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歌覺得未來他竟然會用《小馬過河》說服程曉曼，這應該也是一件挺荒謬的事情。

但他又仔細想了想，覺得這件事也有它的可行之處。

這則童話故事講述了幾種動物想要安全通過一條河的簡單內容，可楊歌想要說明的事件已經和地球上的截然不同。

他打算用通過這條河流來比喻將要發生的事情，用老牛過河很輕松來代指那些傳說中力挽狂瀾的英雄們，用松鼠過河會被淹死來代指大部分人的主流觀點——如果魔王的大軍來襲，楊歌腳下的這座城市必定在很短時間內被魔族占領，沒有人能改變這個既定的命運。

程曉曼之所以召喚出大量的高階亡靈，對這座城市的百姓進行無情的屠殺，是因為她相信這些人的死亡在魔族大軍攻占城市以后是不可避免的結局，而通過他們的靈魂和骨架制造出強大的高階亡靈，反而可以阻擋魔族前進的腳步，減少人類的傷亡。

為此，程曉曼決定用鮮血染紅她自己的雙手，這是她個人認為最好的選擇。雖然她知道，這種選擇本身就是邪惡和不可控的代名詞。

楊歌把他的想法提交給了命運系統，命運系統很快給出了這件事的答復。

“您想使用的說服方法已收到，預測說服程曉曼的可能性為70%，由于該方法的成功需要展示您的戰斗能力作為必要基礎，建議擊敗程曉曼后再采用該說服方式。

雖然任務并未完成，本系統臨時決定開啟記憶片段（為和平而戰），希望能對您提高說服概率有所幫助。”

命運系統在楊歌面前展示了程曉曼未來的悲慘命運。大量的冤魂用怨恨和憎惡的雜念塞滿程曉曼的內心，無數無辜者的死亡氣息將帶給她不可逆轉的變化。

“毫無存在的意義，那些平凡庸碌的生者啊！請你們正視死亡所帶來的力量，成為我寫下偉大傳記的基石吧！”

這時的程曉曼，已經喪失了她最初的目標。

程曉曼沒有如愿以償的成為阻擋魔族大軍的人類英雄，反而在“亡靈騷亂”震驚整個人類社會以后，開啟了亡靈巫師們對整個地面世界的戰爭。

對整個大陸的戰局介紹就這樣結束了。畫面一轉，楊歌的眼前出現了他的冒險者小隊和程曉曼交手時的情景。

這次事件完全沒有他們面對蔡瑞穗時，地面世界同仇敵愾，共赴國難的場景，僅僅只是楊歌小隊的這些冒險者們，就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外圍的亡靈們擊潰。

“光明的詠嘆！”

車玉嵐一次又一次的啟用圣劍，把程曉曼召喚出的亡靈騎士指揮官們一一點殺，失去了指揮官，完全憑本能作戰的亡靈們，根本只是一盤散沙。

“構建無法穿越的嘆息之墻！請將敵方雜兵們攻擊的目標超越空間和時間的距離，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

艾緹舉起了那面和她差不多高的黑色大盾，口中念念有詞。以戰神的姿態暫時吸收了亡靈們的全部攻擊。

“醫療組準備支援！艾緹閣下的法術大約僅有五分鐘左右的時間，請迅速將重傷員帶離現場！”

一個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出現在這片戰場，命運系統惡趣味地在他的腦袋上畫了個圈，注明如果命運再次發生改變，當程曉曼加入楊歌的團隊以后，他就將失去入隊的機會。

“在異世界被崇拜的古代龍族啊，請穿越時空的大門，消滅褻瀆你們同族尸體的罪人！”

蘇明潔用龍語魔法向天空祈禱，巨大的龍爪撕開了楊歌面前的空間。無數巨龍從裂縫中咆哮而出，它們早就憤怒于同伴的尸體得不到永遠的長眠，紛紛將高階亡靈拼湊的骨龍們撕成碎片。

蔡瑞穗手持法杖，她是唯一一個行進速度和普通人步行差不多的冒險團成員，可她走過的地方，低階亡靈都迅速腐朽成了沙土，高階亡靈也完全克服不了自己跪倒在地的本能沖動，一個個死死地低下頭顱，完全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跪倒在蔡瑞穗的面前，似乎她帶給他們的恐懼感遠遠超過召喚出它們的程曉曼。

程曉曼渾身被怨魂所包圍，她自從之前包圍楊歌的冒險團沒有成功，反而讓蘇明潔把大家傳送到廢棄王城以后，就再沒有擊敗楊歌他們的機會。

可她沒有放棄她還是人類時堅持的信念。當車玉嵐的圣劍砍下她的頭顱時，她的靈魂之火發出了理想永遠無法實現的哀嚎。

“蠢貨，我犧牲這些無辜的百姓，是為了組建亡靈軍團去對抗魔族的大軍！要是你們在這里擊倒了我，他們的命運才是白白枉死！

我是為了和平才這樣做的！我……知道未來會變成什么樣的結果！所以我放棄了他們，是為了更多人有機會活下去！”

楊歌感覺這個情況下的程曉曼已經是無法挽救了，可命運系統卻提示他試著說服程曉曼。

于是他清了清喉嚨，非常不合時宜的對程曉曼說。

“我想給你講一個故事，關于命運改變的故事。它叫小馬過河……”

可楊歌的說法反而刺激了程曉曼的內心，她冷冰冰地看著楊歌，眼神里盡是走投無路的瘋狂。

“沒用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你們可以殺死我，但是你們都要死！”

程曉曼的身體迅速的膨脹起來，她將自己變成魔法咒文組建的爆炸物，自爆的巨大聲響震碎了楊歌的耳膜，楊歌想要進行的溝通還沒有實現，現場就已經變得一地狼藉。

畫面結束。

楊歌實在有些頭疼，他根本找不到能和程曉曼正常交流的機會。

事實上，從命運系統反饋的情況來看，程曉曼在不改變命運的情況下，完全不可能實現她想要的未來。

她以為她能成為人類面對魔族的第一道防線，可是當她踏出這一步以后，就已經不再是一個純粹的人類了。

在亡靈魔法的侵染下，她很快就喪失了自我意識，成為了高階亡靈的一員——帶給世界無限痛苦的亡靈骨巫。

程曉曼以為她犧牲了無辜者的生命就可以拯救世界，她以為只需要紙面上的強大就能夠獲得她想要的東西，世界哪有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