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旁敲側擊
- 巫山猶錦樹
- 五六白七八黑
- 2062字
- 2019-07-13 22:35:17
慕流云背著手在公主府門口來回走著,不厭其煩地在此地繞了數(shù)圈。
看門的守衛(wèi)們?nèi)嗔巳嘤行┗ǖ难郏渲幸蝗说溃骸澳焦幼叩眯量啵炔辉冈诟械戎钕拢蝗缱屝∪巳堃巫觼碜尮幼錾栽S歇息。”
慕流云暫停腳步,沖那個守衛(wèi)擺擺手,溫和地笑道:“你們?nèi)杖赵诖耸刂任倚量喟俦叮疫@才走了幾步,何談辛苦,又怎能麻煩守衛(wèi)大哥再替我走上一遭,往日不覺在這守門竟是如此勞累,我定要讓公主給你們漲漲工錢……”
他還未說完,余光瞥見晏玨騎馬而來,頓時眼前一亮,向幾人揮揮手便迎上去:“阿玨你可算回來了,我有要事與你商談。”
兩名守衛(wèi)也緊跟著迎上去,一人牽住馬頭,另一人恭立在旁側,待晏玨下了馬,兩人忙將馬牽走。
晏玨行至府門前,早有行完禮的守衛(wèi)打開門將她迎進去,進府后她才淡淡地看了慕流云一眼:“何事?”
慕流云道:“你已許久不曾來翰院,師父又云游在外,我讀史頗有心得,卻無一人可共論,因而特來府中尋你。”
晏玨似笑非笑:“讀了哪部史?有了什么心得?”
“讀的是《余朝正史》,我反復思量其中的那篇《烈帝本紀》,還是覺得余烈帝驅(qū)逐尚琴是他的一大敗筆。史載‘自尚琴而后,賢臣紛紛致仕隱退,滿朝文武盡皆叵測之徒,偌大王宮無一忠懇之輩。及至李家作亂,余名存實亡。’”慕流云抖抖廣袖,以一句話結尾,“可見正是余烈帝親倪遠賢,又因尚琴一事令其余賢臣寒心避世,才導致烈帝晚年被奸賊害死和大余之亡。”
晏玨停下步子看著他,眸中光影明滅不定,許久,她嘆息道:“我無兄弟,你是我?guī)熜郑乙暷銥橛H兄長。你有事直言便可,我就是不聽又會拿你怎樣,何必拐著一大圈串通旁人來游說我。”
慕流云怔立在原地,他呆呆地看著晏玨離去的背影,尚未及笄的女子身形已是十分窈窕,墨色長發(fā)大半散下,小半用金簪簡單束起,紅衣在富麗堂皇的亭臺樓閣交錯中仍格外醒目。
她獨自走著,周身一人也無,從背影望去看不見平日或飛揚或顯露鋒芒的雙眼。慕流云耳邊仍在回蕩著方才女子所說的那句話,他喉間一澀,忽然便覺得他效忠的師妹孤獨無比,一個人站在山巔,周圍布滿鋒銳的刀刃,稍稍一動就是遍地鮮血淋漓,她下不來,旁人也上不去。
她在等人上去,卻直至今日,或許一生,都孤立無援。
慕流云靜立片刻,又想到晏玨話中透出的意思,才有了幾分高興,清安想必是勸過阿玨了,那么除去趙玄一事,大抵可成。沒有了趙玄,宗七屈權等人又是那么個不爭不搶的性子,他便可全力應付薛家,無需擔憂己方后院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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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紫宸殿。
“你倒是許久未來了,今日怎么就想起上我這來了?”
“見爹爹還需要理由嘛,前幾日阿玨不是忙著那些破事才無暇來看爹爹,爹爹難不成就要因這怪罪阿玨么?”晏玨搖著抱在懷中的手臂,輕聲撒著嬌,眼睛卻是略顯茫然地看著地,不知在為什么事而煩憂。
言弦歌看在眼里,放下手里的書,道:“溫左相前幾日已被問斬,其家人也流放至北疆,溫時一人翻不起什么風浪,這事你父皇已記你一功,百姓中也多有贊揚你。李府日日有官差進出調(diào)查案件,民間皆以為是薛家害了李太傅,薛家這次怕是難將自己從此事里干干凈凈地拔出來,朝中各方黨羽一時人人自危。現(xiàn)今局勢算不得高枕無憂,卻也算是有些許進展,你為何愁眉苦臉?”
晏玨展顏:“無事,只是許久不曾進宮,想念宮中御廚做的飯食,一時便苦了臉,讓爹爹憂心了,是阿玨的不是,阿玨給爹爹端茶,爹爹勿怪勿念勿憂。”
言弦歌接過晏玨端來的茶水,搖了搖頭,對這馬屁精很是無奈。
“我也管不了你了。這就叫人傳膳,你走時把這些廚子帶回府去,免得日日在府里愁容滿面,像誰欺負了你似的。”
晏玨聞言,頓時喜笑顏開:“阿玨謝過爹爹,爹爹風姿依舊,世間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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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滿意足地領了一隊廚子出了宮,晏玨大手一揮,讓車馬帶了廚子先回府,自己則帶著阿七徑自往東陵王府去。
先不論東陵王府看門的守衛(wèi)見了這位小祖宗怎一個目瞪口呆嚇得魂不附體,生怕是來踢場子砸府邸的,這等事這小祖宗幼時做的多了,這兩年倒是收斂了好些。
許多人都習慣了玨公主的有禮有節(jié)進退有度,但他們?nèi)圆煌斈赀@二世祖是如何帶著一干護衛(wèi)四處砸權貴之家的大門,告上金鑾殿又被皇帝和宮中的那位軟硬兼施生生讓這些遭罪大臣們訴苦無門。
晏玨掠過無關人士,只尋正主。
“東陵王府處處透著暴發(fā)戶的氣息,這么多年竟也不改一改,你這般的仙人住在這近二十年豈不是要被染黑了?”晏玨摸著手下玉質(zhì)通透手感甚好的桌子嫌棄道。
晏紀熙一身天青色錦袍,外罩同色罩衫,襯得眉目如畫,好似仙人。他正要開口,一道聲音便傳來,打斷了他欲出口的話。
“他人皆道我王府典雅韻致,公主此言倒是新奇得很,卻不知是不是那起子人統(tǒng)統(tǒng)耳聾眼盲,竟說的和公主所言全然不同。我為公主長輩,腆著臉問一問公主,何樣的府邸您才覺得好呢?像您的公主府那般金梁玉棟珠簾翠瓦好?還是像您的表叔父季九爺那樣結草為廬才是好?”
說話的人打扮頗為富態(tài),眉眼高高吊起,眸中盡是譏誚,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晏玨一改方才的散漫,面上一片冷意:“表叔心性出塵,從不在意身外物。我公主府再如何富麗,那也是按規(guī)制建的,我住得坦蕩,自然是最好。不像那些心比天高的人,總覺自己不夠,偏要從別人那里挖些東西過來,不知用得安不安心。”