、皇后,那兒不是有一個大甕嗎?”
我們還是看不到。
“你、你,上。”小順子指揮著旁邊的幾個內侍,旁邊有一根長竹竿,他們幾人扛著竹竿就在糞坑中倒騰,一會兒就扎著一個凸起的東西,我們分明看到那個凸起上面覆蓋了一層疏散的粘在一起的東西,把那層東西,也許是人的頭發,撥開就看到了一個腦袋一樣的東西,只是被黃色的污物染了色,不過我們還是能清楚看到那像腦袋一樣的東西,只是眼眶凹陷了。那腦袋似乎還在動,被竹竿一扒,突然之間就直直地立了以來,嘴唇扒拉著,一開一閉,只是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看來那舌頭早已沒了。那幾個內侍也無法經受這么一嚇,竟然昏厥倒地。不醒人事。
“太后,您怎么能這樣殘忍呢?難怪這些天我聽不到戚氏的歌聲了?那還是一個人嗎?”
我就站在皇上的旁邊,我聽到了他的絕望,我知道這個皇帝是徹底的廢了。
“惠兒,難道你就忘了當初她是怎樣的想方設法害你?你幾次都差點兒生命不保。她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了,她就是‘人彘’。”
“‘人彘’真的十分的貼切,我還是皇上嗎?如意你擅做主張把他毒死,他的母親,你把她腌制成了‘人彘’,我作為皇上,竟然毫無所知。看來,這個皇上你也做了吧。”
他連我也不再理了,就邁開大步走了,臨走也未向太后請退。
而我只得為他補了禮,匆匆忙忙也走了。
我也清楚地聽到了太后在喃喃自語:“哀家究竟做錯了什么,哀家可一心是為他著想,卻得不到他的理解,我看來是白忙活了。”
她厲聲地在喝問:“你們說,我做錯了嗎?我做錯了嗎?”
內侍和宮女嚇得趕忙跪下,盡管這地兒很臟,“太后英明!太后英明!”
我理解皇上,就在前幾天,如意貪睡,皇上出去了一盞茶的功夫,皇上發現自己的弟弟死在了自己的被窩中,七竅流血而死,顯然是中毒而死。
而宮中內侍招待是太后宮中的小順子給如意賜了一杯酒,就死了。
這些天,皇上日夜啼哭,責備自己不該離開如意這片刻。
自小皇上就被皇太后嚴厲地管束著,母親強勢,壓抑,造就了皇后懦弱無為的性格。而如今親睹了戚妃的慘死以及如意的無辜,他……
看來,他的心真的死了,死透了。
那夜我無眠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空洞的眼眶就在我的床邊游蕩在呼喊:“我不甘心!我死不甘心啊!”
我在床上輾轉,我不敢閉上我的眼睛。
想象在現實面前太過于貧乏,想象只是空間比較寬闊而想象的內涵卻是干癟的。很簡單的一句描繪:“把眼睛挖了把四肢卸掉整個兒塞在一個很小的甕中掉在糞坑里。”多么平淡的描述多么簡潔的語言平淡似水簡潔模糊如夢。而這個人字卻是強加在想象之后,在想象中首先不是人而是一個普通的物件,等到把整個想象的過程完成之后采用人去替代,這悲滄的效果差得太多。而恐懼只是效果的強加品,別人問你,“慘還是不慘。”你會回答:“慘!慘極了!”而你的腦海中絕對沒有影像相隨。
第二天天才亮我就匆忙從床上爬起來,皇上的失禮,我作為皇后勢必要去彌補。
“奴才覲見太后,太后千歲千千歲!”皇上的首領太監在拜見太后。
“皇上呢?”
“太后皇上病了!一大早太醫就去瞧了。皇上要奴才告知太后,今天不能過來請安了。”
“無妨!無妨!既然病了,就好好養著,哀家替他上朝。”
太后無法掩飾她對皇上的失望,我看到她的不悅和擔憂,還有不屑的情感。她的低聲的嘟噥盡管我聽不清楚,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她的意思隨著她的眼睫毛的垂下而暴露無遺。不過她還是擠出一點平靜和淡然。
我來不及行禮太后看到我就連忙說:“免了!免了!自家人。到哀家身邊來。”
她很和睦的表情暴露了她的意旨。看來她又要開始嘮叨了。
“嫣兒,我們是親上加親,大凡宮中女子想要地位穩定就勢必要有后,你看只要你給皇上生下一個兒子,他一定是太子,這是宮中女子的奢望。宮中已經有了幾個公子了,但是不能立為太子,那是因為他不是你嫣兒的孩子,他們不夠格。……”
我泛著血色的眼睛,她的話就像催眠曲一樣陶醉著我的睡意,我現在真想好好睡它一會兒;我坐在母后的身旁不自覺的就眼睛合上來,迷迷糊糊地睡覺了。
我依稀地聽到:“我可憐的嫣兒,昨晚一定是嚇得整夜不敢合眼。那東西有那么可怕嗎?現在的人兒太嬌嫩了經受不起任何的風浪啊!”
我在夢中還是看到了它,它在向我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