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雪。雪花落在皮膚上化成一滴水珠，臉頰越來越紅，腳下像踩到了棉花上一樣，軟綿綿的，她倚靠在竹子屋門口的墻上。
遠處的有一對情侶在嬉笑，路旁誰家的小孩在玩雪，店內傳來酒杯碰撞的聲音。
肩頭的雪花被拍落，手被牽住，蘇瑾抬眸。
“橙...”她搖了搖頭，咕噥，“唔...果然喝醉了。”
顏城垂眸看著她，將傘舉到她的頭頂，板著臉教訓道：“下雪了，你不穿外套就去出來是想感冒嗎？”
“耶？橙？”蘇瑾伸手去碰面前人的臉，卻始終碰不到，皺眉嘟著嘴說，“果然喝醉了。”
顏城：...
“不理我，”水潤潤的眸子帶著委屈，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聲音有些醉意，“討厭。”
顏城將全身有些軟的人扶穩：“什么討厭？”
蘇瑾歪著頭嬌憨的說：“不理我討厭。”
“你喝了多少？”
“我數數啊，”蘇瑾伸出手指，一根根掰著，“一、二、三...哎？不對不對，重新來...”
顏城勾起唇角，面前的女生還在搖搖晃晃的掰著幾根手指，神情認真地數著。
“我知道了，”顏城及時握住準備進行下一輪從一開始數數的手指，聲音低沉撩人，誘哄道，“你跟誰來的？”
“林惜。”蘇瑾很乖的回答。
“不是說在學校不出來了嗎？”
“我不開心。”
“為什么？”
“喜歡橙的人好多。”
“那你喜歡顏城嗎？”聲音有些輕，雪花落到傘上發出‘簌簌’聲。
蘇瑾皺眉：“不喜歡。”
男生暴露在外的后背已被雪花覆蓋，良久，不帶情緒的聲音響起：“為什么？”
“他不理我了。”聲音滿滿委屈。
攥著傘柄的指尖有些泛白：“如果，他理你，你會喜歡他嗎？”
竹子屋的大門被推開，一群人笑呵呵的里面走出來，各自寒暄告別。
二人站在門口，雪花散在男生的肩背，傘向女生的方向傾斜，將女生完好的保護在羽翼之下。
門口離開的幾個人從二人身旁走過，全身發軟的蘇瑾被帶倒，身體失重傾靠在暖暖的懷中。
她眼睫輕顫：“會”
心跳猶如雪花飄落般雜亂無章，男生彎眸，漾著幸福與滿足。
時光仿佛就此定格，溫柔了寒風，泯滅了寒雪，模糊了場景。
蘇瑾在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會夢見這個場景，為她撐傘的男生一身風雪笑的那樣繾綣溫柔。
蘇瑾醒來的時候腦袋漲疼，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望著天花板有些呆。
“去洗洗臉刷刷牙，然后喝點粥。”顏城靠在床頭將手里的東西放下，捏了捏她的臉，“還難受嗎？”
“顏城？”蘇瑾將他的手拍掉，“我怎么會在這里？現在幾點了？”
“你確定你用這樣的狀態跟我聊天？”
蘇瑾捏著不屬于自己衣服的衣角，眉頭微微皺起，飛速的下床去洗漱。
看著她無比熟悉自然的去洗漱，顏城眉眼舒展的將床鋪好。
顏城將一直溫著的粥盛出來給蘇瑾，示意她喝完，蘇瑾目光幽幽的喝完，等著顏城的解釋。
“別這么看著我，搞得跟我跟十惡不赦的流氓似的。”顏城失笑。
“我的...衣服...是...”蘇瑾欲言又止。
顏城挑眉道：“那是張姨換的。”隨后又解釋，“小時工，昨天她正好在。”
“那...我昨天...”蘇瑾聲若蚊蠅。
“哎，說起來這個啊，某人醉醺醺的在路上拉著我非要跟我在一起，我無奈之下只好勉為其難的應了。”少年無奈嘆息。
蘇瑾：...
“蘇蘇，”顏城神情突然嚴肅，“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
在同一個地點被同一個人表白兩次，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在耳邊砰砰作響，略帶涼意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擦著桌子邊緣。
白色桌子上還放著她剛剛喝粥的瓷碗，明亮白凈，猶如他的主人一般，明媚、溫暖、陽光。
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顏城帶有壓迫性的欺身逼近她，二人的鼻尖若即若離，呼吸相互交織在一起。
他第一次出現，救了她。
第二次出現，幫了她。
后來她覺得這個少年很奇怪，再后來，她簡單而又單調的生活被眼前的人潤物細無聲的滲透，再回首時，好像到處都有他的身影，而她，也開始不自覺的關注他。
這是喜歡嗎？
蘇瑾沉默了。
顏城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不可聞：“如果保持沉默，那自動判定為默認。”
蘇瑾雙唇囁喏，眼角有些發紅，黑白分明的眸中似漩渦般將人吸進，可是最終，她還是什么都沒說。
溫熱的唇瓣覆蓋住霜白的唇，少年少女獨有的幸福悄聲蔓延在唇齒呼吸間。
是不是還有一個詞語比曾經擁有更加心酸的是追悔莫及？
S市的大雪簌簌下了幾天，終于放晴之后，學校組織學生打掃校園。
顏城將自己的圍巾摘下給蘇瑾圍上，又將手套帶好，便牽起女生的手向操場走去。
“顏同學！”白色的圍巾襯得女生的臉越發的白皙，蘇瑾皺皺鼻子，“在學校呢，您能不能收斂點？”
林惜：...“我說你倆差不多得了，能不能不屠狗了？我這一天天簡直找虐。”
“啥？虐誰？”韓逸瑞不知從何處躥出來，目光落在蘇瑾和顏城相握的手上，道，“這都連續好幾天了，真的是，欺負我們沒人陪是不是？”
顏城瞇著眼笑，喜滋滋的樣子猶如偷吃到奶酪的小老鼠。
蘇瑾的手到底還是被他握在了手里。
說是打掃操場，其實掃著掃著大家就都開始打雪仗了。
顏城與蘇瑾雙雙聯手，惹得林惜韓逸瑞將雪球拼命地往這方向砸，孫浩初帶著幾個朋友到的時候也跟著玩。
最后大家氣喘吁吁的躺在雪地上，望著天空。
“蘇蘇，你以后打算考哪個大學啊。”林惜突然問道。
顏城停下跟韓逸瑞的打鬧，也看向蘇瑾。
“Z大吧。”蘇瑾無所謂道。
“啊？那么遠啊，為什么突然想到去Z大了。”林惜有些驚訝。
不止林惜驚訝，韓逸瑞和孫浩初也挺驚訝的，他們S市在北方，而Z市則是在南方了。一南一北的差距著實太遠了，一般人都聚集在A大或者本市亦或是周邊的城市，這樣離家也近回一趟家的話也比較方便。就算是不想回家的，也可以報考北方的學校啊，沒有必要非得選擇南方的。
韓逸瑞看向顏城，而后者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
天高云遠，日子匆匆而過。臨近年關，所有學生全心投入到期中考當中。蘇瑾的英語有些不好，天天捧著英語書在默念單詞。每當蘇瑾在專心于學習當中，顏城就會坐在一旁，要么寫寫算算，要么就是默默看著蘇瑾。
文理科的意愿表發下來之后，大家都默默地填寫著。不管曾經發生過什么不愉快不開心的事情，這個班級的人也將很難再這么齊全的聚在一起了。
“不過就是分個文理班么，搞得跟要生離死別似的。”林惜咬著筆嘟囔道，“蘇蘇，你這情緒毫無波動的樣子當心大家圍毆你。”
“說什么呢？”顏城嗤笑，“我看誰敢？”
林惜：...
“小惜？你為什么報的文科？我記得你理科比文科好啊？”蘇瑾有些疑惑。
“額...”林惜撓撓腦袋，“就是想學文而已。”
“你們都圍在一起做什么呢？”韓逸瑞手搭在顏城肩上，探頭，“喲！你們這表還沒填完呢？”
“韓逸瑞！”林惜瞪他，隨后又嘲笑，“以你的這種智商，選的也是文科吧？”
“嘖嘖！”韓逸瑞坐在顏城旁邊，豪爽的笑，“知逸者，莫惜也。”
林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