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數
- 風云侵
- 夢若流金
- 3556字
- 2019-06-01 01:13:31
“你說她在哪兒候著?”
宮女呆了呆,答:“前廳。”
話落。蘇元夕便像風般旋了出去,宮女反應過來,急急跟了上去。蘇元夕邊飛速去往前廳,邊懊惱道:“秋風秋月怎的也不提醒我?”
宮女道:“二位姑姑去膳房給娘娘做晚膳了。娘娘,怎么了?只是惠美人來訪,可有什么問題?”
問題?問題大了!
蘇元夕心道:“我一個新晉妃子給寵妃使下馬威,屆時指不定別人如何傳的。”
不再他想,蘇元夕加快腳步去前廳。
昨天她爹還千叮嚀萬囑咐來著,今兒個她倒是給了人家難堪,好么!蘇元夕有點心絞痛。
內心吐嘈了千萬遍,但還是一腳踏進了前廳殿。
選秀時李惠也在,蘇元夕還有些印象。進來的時候,李惠正在一旁翻著書看,表情恬淡。
“暴風雨前的寧靜。”
暗自吸了口氣,蘇元夕迎了上去:“惠美人久等了,本宮貪睡過頭,抱歉,讓惠美人久等了。”
李惠起身行禮:“見過惜嬪娘娘。”
蘇元夕忙不迭喊她起身,面上閃過懊惱:“叫惠美人久等,本宮絕不是有意的。”
李惠笑著搖頭:“娘娘累了一天,是娘娘辛苦,明白的。”
決計,蘇元夕想補救一下:“可到底讓惠美人等了許久,本宮心里過意不去,該給些補償才安心,望惠美人收著。來人,麻煩一趟差人給惠美人送些玩意兒過去。”繼而轉身悄悄吩咐:“記得挑最好的送去。”
李惠笑著搖頭,揚了揚手中的書本:“娘娘不用客氣,不過若是真的過意不去,不如送這本書如何?”
蘇元夕點頭:“惠美人喜歡,有什么不能送的。只是……惠美人專程候著,可有什么事?”
李惠搖頭:“只是來拜訪娘娘,順道對皇上親自督辦的蘭亭閣好奇,來見識一番罷了。是個好地方,娘娘好福氣。”
蘇元夕淡然一笑:“皇恩浩蕩,本宮沾了福氣罷了。”
李惠起身:“娘娘無需自謙,娘娘是個有福的,就連這書,也是難得精彩。”
蘇元夕見她低頭看著案幾邊的書,道:“若喜歡,不如尋些對口的給惠美人送去,如何?”
李惠笑了,搖頭:“書,有一本消消時光就夠了,看得出來娘娘是個愛書之人,還是留著吧。”
“娘娘,既是已經探望過了,那李惠就告辭了。”
蘇元夕點頭:“本宮送送惠美人。”
起身的時候,被李惠制止:“不必了,娘娘好生歇著便好。”
待人走后,蘇元夕輕輕吐了口氣。李惠不是來找麻煩的,只是試探她的。不過說實在的,李惠不卑不亢、不瘟不火,與她說話比其他人舒服多了。不必妹妹長姐姐短的,聽著她雞皮疙瘩都掉了不知道多少。
出門后,李惠見連兒笑容燦爛,不禁好奇:“從見到惜嬪娘娘開始,你就笑到現在,說說,怎么了?”
連兒抿唇:“之前主子您在前廳等著,奴婢氣惱惜嬪娘娘故意耗著您。可后來見惜嬪娘娘來見您時衣衫不整的,似剛起的樣子,且看她對您客氣有加,態度也不像作假,看著人還不錯。后來打聽到,惜嬪娘娘確是睡下了,剛醒沒多久就來見您了,知道她不是故意為難主子。”
李惠無奈道:“可是我怎么覺得她像是忌憚我?連兒,我很可怕么?”
連兒搖頭:“主子心善,怎么會可怕?”
惠美人奇道:“那就怪了……你覺得,惜嬪此人如何?”
連兒搖頭:“連兒說不上來,主子覺得呢?”
李惠抱住從蘇元夕處得來的書,笑道:“我覺得挺有趣!”
一大早,蘇元夕便被伺候著盛裝打扮。拖著曳地長裙,看著鏡中滿頭珠釵、精致裝扮的自己,蘇元夕略有些不自在。
到了宮門口,發現停了座華美的落地轎。四方由白紗輕掩,空間很大,上有竹席軟被相鋪,供人席地而坐。前邊各三人抬著,后邊各兩人。
宮人引著她上轎。
“像這樣的落地轎,怕不是每個人都能坐吧?”
一旁的宮人答:“是的娘娘,只有位列九嬪者才有資格,其他嬪妃一律只得步行。”
蘇元夕感嘆搖頭,萬惡的封建社會。
“太后,惜嬪娘娘來了。”
“是么?”見宮人來報,秦氏暫時斷了與秦安然的交談,笑道:“那快請進來。”
何心宜笑道:“我聽說那蘇家姐妹樣貌驚天,原本還不信。昨天見了麗貴人,方知傳言不假。對這惜嬪,倒是好奇了。”
秦安然淡笑:“宜嬪不必好奇,這不是就快見到了么?”
“參見太后,德妃娘娘安。”
秦氏笑著扶起蘇元夕:“不必多禮。”
“這么瞧著,惜嬪妹妹還真是個妙人。難怪得皇上喜歡。本宮怎么看,惜嬪妹妹倒是比麗貴人更勝三分呢。”
見何心宜眼中的不懷好意,蘇元夕眉心跳了跳:“宜嬪抬舉了。”
對于何心宜越矩喚她的一聲妹妹,蘇元夕絲毫不在意。
“好了,你們兩個無事便退下吧,哀家想和惜嬪說些體己話。”忽然間,秦氏下了逐客令。
原本,蘇元夕對秦氏是提防的,畢竟能當上太后,城府必然深,更做好了一番讓她打壓的準備。可是出乎蘇元夕意料,秦氏對她很親切,而且不是裝出來的。聽自己在山寺的趣事,聽得還津津有味,不時笑出聲。還命令明天她必須來陪自己聊天。
要不,秦氏是別有所圖。要不,秦氏就是這樣的性格。一時間,蘇元夕沒看出來什么門道。
連著三天,秦氏都讓蘇元夕來陪她。觀察了許久,蘇元夕才相信,秦氏不是裝的,是真的喜歡和自己聊天。許多人卻也暗地里諷刺蘇元夕討巧賣乖,酸溜溜地說第一個侍寢的必然是她。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連著三天,周云澈誰也沒召,第四天,召的不是被關注最多的蘇元夕,也不是曼麗的蘇南枝,更不是丞相之女齊露之,而是貴人江漓。
此人樣貌秀美但不突出,家世也一般,誰也未料到會是此人拔了頭籌。
次日一早,秋月將消息告訴蘇元夕的時候,蘇元夕只是淡淡點頭,沒什么反應。現在,她都沒參透周云澈給她殊榮的理由是什么,不召她侍寢最好。
蘇元夕隨意綰了個清爽的發樣,笑著對秋風秋月道:“走吧,趁著今日起早,見太后前,去逛逛吧。”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這一逛,卻出了事。
三人正在廊間漫步,卻見前方來了一批人。中間一人正坐轎中,落地轎。
三人對視一眼,不是何心宜就是秦安然。
走在最前的太監瞧見了三人,喝到:“大膽!見了宜嬪娘娘還不行禮?”
秋風秋月聽言忙行禮:“宜嬪娘娘安。”
而蘇元夕聽言立著不動。這太監是個沒眼力見的,只瞧著蘇元夕一身淡藍輕裘,頭上一只玉簪輕挽發,打扮素凈,身邊又無儀仗,只有兩個宮女在旁,猜想只是哪個偏殿位份不高的妃子。卻不曉得瞧那衣料的品質,只有九嬪娘娘才穿得起。
本就是靠討好上位的,見蘇元夕沒有動作,指著人道:“你!說你呢!你是哪個宮的?見了宜嬪娘娘還不行禮?好大的膽子!”
蘇元夕依舊一動不動。
秋月忍不住道:“你算什么東西?敢對我家主子如此說話!”
何心宜坐于轎中掩了輕紗,何況天色尚早,霧氣迷蒙。而三人又離得她比較遠,根本看不清人,只聽得聲音。聞言冷笑:“小李子。”
那太監忙趕來:“娘娘,您聽聽!也不知是哪個宮的主仆好生囂張,見了您不行禮也就罷了,還敢對您不敬!”
喜鵲在一旁附和:“娘娘,奴婢瞧著那像是靜貴人。如今宮中只靜貴人承了天恩,想必是一朝得意了就忘了身份。”
何心宜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小賤人!本宮承恩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小李子,去,將那兩個婢子一人扇兩耳光,長長記性!還有那靜貴人,也一同讓她跪著,沒有本宮的準許,不得起身!一個小小貴人,敢爾!?”
小李子得令,忙笑著跑開。
那頭蘇元夕拉過秋月,搖頭:“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用和他們浪費時間,換條路去祥安宮。”
點頭,秋月跟著掉頭走人。但仍不忘氣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可走了沒多久,卻聽得身后的秋風驚呼一聲。緊接著……
“啪!”“啪!”
極為響亮的兩記耳光聲自二人背后穿來,在清幽的早晨格外醒目。
待二人轉身,小李子正一腳將秋風踹倒在地。膝蓋處穿來的撞地聲極清晰。秋風俏麗的臉上,兩頰邊的巴掌印混著嘴角血跡,就那么赤果果地現在二人面前。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來不及人作反應。蘇元夕原本平靜的眼眸泛起巨浪。
小李子原本想抓過秋月一并扇了,但她恰好與蘇元夕在一處,不好直接下手。
“秋風姐!!”
秋月紅著眼睛撲了過去。
小李子得意地看著蘇元夕,傲慢無比:“靜貴人,我家娘娘仁慈,不計較你們主仆的無禮。只是讓奴才教訓下這兩個刁奴,并讓靜貴人一同跪下,娘娘什么時候滿意了,自然會讓貴人起身。貴人還請讓讓,這兒可還有一個沒……”
剩下的話,斷在了蘇元夕的巴掌下。
啪!啪!啪!啪!
接連四下,蘇元夕用盡全力。眸中,紅光滔天。
“靜貴人?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宮是誰!”
話落,便當胸一腳踹在小李子身上,讓他當場慘叫出聲。緊接著,又被蘇元夕提起衣領,動作一氣呵成。
蘇元夕面上滿是怒色:“誰給你的膽子?我的人你也敢動?我家中的人你也敢動!”話落,又是一腳。
秋風秋月愣愣地看著蘇元夕,家中人?
小李子面露驚色,狼狽地往后退了兩步:“你……你可知咱家是宜嬪娘娘身邊的人?你……你敢動我?”
蘇元夕冷笑:“我?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自稱我?宜嬪?宜嬪又如何?我正好要找她算這一筆帳!”
秋月罵道:“什么靜貴人?用你的狗眼看清楚,在你面前的,是惜嬪娘娘!”
小李子白了臉,這才發現蘇元夕身上看似普通的衣物材質乃是位列九嬪的人才穿得起的。膝蓋一軟,當即就跪了下去。
蘇元夕走向秋風,將其扶起。秋風搖頭:“主子,我沒事。”
蘇元夕看著秋風兩邊高高腫起的臉頰,怒從中燒,目光死死盯著前方。
“何心宜,你給我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