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宋可欣因為嫉妒蘇瑾而陷害她致使她差點被開除卻在最后真相大白反被開除的事情傳到校園后,就像一湖平靜的波面投下石子翻起巨浪。院外鬧哄哄的議論著,而這時候的高二五班靜悄悄的。所有人面色各異心不在焉的翻著書,這件事看起來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下去了,但是高二五班的人卻再也沒有人敢與蘇瑾過深的交接。一來是關于那天的事情他們也都算是幫兇,二來么,蘇瑾那天的風姿他們實在已經銘記于心。蘇瑾滿不在乎該干嘛干嘛,而于萌萌已辦理休學。
眨眼間便又來到了十月一前惜的家長會,家長會開完后便放假了。因為五班之前的節目因為班長種種沒有請到顏城的原因而推遲,是以,老李頭一怒之下直接說取消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有人歡喜有人憂。
家長會那天,所有的家長與班主任愉快地交流著學生的學習生涯。
校園難得清靜,蘇瑾捧著書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
“十月一打算去哪里啊?一起出去玩吧?”顏城順勢坐在蘇瑾旁邊。
“我有事兒。”
“那你的意思是等你沒事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玩?”
“...”
“好,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
蘇瑾不再理他,徑自看書。
顏城一笑,拿出手機把玩著,一會兒發發信息一會兒看一眼蘇瑾。
“蘇蘇!!”林惜快速的跑來,“你怎么又在看書?不收拾收拾么?一會兒回家了!”
蘇瑾抬眸:“我不著急,你怎么出來了?”
“唉,這不是我家長沒來么,”林惜瞥了眼正在玩手機的顏城,“他們都是大忙人,反正我也沒指望著他們來。”
林惜坐在蘇瑾的另一旁,有些小心的問:“你這個十月一又有事情嗎...”
蘇瑾點了點頭,林惜咬咬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蘇瑾當沒看到,繼續低頭看書,好像書中有什么秘籍讓她不能移開目光分毫。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中只有不見底的孤寂痛苦與掙扎。
林惜這么謹慎的樣子倒是引起了顏城的注意,所以他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可以改變她與蘇瑾人生的決定。
十月一放假,蘇瑾默默地在校外周圍的商店和超市逛了會,買了一些東西才上了汽車,找到靠窗的地方坐下閉目養神。下了車還是需要走很久才能走到家,蘇瑾只是慢慢的走,一點都不著急,只不過這次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上了山。天晚了,月亮已經悄然的爬上山頭。
依舊是之前的地方,腳下是殘垣斷壁,好像摔下去就會尸骨無存。旁邊是泉水汩汩流著,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熠熠生輝。蘇瑾坐在巖石上,腳下是黑暗無盡的深淵,她面帶回憶和微笑地透過黑暗看向另一個世界。
夜有些涼,蘇瑾像是不知道冷一般就這么坐了一晚上,而另一個角落的人就這么陪了她一晚上。
蘇瑾活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從書包里拿出昨天從超市買的紙錢與蠟燭,點燃,燒掉,動作熟練而自然。灰蒙蒙的林間,細碎的光亮隱隱綽綽,女子慘白的臉映在忽明忽暗的燭火后,平添一絲詭異。
在太陽升起前,蘇瑾將所有的痕跡收拾完,靜靜地等著,終于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后,蘇瑾起身走到低洼處,草叢掩蓋的剛好,絲毫不會發現這邊有一個人。
上山來的是蘇母與蘇夏,二人直直向山上走去。蘇夏有些害怕的往母親身邊躲了躲,蘇母輕輕拍拍她的頭。
“夏夏,不怕啊,以前你哥哥會來這里玩呢,我們過去看看他,一會兒就回家。”蘇母的聲音響起。
“媽媽,為什么哥哥總來這里玩啊,這里看起來好危險啊。”蘇夏緊緊地握著母親的手。
而蘇母今天好像格外的有耐心格外的慈善:“這里的風景好啊,以后夏夏常來好不好?多陪陪哥哥。”
“我不要...”蘇夏拒絕的話一出口便看到蘇母不滿的視線看向她,她嚇得一抖,改口,“好。”
聲音漸漸消失,一路無恙。待二人再下來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估摸著人下了山蘇瑾才從草叢里起來,只是長時間的一個姿勢讓她的身體有些僵硬,一時間沒有爬起來反而摔了一下。蘇瑾就著摔倒的姿勢,怔怔出神。下一秒,胳膊被拉住,蘇瑾被迫的站起來,驚呼聲在看到來人后戛然而止。
細密而繁厚的枝葉相互交織,陽光打在枝葉上未在地上射下半絲陽光,樹上的鳥兒吱吱叫喚著,偶爾伴著幾聲蟬鳴。
蘇瑾的表情由一開始的呆怔到后來的不滿又歸于現在的平靜,顏城薄唇緊抿,神色怠倦而疲憊。
蘇瑾掙開他的手,冷聲道:“你跟蹤我!”
“蘇蘇...”顏城閉了閉眼睛,“我沒有跟蹤你,只是關心你,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過什么,也不想去打聽你的事情。我想,終有一天你會愿意告訴我的。關于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他卻一點都不后悔,蘇瑾的心里積壓著很多的事情,他想知道,他沒有去找人查就已經是做出最大的讓步了。
蘇瑾坐在草叢里,一直等到山上再次傳來聲音,經過這條路的蘇母和蘇夏下了山之后,蘇瑾才站起來。
她面無表情的走到一直坐著的巖石上,席地而坐,怔怔的看著山下。天亮了之后下面的風景看的一清二楚,陡而長的山坡一眼望不到底,坡道上綠油油一片,只是在這蒼翠之下露著尖銳的石尖有誰知道?
突如其來的溫暖包裹著身體,蘇瑾手緊緊攥著顏城剛剛披在她肩上的衣服,眼眶有些發紅,黑白分明的眸中有著絲絲血絲。
“蘇蘇,別怕,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顏城有些心疼的抱住她。
蘇瑾輕輕笑了,她一直在黑暗中躊躇前行,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老鼠,骯臟、卑鄙、自私...再多的羞辱詞都可以用到她的身上,沒所謂的,反正她就是,她也反駁不了。
好像是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過了一小會兒,顏城就這么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我有一對雙胞胎弟弟,”蘇瑾眼中毫不掩飾著自我厭棄,聲音有些低,她緩緩地說,“他們特別活潑可愛乖巧懂事,我特別喜歡他們...”
五年前的事情一一呈現在眼前,五年前的今天,也就是十月一號那一天。蘇父與蘇母常年在忙,蘇陽和蘇林就跟著她上躥下跳,那天十月一,蘇陽與蘇林的一個同學跟著父親出去旅游,蘇陽提起來這件事情羨慕的不得了,他從沒想去旅游,也知道自己的家庭情況,只是艷羨的在自家姐姐面前發發牢騷。但是蘇瑾記住了這件事情,她目光鎖定了這座山,雖然柳湖村依山而建,但是大家最多只是在山腳下的河邊玩耍,基本上沒有人上過山,因為山過于陡峭而危險。蘇瑾略作思考便帶著蘇陽和蘇林上去了,并再三叮囑兩個人一定要聽從她的吩咐,她沒有打算爬上去,只是想讓蘇陽與蘇林站在稍微高一點的地方看看風景。可沒有想到,就因為這么一次任性,就出了事。
蘇林出事了,摔下山當場死亡,蘇陽卡在一棵樹跟上,身體多處粉碎性骨折。蘇瑾一直在想當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她的腦袋卻渾渾噩噩。當天的陽光依舊像今天一樣刺眼,打在身上的痛感依舊留在心底。她以前最怕疼了,一點點的痛蘇林都要給她呼呼半天。但是她當時恨不得去死,真的恨不得去死。她被蘇父打了個半死,她卻覺得不夠,這樣不夠。那兩年的時間,被蘇母精神虐待著,詛咒,臟話全朝她砸來,她甚至于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么。蘇父一開始還會打罵她,但是后來也就不管他了,就當這家里沒有這人直接將人趕了出去。那個時候是冬天,她一身傷痕,遵循著本能來到這座山上,來到這個地方。她不知道該去哪里,甚至于想就這么死了算了。但那天晚上她夢見了蘇林,兩年來第一次夢見他,蘇林告訴她讓她好好活著,帶著他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她呆呆在這山腰坐了兩天還沒從那夢境中回過神來,直到自己渾渾噩噩發起了高燒,一場大雪將她掩蓋其下她才明白她不能這樣下去,不能,但是怎么辦呢?她無路可去,她看到了手上的鐲子,想起了媽媽。一系列的計劃在腦中形成,她拖著殘軀慢慢挪到姥姥家,隔壁的村莊,她并不經常來,一年來一次也算是多的了,但是幸好她還記得路,足足走了一天,幸好,在外做生意的舅舅趁著稍微空閑的時候來把一家人接走,一出門就看到了蘇瑾。蘇瑾想,真的幸好!肯定是蘇林在保佑著她!這更加讓她相信了那個夢,舅媽不是一個很慈善的母長輩,為了不給舅舅添麻煩她只是請求舅舅把她送回家。蘇父冷眼旁觀著,自此之后他就真當家里沒有這個人,不會給她生活費不會給她留飯,蘇瑾一開始靠著舅舅的接濟和以前攢的零花錢來生活,幸好小學和初中不需要學費。她努力的學習學習學習,就是因為聽到老師曾經說過他要給他的孩子請一個家教老師,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學習好可以賺到錢,于是她犧牲了大把的睡覺時間,拼命地學習。
顏城緊緊地抱住懷中的人,蘇瑾沒有哭,沒有吶喊,只是平靜的說著這些事情。顏城將人死死禁錮在懷中,想要把這個人揉碎了揉進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離。
他心疼悔恨懊惱,他不知道以什么樣子的姿態來面對蘇瑾,五年前...五年前的那個時候他見過她,她也見過他,只是她忘了。不過沒關系,他會用一生的時間來陪著她。
“蘇蘇,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別怕,我一直在,一直都在。”顏城溫柔心疼地親吻著她的發頂。
蘇瑾將臉埋在手心,嗚咽的哭了,像一只受了重傷的小獸低泣。在懷念蘇林的時候她沒有哭,在說起這一切過往的時候她沒有哭,但是聽到顏城說這不是你的錯的時候她就再也忍不住了。
顏城抱住蘇瑾,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一直等到蘇瑾調整好情緒,等著她睡著,又等到夕陽西下,顏城才抱著哭的睡著了的蘇瑾下山,他是跟著蘇瑾坐大巴來的,農村又打不到車。顏城將外套脫下給蘇瑾穿上,就這么抱著睡得安然的人往大巴經過的地方走去。幽靜小道,繁星點點,遠處不時傳來狗吠聲,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