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雨珠如豆粒,狠狠砸到車頂,雷聲轟隆,紫紅色的閃電偶爾劈開厚重的云,映在車窗上。
轟隆聲,噼啪的雨聲,急促的鳴笛,聲,充斥顏煙的世界,她好亂。
顧晚櫻不斷安慰她,可她一句都聽不進去。腦海里翻涌著爸爸媽媽,手牽手離開這個家的影子。
“小葡萄,趙叔在下面等你們,你快帶煙兒上去,”
“好,辛苦趙叔叔了,”
“煙兒,我們快上去,”拍了拍身邊,難過得忘記所有的人,心疼地哄著。
“爸爸媽媽,”
耳邊傳來的聲音,打醒顏煙,用衣袖抹去模糊眼睛的液體,著急往打開車門,往樓上跑。
“姑姑,爸爸媽媽他們……”
一臉狼狽的女孩,焦急詢問手術室門口的夫人。
“孩子……他們,”婦人指著閃爍紅燈的門,盡量平靜一些。
當時,哥哥姐姐推進手術室,滿身血跡,她害怕極了,怎么喊也不應。
“會沒事的,煙兒,我們和姑姑一起等,”顧晚櫻一把抱住,快要站不住的顏煙。
第一次,這個高出自己一個頭的女孩,這么沉重靠到她肩頭,眼里盡是害怕與擔憂。
外面的雨,與手術室里滴滴的聲音,像索命的曲子,讓人煩亂,炙烤人心。
手術室外,沉郁的氣氛四處散播,哀傷的臉看不到生機,布滿死亡的恐懼。大概所有希望都寄予,手術室里的醫生吧。
啪嗒,門被沉重地推開,寂靜如死灰。家人的心底開出的花,被焠沒。
身穿白衣的天使,面色疲憊,愧疚地向門外的人鞠躬,“對不起,我們盡力,”
無力的言語抹殺門外人的滿心期待,那個久久守到門口的婦人,堅持不住,聽到消息后暈倒。
顏煙不可置信,跑上前,雙手抖得不行,閉上眼睛掀開紗布,鼓起勇氣睜眼,布條綁住殘破臉,這個說好考完試陪她喝酒的男人,安靜地沉睡。
顏煙憤怒地大吼一聲,抓起他冰涼的手臂,拼命搖晃,試圖讓對方有回應,“老爸,你和媽媽騙我的對不對,你們只是有點困,過一會兒就要醒來和我喝酒,高考完不是要讓我喝酒嗎?”
“你倒是說啊,您理理我啊,我告訴你,高考數學我有一道題沒有做完,老爸,你一定很生氣,快拿起板子教訓我,”
冰涼的空間里,顏煙面對逝去的雙親,念叨自己可以惹怒他們的話。努力讓他們睜眼看自己,用力拖住護士們的手,還告訴他們,“父母只是累了,想睡覺,”
顧晚櫻心痛地上前摟住她,護住她因用蠻力磨破的雙手,“煙兒,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顧晚櫻,你怎么也和他們一伙兒騙我,”
“煙兒,被這樣,好不好?”
灰暗的雙眸,無力拖著步子,蜷縮在墻角,將頭埋進雙腿,“小櫻子,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煙兒,有我在,”
此刻,女孩再也哭不出來,心隱隱作痛,淚痕重疊無數遍,長長的睫毛粘在一起。
她知道,以后只有她一個人。無人會拿藤條追著滿院子跑,更沒人偷偷遞一小口辣喉的酒。
他們都走了,她該怎么辦啊?
無助迷茫掩蓋悲痛,孤獨陰郁吞沒溫暖。
她恨那冷漠的雨,恨聒噪的雷聲。
“孩子,”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腿腳不利索靠近,“不怕,”
“奶奶,”委屈起身,上前扶住坐到椅子上。
“奶奶好,”顧晚櫻趕緊幫忙攙扶住,急忙問好。
“唉,都是乖孩子,辛苦你們了,”靠椅子沉沉地嘆氣,安慰性摸孫女的頭。
“晚櫻,今天辛苦你了,這里有我這個老太婆,你趕緊回去,家里人該擔心,”
“那我明天再來陪煙兒,奶奶我先走了,”
考慮到顏煙其他家人已經來,自己一個外人在哪里不好。于是離開了,在回家的途中,覺著一切都好突然,甚至有點懵懵的。
“謝謝趙叔叔,您辛苦,還有一定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