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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蘇陽是當初從山上墜落的時候傷到了椎尾骨,并不是雙腿的事情,胳膊有些難辦,不過也可以通過療養以及某些調整可以不讓肌肉萎縮等。

蘇父蘇母知道這個消息后更加的感激顏城,不過因為蘇陽的體質不太好需要調養一段時間后才可以手術。

蘇瑾聽完后久久未言。

蘇母推開門的時候看到蘇瑾神情一僵,看到一旁的顏城之后又露出笑容,對其噓寒問暖。仿佛面前的這個人才是她的孩子,而蘇瑾,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忽略的足夠徹底。

顏城捕捉到蘇母看蘇瑾時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之后,臉色就沉了下去。

“伯母,說來也巧,我與蘇瑾是同班同學,之前聽到小陽說蘇瑾就是他姐姐的時候我也是驚訝了一把,世界很小啊。”顏城面帶微笑,“蘇瑾是我們學校的佼佼者,所以,當知道偶然間幫助的人就是她弟弟的時候,我覺得我很幸運可以幫到她。”

對方的話語中暗示著某種含義,蘇母有些訝異的看了眼蘇瑾,有些尷尬地笑:“哎呀,原來你們兩個人是認識的呀,你這孩子真是的,你也不說。”

蘇瑾手中輕輕拍著蘇陽的后背,平靜的看著蘇母小心的討好著顏城。女人的姿態放的很低,低到塵埃,像是面對著救世觀音,神情帶著小心翼翼。怕什么呢,怕是突然惹到顏大少爺不開心顏氏集團不出錢了吧。是啊,這么一說的話她也怕呢,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救治蘇陽的方法,曾經她想,只要能讓蘇陽好起來,她愿意做任何的事情。現在蘇陽能好起來了,那么,顏城想要的不就是她么?她為什么...不按照曾經心中所想的呢?現在老天實現了她的心愿,如果不回報的話,那她豈不是,太混蛋了?

可是,顏城,你真殘忍啊...從黑暗之中將她拉出來卻又親自推她入地獄,而現在,在地獄中又給了她不能失去的寶藏。

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這孩子,聽到了嗎?”

蘇瑾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看著蘇母的嘴一張一合,自蘇林去世蘇陽出事之后,蘇母再也沒有這么和平的與她說過話了。

“你記得在學校多幫助顏同學,哪里的作業有什么不會的你多給人家講講,要團結有愛...”

至于蘇母又說了什么蘇瑾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聽到自己帶著沙啞的聲音說:“好。”

蘇瑾于顏城找主治醫師了解了蘇陽現在的狀況,并且確定一周后就可以手術。蘇瑾這才終于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

將這件事情告訴蘇母之后,她眼角有些濕潤。蘇父回老家拿衣服了,沒有辦法將這消息第一時間告知,不過,沒關系,不是嗎?這么多年都等了,這么多年都毫無希望的以為自己的小兒子就這么在床上生活一生了,現在她不急,不急...卻還是沒有忍住的想哭。

坐在床邊,蘇瑾靜默地看著蘇陽畫的那些小人。

“蘇蘇,現在該吃晚飯了,你身體還沒好,我們明天再來?嗯?”顏城輕聲詢問。

“我就不能...”

我就不能多陪陪蘇陽嗎?

脫口而出拒絕的話戛然而止,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顏城,她點了點頭。

顏城覺得有些怪異,他還打算被拒絕之后用她身體不好的理由再勸勸她呢。

可惜顏城并不知道蘇瑾奇怪的腦回路,兩個人的思想越走越遠,相差越來越大。

所有的你以為都是你以為,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說者無意,觀者有心。這便是世上最大的誤會。

蘇瑾依依不舍的與蘇陽告別之后,跟著顏城任由他將她帶回‘家’。

顏城在玄關處換了鞋之后,將在路上順道買的菜放到廚房,又倒了杯熱水到走到客廳放在桌上。對著正在發呆的女生道:“你先休息會兒,我去做飯。”

桌子上的水杯冒著熱氣,緩緩上升。她有些恍惚,卻又忽然站起來,走到了廚房。

正在切菜的顏城看到她之后,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我幫你吧。”

顏城手一頓,凝眸認真的看著她。女生黑白分明的眸子也認真的看著他,許久之后,他才笑:“你可以幫我把西紅柿洗了。”

蘇瑾乖巧的拿起西紅柿走到一旁的水池清洗,顏城微瞇眸,從來沒有在他下廚主動過來幫過忙的蘇瑾太異常了。

兩個人平靜的吃完飯,從到醫院之后蘇瑾就開始表現的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讓顏城有些摸不準蘇瑾怎么想的。

晚上臨睡時,蘇瑾跟著顏城進了他的臥室,顏城終于在臥室門口停下腳步,蘇瑾也停下腳步。二人的身影被臥室的燈光拉長映在地上,相互交織。

自那夜之后,蘇瑾就一直睡在他的臥室,之前都是睡在另一屋子。他以為她會很排斥的,可是...女生頭發全部束起,露出依舊有些蒼白的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淡然且含笑的看著他。

“怎么了?”蘇瑾問,只是,手心出了些許汗意。那天晚上二人交織的呼吸,相互觸碰的肌膚,由交合處傳導的痛楚......

可是,那又如何?她想。

“沒事。”顏城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窺探,可能,蘇蘇的心真的是被他軟化了呢?

當床的一側凹陷,顏城睡在她身邊的時候,蘇瑾還在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

“晚安,蘇蘇。”而對方好像并不打算做什么,只是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便抱著她閉上雙眼。

似乎...似乎...不會發生什么事情了。

蘇瑾眼睫輕顫。

室內靜靜,顏城清淺的呼吸聲就在耳邊,蘇瑾聽著聽著也漸漸地睡了過去,她太累了。

女生蜷縮著身體安然呼吸,背后的男生溫柔而又憐惜的抱著女生。

夜色如墨,月涼如水。

蘇瑾和顏城再到醫院的時候,蘇父已經回來了了。期間,蘇瑾與蘇陽說話的時候,蘇父欲言又止的看了蘇瑾好幾次。

蘇陽手術當天,雖說主治大夫無比專業,蘇瑾還是無可避免的緊張了。

顏城揉了揉她的腦袋:“別那么緊張,如果你以后選擇當醫生的話,你要經歷無數次這樣的場景。”

七個小時后,手術終于結束。

當蘇陽麻醉醒來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腿疼”的時候,蘇瑾體會到了什么是喜極而泣。

但是她也知道,征途剛剛開始,還有后期的復健才是最艱難的。

可是,就連這一刻,她以前都不敢想象。

那個夢,不,那不是夢,那是現實,她的弟弟,在喊姐姐救命,可是她沒有成為他的救贖。他唯一的,僅有的希望就這樣消失,她悔,她恨。可是還是沒有辦法抓住,就這樣失去了,永遠的...

蘇陽是她終其一生虧欠的人,蘇林...蘇瑾垂眸遮住其中的情緒。

醫生為蘇陽檢查過后便離開了,顏城出去買午飯,蘇母不知道去了哪里,蘇父與蘇瑾在病房。

很久沒有與父親相處過,蘇瑾不知道怎么與自己的父親溝通,說來也可笑,兩個人雖為父女卻又從未像父女那般親近。蘇瑾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爸爸討厭她。當別的小女孩在父親寬厚的脊背上玩耍時,那便是她那時最羨慕的一個場景,隨著時間的推移,蘇瑾也漸漸地不再去渴望父愛,也不在乎有沒有母愛,正如其他人所說的,她是一個‘掃把星’。與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是她慢慢悟出的道理。

“...陽陽這孩子比林林命好,也是命大...”

蘇瑾回過神來便聽到蘇父斷斷續續的幾句話,生活漸漸地壓垮了男人的脊背,兩鬢有些白發,歲月在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皺紋,他的眼眶有些發紅,聲音有些低,難以讓人辨別其說的語句。

“哎呀,你怎么回事!”門被推開,蘇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眼蘇父,隨后清了清嗓子,對蘇瑾說,“他說不出口,我來說。蘇瑾,你說阿姨自從嫁到你們老蘇家,也不曾苛待過你吧?我也不給你兜圈子,我就有什么說什么了。”

“蘇瑾,以前是我們沒本事,治不了陽陽的病,也不知道怎么治,現在是陽陽的手術成功了。可是,后期還有一大推的復健等費用,阿姨也給你透個話,家里沒有多少錢,之前是有點錢就給陽陽看病了,所以到現在家里也沒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你跟顏氏集團有什么關系,但是蘇陽健康的身體是你欠他的,你得還!”

蘇母瞥了眼待在原地的蘇父,哼了一聲繼續說:“我也知道你沒錢,但是顏氏集團現在是陽陽的救命恩人,以后陽陽后續的治療還要大量的錢。所以,顏城是你惹不起的人,你也不能得罪他。至于...”說到這里,蘇母語氣不太好,“至于林林,蘇瑾!你欠我一條命!林林,我那可憐的孩子...我恨不得挖你的肉飲你的血我都不解恨,你要讓陽陽好起來,要讓顏氏集團繼續資助陽陽!顏城對你的態度我都看在眼里,蘇瑾,你不要那么自私,只顧著你自己!你欠蘇陽的你得還!!!”

窗外的陽光如此的好,床上的男孩靜靜地躺著,在這個每分每秒都在死人的醫院里,蘇陽還能安然的躺著,這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

是啊,欠他的,是她欠他們的,呵呵!多么可笑,她害死了自己的親弟弟,另一個弟弟如果不是健康的活著的話,她這一生都要活在無限的自責與痛苦之中。

所以她不能有自我,不能有尊嚴。顏城...這個她應該感謝的人,她知道她應該掏出自己的心告訴顏城自己有多么的感謝他,但是此時此刻為什么心中有那一瞬間那么的恨!恨他!也恨自己!

不,不能,不能恨他,因為他蘇陽才得以康健,蘇瑾,做人要有基本的良知啊。

不可以恨,不可以恨。相反,他是她的恩人。

不可以恨。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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